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消夏

“驷马难追。”

山轻河笑得肆意,手上悄悄用力,缠着裴颜的手指不肯松开,裴颜也就任他勾着。果然,没一会儿山轻河就自己松开了手,只留下指骨上一层薄薄的余温。

第二日一早,山轻河起身后遍寻裴颜不见,在赵府绕了一大圈,才在一处湖心小亭里见到裴颜,他正侧身和一位身穿鹅黄圆领裙的年轻妇人说着什么。

夏风拂过,池塘里的莲花随之浮动。山轻河站在这头遥遥望去,只见圆润清爽的荷叶在阳光下反射淡蓝色,粉白莲花清新自然。湖心亭中对影成双,裴颜修长的身姿如苍松翠竹,给画卷般的风景更添了几分点睛之色。

“师父!”山轻河捧着手冲着亭中大喊一声。

裴颜回过身,身旁的女子亦向他福身作礼。

不知怎的,看到这一幕山轻河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用得着站这么近吗?”他念了两句,抬脚跨上通向小亭的石阶。

“身体恢复得如何?”裴颜仔细打量他脸色,又向他示意身边的女子,“这是赵府六姨娘苏氏。”

山轻河想起昨日裴颜的话,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苏夫人安好。”

赵府新丧,这苏氏居然连丧服都不穿,可见对赵书佪恨之入骨。

苏氏按了按被风吹起的鬓角,向二人郑重道谢:“两位仙师仪表堂堂,不愧是凌云宗子弟。民妇承蒙仙师相救,总算和女儿从那畜生手里讨出来一条命。”

说着她便要跪下去,山轻河赶紧一拦,“苏夫人言重了,除魔卫道本就是凌云宗的本分。往后的日子,苏夫人还要好生珍重。”

裴颜见山轻河言行有度,神色越发欣慰:“苏夫人方才与我说了那上元仙师的来龙去脉,原来他是‘梦停圣女’座下的一员虎将,他虽然死了,但妖丹之事的真正元凶还在神魔大陆上肆意猖狂,我们需尽快动身。”

山轻河看见池塘里立着几颗莲蓬,一时有些走神。直到听见裴颜唤他名字,才回过神笑道:

“师兄不说我也知道这事儿才刚刚开始。只是,”他指了指湖心的莲蓬和荷花,“一想到要把大好时光都浪费在那帮邪魔外道身上,辜负和师兄同游世间美景的机会,总觉得可惜。”

苏氏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几个来回,捂着帕子莞尔一笑:“这位仙长说得极是,二位不妨再停留两日。如今奸邪一除,镇上的百姓都感念二位仙师的恩德,都求着想要拜谢呢。”

她见裴颜似乎不为所动,转而又望着满湖莲花轻诉:“其实,从前我也不曾在意这些春花秋月,日升月落。但经此一事我突然明白,原来这个世上的一切都会转瞬即逝。当年我与赵郎何等恩爱,我们......”

秦氏猛地一顿,自嘲地笑了笑,目光也由迷离变得坚毅,“如今我只愿女儿平安长大。堂堂正正在这长日晴空之下好好活着。我要让她知道,即使没有那个狼子野心的爹,她也是我的心头挚爱,配得上这世间一切好风光。”

苏氏扶着围栏,伸出手去够那湖中的莲花,露出的一截儿手臂上布满斑驳的伤痕。显然饱受凌虐,九死一生。

舐犊情深大概是世间最动人的感情。山轻河听着苏氏的一番话,胸间也涌上一股热意。他摸了摸身上,找出裴颜之前塞给他的丹药,小心翼翼取出两颗琉璃丹。

“这两颗丸药是凌云宗三长老所制,可帮你和孩子补气健体,祛邪除祟。”山轻河把丹药放到苏氏手心,“我师父说过,世上的事,因因果果很难算清。但我相信苏夫人一定能得偿所愿。”

苏氏接过丸药,眼中泛起泪花。这时下人前来禀报,说六小姐醒了,哭着找娘,苏氏才匆匆告辞。她再三挽留裴颜二人,一定要多留两日,至少给她和女儿一个备宴酬谢的机会。裴颜犹豫片刻,终是不忍拂其盛情,点了头。

