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杀你

山轻河把玩着酒盏,神情落寞。

灿烂明艳的烟花一束束飞到高空,轰然炸开,浮现朵朵耀眼光辉。他半倚坐榻,心却和杯中酒一样冷。

算起来,已经整整八个月没有见过裴颜了。连零星消息也都是从大长老那里探来。自己无心他事,终日在凌尘殿彻夜难眠的日子,裴颜会知道吗?会在意吗?

大概是不会的罢。

山轻河又倒一杯酒,仰头灌下。

脑海里那些彼此相悖的言论和记忆中那张永远美丽却也永远不会流露丝毫情动的脸,翻来覆去在他脑海交错上映。冷酒自唇舌一路烫到腹中,让人越发心思烦扰。

他忽然觉得,裴颜可能真的是捂不热的。

看着烟火不休的星空,山轻河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就像这些转瞬即逝花火,自以为可以照亮夜空,其实存在感根本就虚无缥缈。

夜空自有星月点亮。

何必烟火多情。

凉酒下肚,激起腹中一阵冷热交杀。山轻河淡淡勾起的唇角又慢慢落下。

是了,他想:

怪我自作多情。

上空烟火热闹,亮如白昼。众人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举杯欢庆。

凌云宗三位长老特意去向灵馥和云烟的使者敬酒,连景蝶儿也敛去悲容,小心侍奉在景如是身畔。天阙台气氛恢复成一派和乐欢馨,方才厮杀的硝烟逐渐被新春将近的喜悦冲淡。柳如云回首四望,心下安慰。

今日一宴,是很多年都不曾有过的举世盛会了。

佟蒿独步从人群抽离,默默捧着酒杯踏上只有山轻河一人独坐的高台。见来人是佟蒿,山轻河率先笑了笑,高举杯盏,轻轻和他手中的酒杯一碰——

“叮。”

他眼底带笑,一饮而尽。佟蒿见此情景干脆也仰起头一饮而尽。他张了张微湿的嘴唇说什么,却见山轻河并未看向他,只是盯着右边某处微笑。

佟蒿顺势看去,发现是楚宴清和姐姐佟瑛低着头说什么,佟瑛开心地笑容在灯烛下分外明媚。那是自大哥死后,他很久不曾见到的笑颜。

此情此景,佳人成双。佟蒿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佟蒿沉声。

山轻河抓起酒壶,答非所问:“楚宴清是绝无仅有的良人。”

佟蒿回过头,看向一杯一杯仰头灌酒的人:“那你呢?”

“我?”山轻河低笑一声,眼神未明,“我乃裴颜座下,朱华仙君。”

佟蒿抿了抿嘴,一句“大师兄”辗转在口,终究没喊出声。

“长老!大长老!”

门外忽然有一凌云宗弟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裴师尊有消息了!”

“什么!”柳如云喜形于色,立刻飘落到那弟子跟前,“可是听风堂收到消息了?”

弟子:“是!一炷香前,听风塔突然异动,阵法显示师尊已在回山赴宴的路上!”

“好!好!好!”

柳如云哈哈一笑,挥手落下如雪般的点点灵晶,整座天阙台乃至凌云山上下,都漂浮起一层五光十色的仙气,宛如一座巨大的琉璃宝盏,宝相冲天,贵不可言。

柳如云大喝一声:“我以此阵,恭迎宗主回山!”

众人齐齐举杯相贺:“恭迎宗主回山!”

庆安年宴的**被裴颜回山的消息彻底点燃,各仙门家族纷纷祭出法阵,一路铺排开去,从天阙台一直照到凌云山千里之外,共同为裴颜铺就了一层金光灿灿的回山之路。

山轻河眸光骤亮,胸中荡起一股澎湃暗潮。甜醉的酒水没让他飘然欲仙,但裴颜回山的消息却一瞬间点燃了他的思念,所有思绪顷刻化作一片痴妄,牢不可破地驻扎在他心间。

他痴痴地站在五层楼高的看台上望向远方的夜空,微风浮动鬓发,吹起一片虔诚。

人群欢呼的声音还在继续。弟子们幸甚至哉,三五成群的比划对站起来,叫好声响成一片。

汤小七和楚宴清交过几十招,回头瞥见看见山轻河痴等的模样,心下突然一刺。他一瞬间朦胧意识到了什么,但很快又被周遭骤然纷乱的声音挤散了。

“快看!那是怎么回事!”

“这星象,这是......这是极凶之象啊!”

“德君星呢?裴师尊的命星德君怎么消失了!”

议论吵嚷声很快盖过了欢声笑语,人群诡异的安静下来。

所有人默不作声的望着夜空深处:只见本该是众星环绕的德君星所在之地,突然无故空缺了一块!

这是史无前例的不详之兆。

“长老!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德君星陨落了!!!”

