镜子第六十四章一改版
山轻河闻言,原本镇静抱在胸前的手臂登时就撤了下来,此时此刻他几乎已经确,定逍遥宗十二名弟子已经全部遇害。而在他们脚下,就隐藏着一个肉眼无法轻易窥破的邪门法阵!
问题是,逍遥道人到底知不知情?
若按常理,面对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老者,说什么也不该对人家如此惨不忍睹的灭门遭遇心存怀疑。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山轻河就想起前夜在半路上拦截自己的须眉老者的眼神。同样是心怀悲悯的老者,山轻河却总觉得逍遥道人和那位老者不一样——他的眼神里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可若说逍遥道人并非善类又没有证据。因此疑与不疑之间,山轻河也仅凭自己的一点直觉,事情便越发扑朔迷离。
“老宗主,一个时辰快要到了,请您务必再仔细想想,出事之前,您的十二个弟子可还有什么异常举措?”山轻河走过去貌似无意地问。
逍遥道人本在双目失神地望着地面,好久,方看着山轻河哑然失笑:“举措?若你的同门一个一个死在眼前,你除了害怕和想要逃出去,还能有什么举措?”
逍遥道人重重地将自己砸上身后的墙壁,却只发出一点轻飘飘的衣料摩擦声,身形也肉眼可见变得更加萎靡孤弱,连眼珠也混浊起来。
“如今,我除了觉得对不起我逍遥宗,更觉对不起凌云宗。你们都是好孩子,连累你们这么多人,九泉之下叫我如何瞑目?”
端详逍遥道人半晌,山轻河终于松了口气。他想来想去,觉得逍遥宗毕竟也曾名震四方,老宗主也是风雨飘摇里修出来的大乘中期,总不至于在绝境里残害自家弟子。
一块石头落定,山轻河身上轻快不少。
“大师兄,时候快到了!”远远地,小七隔着人群喊道。
这一声,让山轻河刚放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他打量着面前的一切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催动法阵?又该如何避开这一劫呢?
山轻河的目光一圈圈落在幽暗无光的四下,眼看时间如沙漏般一去不回,他不禁绷直脊背,一滴汗珠自眉间滚落。
那逍遥道人又发出一声叹息,听起来虚无缥缈,让人心里发毛。山轻河闭目凝神,努力平息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种可能:
如果有一种阵法找不到任何破绽却能杀人于无形,那关键所在就不是阵法,而是人!
山轻河看到小七拼命挥手示意,便知时辰已到,他不再犹豫,当即扔出玉沙高悬在大阵中央,自己则手持留魂、虚无双阵,蓄势待发,喊道:
“大家听好,等下无论有何异常,只准往东、南、西、北四大正位躲避。看准玉沙神剑的位置,不要心生恐惧,速进正位或可破此迷阵。记住,不要心生恐惧!有裴师尊神剑在此,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怕!”
山轻河话音刚一落下,眼前突然闪过一片虚晃错乱,模糊间,仿佛一切都在游走变换,眼前的空间似乎分裂成三部分,连玉沙也影影绰绰在三个地方亮起,山轻河没想到这邪阵这么厉害,连神剑都能影响,当机立断地将虚无阵和留魂阵在一左一右爆开,自己则飞去玉沙最明亮的一处。然而这短短几步却仿佛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山轻河摸了摸自己额间的印记,才感觉与玉沙的距离陡然缩小许多,眨眼间,便已站到剑下。
“大师兄!没事吧!”小七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汤圆 ,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他衣角,生恐山轻河消失不见。
“没事,其他人呢!”山轻河拿起玉沙又落下一个巨大的留魂阵,这才听到三三两两的同门弟子的呼喊声,“所有人,起留魂阵!快!”
一时间洞内响此起彼伏的落阵之声,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受到留魂阵的感召和保护回到原位,打坐入阵。一炷香后,山轻河清点人数,发现还是少了一人。
山轻河:“谁?谁不见了!”
一圈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一个师妹尖叫道:“是我弟弟,我弟弟阿逸不见了!”
“糟了,一定是事发突然,他跑错方位了!会不会——”小七猛地咬住嘴唇,脸色显而易见地难看,显然是想到了自己看到的画面。
“没用了,”逍遥道人苍老悲怆的声音响起,“这里每过一个时辰就要消失一个人,那个孩子肯定是回不来了。”
小七握紧拳头犹豫一瞬,当即请命道:“大师兄!我知道怎么找出他,让我去把他换回来吧!”
“不行!”