占星台弟子屁滚尿流地爬进来,脸色发白,哆哆嗦嗦。一旁的听风堂弟子则一脸不可置信地扶起他,失声大喊:“怎么会!听风堂才感应到师尊回山的音信,是不是你占错了?!”

占星弟子痛哭流涕,手指天空:“就算我灵力低微占卜出错,难道天象也会出错吗?德星君是真的不在了啊!”

“裴颜!”

宋束刀身子一震,睚眦剧烈地嘶吼了一声。这一声呐喊如同一个号角,凌云宗所有弟子一时间都仓惶跪到,片刻后无不俯首痛哭惊叫不已。

山轻河高居楼台,眼见底下人跪成一片,不少人甚至把身上赴宴的华袍主动换成了一身白袍。顷刻间,花繁锦绣的天阙台充满哭声,仿佛这里已经是裴颜的灵堂,而他是最该披麻戴孝的那个人。

许多人悄悄抬头向他看来。这其中自然不乏景如是深沉苍凉的目光。

山轻河被眼前的景色震到,蓦地松开握紧围栏的手,后退半步,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欢声笑语和裴颜即将回山的喜悦里走出来。

他愣愣地看着周围的人:看楚宴清和汤小七焦急地奔向自己,看秦修和赵离搀扶着自己的师父疾步向外走去,看佟蒿吃力地搀扶着险些惊恐跌倒的柳如云,看秋沉缓缓敛去玩笑之色,严肃地凝望夜空......

片刻之前这里还是一片载歌载舞,现在却说裴颜陨落了?

这怎么可能呢?

山轻河轻笑一声,感觉这世上的人都疯了。

“山轻河,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裴师尊都已经.......”景蝶儿震惊地看着他。

“已经什么?”山轻河淡淡地倒了一杯酒饮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景如是扶着景蝶儿的手站起来,“裴颜大限将至,你竟毫不担心?”

“我说了,”山轻河掸掸衣袍,正襟危坐,华美的眉眼此刻蓄满强势,“他不会死。”

景如是垂眸看着自己因虚弱而抑制不住颤抖的手,“人都是要死的。”

“我师父乃当世第一修士,一步真仙裴颜。我说他不会死,他就不会死。”山轻河面青如铁,声震八方。

景如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嘲弄:“只怕未必事事如你所愿。”

“景家主,”山轻河掀起眼皮,脸上是罕见的冷酷之色,“你以将死之躯强带灵兽上山,又在法会上逼我和景蝶儿决一死战,我若没猜错——

你今天,是来杀我的吧。”

此言一出,满座震惊。

柳如云瞬间闪到山轻河跟前,言辞浸满警告:“景家主,凌云宗自问没有招待不周。今日诸事繁琐,还请看在两家相交百余年的份儿上,谨慎言行。”

大长老今晚对景如是一再避让,本就怀揣三分不悦。此刻凌云宗上下混乱,他万万不敢让山轻河再出事,故而此刻神情冷峻、姿态强硬。大有景如是要是敢胡来他就直接送她原地飞升的架势。

不过有一点他也实在想不明白:大家多年同道之情,景家今天何故至此呢?

柳如云此刻的疑问也是很多人的疑问。面对景如是的挑衅和威压,楚宴清锦扇轻摆,缓步上前站在山轻河身边。虽未发只字片语,但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无论景家要说什么做什么,楚家绝不会站到凌云宗的对立面。

楚宴清的这个动作让景如是柳眉微蹙。

楚宴清虽是三大世家里最年轻的家主,但这些年他恩威并重经营有道。再加上本身天资过人,魔族之乱初起时,他仅用三天就稳住了动荡不安纷乱四起的江南,在修真界也算名声在外。

有楚家这么一个极有分量的筹码压在山轻河身上,就算一向在修仙界独树一帜的景如是也不得不多加思量。因此她并未贸然行动,只是羽睫一颤,面对四下一众弟子道:

“夜还很长,不如我先给大家讲个故事。”

景如是望着本该点缀着德君星的空荡夜空,神思悠远:

“很久以前,一个在深山中寻找九尾狐的姑娘突然遭遇山石坍塌,危在旦夕。恰逢一个路过的男子出手相救,让她免于灾厄,逃出死地。姑娘对救命恩人一见钟情,誓死相随,谁料那男子却极为薄情,一夜鱼水后便消失无踪。

两年间,姑娘为了找他踏遍了深山附近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在一个只有零星几人居住的偏僻山村寻到了那男子的踪迹。但几个村民都对他的事讳莫如深,说那男子是天煞孤星,克死了所有远近亲朋,最终被村寨驱逐离开。

后来,男子心中不忿,暗夜潜回村寨在井水投毒,旦夕之间杀死了全村一百一十二口人。只有几个外出赶集的村民侥幸逃脱。

大家都说此人的暴戾程度犹如野兽令人胆寒,可姑娘深却切地记得他将自己从淤泥中救出时,有过一双怎样热切真诚的眼眸,所以她死也不肯相信男子会是此等凶煞残暴之人。可惜事与愿违,姑娘找了他许久,直到早已过了嫁人的年纪,还是没有那个男人的音信。”

席间一片安静,所有人都默默凝望着景如是孤独孱弱的身影。唯有林寂猝然睁大眼眸,双拳紧握,呼吸起伏极为猛烈,

“世间之事是如此变幻无常。姑娘怎么也没想到,与梦中情郎相见的场景竟是在一次除魔历练的途中。可彼时他们已经殊途陌路,一个是仙门世家的首领,一个是魔族麾下的强将。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但时移世易,物是人非。他们再也没有结为良人的可能了。”

山轻河眼皮一跳,隐隐猜到了故事中的女人是谁。

景如是微微叹了口气:“如此,二人只能私下秘密相会。十四年间,每当男子负了伤来找她,女子便用百年甚至千年灵兽的血为他疗伤,使得男子功力大增,俨然已经成为魔族不可撼动的致命妖邪。”

景如是说到这里,所有人都已经猜到了这个痴心女子是谁,连景蝶儿脸上都闪过一丝讶异。林寂眼中已是一片死色。

景如是却像无所察觉一般继续说道:“那女子本以为二人可以这样天长地久秘密相处下去。谁料,最近几年灵兽频发异动,或死或伤或无故失踪,以致家族战力急速下滑,终于到了无法掩盖的地步。女子不得不以首领身份外出查看,结果却查到了一个惊人的真相——在极北之地的万山之山里,镇山神灵在秘密诏令诸神兽回山归位,而这,势必会将女子所在的家族毁于一旦。

有一天,男人又负了重伤来找她要灵兽血,女子却再也不肯给,直言劝他离开魔族。谁知男子却大为恼怒,说自己大业成功在即,绝不可能在此时离开,并强行逼迫女子取来兽血增补修为。不仅如此,这一次他竟然不止想要血,竟欺骗女子将自己的灵兽献祭给他,生生在她面前将其炼化,挫骨扬灰!”

景如是说到这里终于克制不住的急声咳喘起来,好久,才停下来喘了一口气:

“失去伴生灵兽对女子来说就像被砍断双腿,其中痛苦实非常人可以理解。女子也因此彻底清醒,发觉了男子的利用和欺骗,急怒之下,她由爱生恨,欲杀死他断情绝义。男子为求保命,便向女子吐露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景如是颤巍巍坐下,急促的喘息暴露了她的虚弱,一盏茶后,她抬起眸子,对山轻河缓缓说道:

“原来魔族祸乱并非今日所起,而是早在三十年前便已有所异动。不知诸位可还记得万古上仙的传说?其实那个故事只传了一半。另一半,是万古邪魔。”

“什么?!难道传说是真的?”

“景家主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后来怎么样了!”

景如是:“万古邪魔被万古上仙诛灭之后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和万古上仙一样,在天地间留有一缕残魂。他转世投胎历经万世,终于在三十年前谋得了一个天赐良机,托生至此。”

说完,她看着山轻河,眼神变得冰冷无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山轻河的指甲一片一片扎进肉里,他心里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又委实不敢相信。他焦虑地望了一眼夜空,前方依旧没有裴颜的身影。

柳如云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隐约猜到了景如是要说什么,眼中闪过一次复杂的情绪:“景家主,你究竟想说什么?!”

“呵,”景如是指着山轻河微微一笑,“六年前,裴颜收了一个有双生灵华的弟子,悉心栽培爱重有加。可是这个所谓的‘双生灵华’,根本就是万古邪魔的转世。他体内的火灵华,正是万古邪魔的一缕残魂!”

景如是挣扎着站起,脱掉披风,双手结起一个繁复至极的阵法,口中仍念念有词道:

“凌云宗明知此子有异,却还是将其收入门下。裴颜明知山轻河并非善类,却处处偏袒相帮。你们凌云宗究竟是何时叛出了天道,我们竟都毫无察觉!今日裴颜陨落便是天罚。山轻河,现在轮到你了!什么魑魅魍魉邪魔外道,还不给我滚出来!”