山轻河将他的手按下,冷冷地盯着四周的墙壁,“阵法催动需要时间,只要在半个时辰内找出生门,就能把人救出来,也能让大家离开!”
他扭过头认真地看着小七,语气分外执着:“我把你们带出来,定会把你们一个不落的带回去。别怕,交给师兄。”
“大师兄......”小七喃喃地看着他,鼻尖泛起一点玲珑红色。
“你去补上他的位置,”说完,山轻河把小七往旁边轻轻一推,自己则把玉沙往阵中一插,“我以神剑做阵眼,维持凌云大阵。”
小七见状大惊失色:“大师兄你要做什么,你不能不带佩剑啊!”
山轻河脚步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尴尬:“啧,差点忘了我只有一把剑。回去得问我师父再要一把。”
“小道友,你就拿我的剑去吧。”逍遥道人虚一抬手,一把乌金色的长剑缓缓降落在山轻河身边,山轻河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但那边乌黑一片,几乎看不到逍遥道人的身影,山轻河心中隐隐浮起一个不好的猜测。
他双手将老宗主的佩剑攥在手中,遥声喊道:“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一定带你回家。”
说完,他没入黑暗,飒如流星。再回头,凌云大阵缥缈如云,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山轻河把乌金剑横在胸前,脸色凝重,语气深沉:“我不知道你的主人是不是还活着,但你放心,只要找得到,哪怕是具尸体,我也绝不会放任他飘零在此。”
乌金剑微微颤抖,似乎听懂了山轻河的话,山轻河拔剑的一瞬,顿时感觉一股磅礴浑厚的浩然之气灌注全身,但紧接而来的就是胸前一股强烈的刺痛,几乎要将他的心剜出血来。山轻河踉跄着扶助墙壁,深知自己不能倒下,缓了几口气,一刀划破左手掌心,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绯色衣袍。
他强忍痛楚,把掌心贴在墙壁一点点摸着向前走。期初只觉疼痛,渐渐便觉得脚步虚浮,头晕目眩。就在他快要脱力摔倒时,山轻河的手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接着胸前便传来那熟悉至极的炙热。
“终于找到你了......”
山轻河的冷汗大颗低落,他嘘声弯下腰,从下摆扯了根布条草草包扎在掌心,接着面无表情地举起逍遥道人的剑,带着虚无阵的巨大杀气,一剑斩碎面前的巨石。巨石轰然裂开,一片夹杂着血雨腥风的黑气迎头撞了上来。
山轻河略一侧头,眼角带着三分嘲意,拖着剑一步一步走了进去。他抬起眼,眸如鹰隼,犀利阴寒:
“不好意思,游戏结束了。”
一片乌鸦如龙卷风席卷而过,山轻河闭目一瞬,再看,便发现那名失踪的凌云弟子正和第一支旗杆上的骷髅绑在一起。看样子是有人准备效仿谋害逍遥宗的方法再对付一次凌云宗。
山轻河谨慎地迈出脚步,靠过去想将那师弟解救下来,然他刚伸出手,便听到一抹空灵幽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充满诱惑地低语:
“救了他,你就会死。”
山轻河动作只犹豫了一息,接着便锲而不舍地去解那弟子身上的死结,那雌雄难辨的声音顿时急迫起来:“山轻河,你不想回你师父身边了吗?你忘了他是怎样殷切期盼你回凌云山的吗?”
山轻河手上不停,眼珠却飞快地瞥了眼四周,故作犹豫道:“可我总要给外面的一个人交代吧。再说,留一个人给你,你的阵法不还是少十一个人么?”
“把这些骷髅带出去,你再送我十一人,山轻河,我保证让你半年之内破至真仙!比裴颜还要强大!到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裴颜连反抗之力都没有!”那声音说完便嘻嘻嘻笑了起来,听在耳中魅惑至极。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番,似乎觉得这个主意有点意思,“可我就喜欢征服他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孤傲模样,若真无法反抗,还有何意趣?若不能让裴师尊心甘情愿雌伏于我,那也没什么意思。”
说完他似是想通了一般,又动手去解那绳结。这下可惹急了那藏在阴暗处的人,他如临大敌般呓语许久,眼看山轻河只差一点就要解开绳子救出凌云弟子,他终于孤注一掷喊道:
“我给你一件宝物!可让你心想事成!只要你把此人留给我,再另外送进十一个弟子,我定让裴颜在天下人面前认你为主!如何?想想看,那可是裴颜,鼎鼎大名的裴师尊!在天下人面前奉你为主侍你为君,把凌云宗拱手相让还日日与你交颈而眠,你想想,你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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