蓝紫色的奇幻法阵覆盖了天阙台上方,后山也随之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宋束刀立刻召剑念咒,景如是冷笑一声,一剑杀来,打断了宋束刀的施法,同时又飞出一柄剑,隔空向后山一剑砍下,只听“轰隆”一声,宋束刀先前加诸在后山灵兽上的限制结界瞬间就被景如是粉碎。

柳如云有心弥补,但景如是落在天阙台之上的阵法杀伤力太过强大,为了保护其余人等,他不得不匆匆做法顶上一层蕴含着四成修为的防护罩与之相抗。

“山轻河!快走!去找裴颜!”柳如云顶着压力吼道。

“我不走!”山轻河一剑把玉沙镇在天阙台中央,以身做法,将在裴颜收藏的古籍中所学的防御阵密不透风的罩在一层楼那些修为偏低的弟子身上,“难道要由着她在凌云宗任意妄为吗!”

“你不是她的对手!”空花洞主突然从人群里跑出来,此前他一直躲在凌云宗普通弟子之间饮酒逍遥,但此刻事涉裴颜弟子,他只能跺跺脚冲进乱局,想把裴颜的唯一弟子拖出去,“景如是早已大乘,这么多年只怕离渡劫也只有一步之遥了!她既有备而来,凭你怎么打得过呢!快跟我走!”

山轻河甩开他的手,单手捻决蓄势待发,体内双生灵华躁动不已,“你不是凌云山中人,今日一战与你无关,”山轻河在波澜四起的阵法中平静注视着他,“若你有办法找到裴颜,告诉他,不要回来。”

空花刚想拒绝,景如是却将景家特有的九灵大阵又拔高了一个层级,周遭许多灵力低微的弟子已受不住压迫纷纷跪倒。

“景家主!你这是要在我凌云山大开杀戒吗!”

宋束刀甩开景如是的佩剑,与柳如云并肩作战,共同强化天阙台上的防御罩,誓死与景如是搏杀一战。

景如是悬立当空,衣袂翻飞神色变幻,犹如神佛莅临,“柳如云,你是预备护着这个邪魔置天下于不顾吗?今日就算裴颜在这,山轻河也一样难逃一死!”

“废话少说!”

山轻河一剑割破掌心喂予玉沙,玉沙迅速灵力暴涨,只听一声龙吟,一个飘然若仙的谪仙从剑中飞出,安然附于山轻河身后,竟是玉沙剑灵被强行召出。

山轻河:“你敢在我师门动用此等恶阵,我就绝不可能让你活着离开。单凭一个故事就想把裴颜和凌云宗拉下水也未免太儿戏了吧!我倒要问问,这次你又把你的情郎藏在了哪里?是预备离开凌云山后就和他远走高飞吗!”

山轻河的怒吼终于让景如是平静的面庞出现了一丝裂痕。

“我把他杀了。”

楚宴清本在一旁护持着右后方的佟绣和楚家弟子,听到景如是的话,他讶异地抬起眼,莫名想到在家主阵里景如是负伤严重的样子。难道她受伤闭关,就是因为和那个魔族妖邪的决战?

思虑时间,突然地动山摇,吼声震天。天阙台内外落下纷纷尘土,一个个昂然大物受景如是召唤奔逐入阵,化作星宿般大小,视死如归般将自己的身躯投入景如是的九灵大阵中。

楚宴清立刻想到了小时候父亲教过的世家秘闻:这传闻不如一见的九灵大阵要九只修为高深的灵兽自行献祭方能开启,一旦开启,就是大罗金仙也别想全身而退。如今裴颜不在,景如是铁了心要和山轻河过不去,竟是连景家的后路都不顾了!若是所有高阶灵兽全部一只一只献祭入阵,一旦阵法开启,恐怕是第一防御大师柳如云也难以抵抗!

楚宴清看着台上心急如焚,反手召来玄风,凤凰啼鸣不已,想从当空拦住那些灵兽,竟都阻拦不过。仔细看,那些灵兽像中了邪一样,居然都是迫不及待冲进去送死。

“天阙台要塌了!”赵宜清迅速赶来和其他二人组成三才法阵,勉强维持八头灵兽入阵后的强大冲击,“叫他们先走!”

柳如云咬牙抵挡,又顶出两成功力加大防御罩的能量:“山轻河,走!”

这情景山轻河哪里肯去?

他非但不肯离去,还明显感觉在景如是的重压之□□内双生灵华似乎遇强则强,也跟着热情高涨激扬勃发起来。他一向争强好胜,境界压抑多年,怎肯错过这种殊死一搏换涅槃重生的机会?他干脆拔出玉沙直奔景如是,想要借力打力,冲破结丹的束缚。

说时迟那时快,玉沙高举头顶,重重砸落在缺了一角的九灵阵上,剑势流光飞舞如有神助,竟让已经大乘中期的景如是都跟着震了三震。她不禁将目光移向凌云众人,冷笑起来:

“柳如云,这就是你和裴颜欺瞒天下人收来的好徒弟、裴颜亲手带大的朱华仙君,”景如是端凝山轻河额间的红蕊白莲印,面上寒意森森,“我倒要看看,裴颜究竟在你身上下了多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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