如此,师徒二人又盘桓了几日。这些日子,山轻河时不时溜出门去,见上元一除,街市上也逐渐热闹起来。虽然往来摊贩仍是以贩卖素食为主,但人们脸上的阴云和恐慌都渐渐消散了,连初入小镇那天遇到的客栈老板都乐悠悠地哼着曲儿,在门口给几盆花花草草浇水。

见到山轻河时,他激动地摔了水壶,“嗷”一嗓子冲街坊四邻喊了起来:“大恩人呐!各位父老乡亲,这位是凌云宗的仙师啊!是他们剿灭了上元恶贼,还我安平镇清净祥和啊!”

说着就要拜下身去,山轻河赶紧把人捞起来,“不敢当,还要多谢掌柜那日替我们指路。”

那客栈掌柜想起自己对裴颜骂骂咧咧的样子,禁不住老脸一红,“仙师莫怪,小老儿实在是怕了啊!这一年多,多少仙门名士来到此地,不是和上元沆瀣一气,就是死于非命,我们实在是怕惹火上身啊!”

山轻河眉头一簇,顿觉异样,但还是换上一副和煦笑颜宽慰道:“诸位乡亲父老,我乃凌云宗裴师尊座下弟子。诸位请放心,这次的事凌云宗不会坐视不管,我们会一路打到那妖邪的老家,还大家一个太平盛世。”

“好!好!好!”

“裴师尊座下都是好样儿的!”

“凌云宗的仙师真是我们的活菩萨啊!”

几次三番拜谢了大家的谢礼,山轻河终于挤出人群,一路溜达到小镇的城门外,见那刻着“梦停”二字的石碑也被推倒重建了。新立的石碑和小城楼牌匾上都刻着“安平”二字。原来这才是小镇的本名。

“安平镇,好名字。”

山轻河爽朗一笑,头一次觉得“降妖除魔”并不是一个空想的概念,而是真的能够改变别人的生活,救赎他人的不幸。

他转过身,踏着夕阳的余晖漫步向赵府走去。虽然此处只是一个短暂的落脚之所,但这里有裴颜,有他们一起惩奸除恶的痕迹。想到这,他突然觉得如果可以这样和师父走一路打一路,用自己的能力帮助更多的人似乎也不错。

夕阳西下,山轻河心里满满当当。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虽然都没见过裴颜,没去过凌云宗,却依然把“裴师尊”三个字奉为神明。

因为裴颜曾经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

走遍了神魔大陆,山川河海。

山轻河蓦的想起凌尘殿里那卷羊皮卷上的记录,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不过眼下让他更疑心的,是客店老板的话:

什么叫许多名门修士和上元沆瀣一气?难道修真界还有其他人来过这,非但不斩除妖邪,反倒助纣为虐?

客店老板没必要攀诬修真界其他世家,他的话大概率是真的。可若真发生这种事,以凌云宗的手段怎么可能不知道?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在凌云宗眼皮子低下瞒天过海助纣为虐......须知一旦被发现,必定成为众矢之的,难为修真界所容。

这人难道是不要命了吗?

山轻河心事重重地踏上回赵府的路,愕然发现这个小镇展露出的只是冰山一角。

几日后,华灯初上,皓月当空。

苏氏备了一桌清爽肴馔,携幼女一同拜谢裴颜师徒。

山轻河朝桌上一看,发现虽然同样是清淡素食,但苏氏心思奇巧,不用热油煎炒,大部分都是酸甜开胃的小凉菜,另有大量时新瓜果,光是西瓜就雕成了好几种样式。苏氏又启出一瓮珍藏的上好佳酿,精心搭配翡翠色琉璃酒盏,此时湖上清风夹着荷香徐徐吹来,美酒噙着月色入喉,别有一番清凉滋味。

酒过三巡,山轻河看女娃可爱,拿着一个萝卜雕的小兔子逗她,“看,哥哥手里是什么?”

小女孩缓缓回过头来,似乎听不懂山轻河的意思,怯生生拉住娘亲的袖子,躲在苏氏背后。

山轻河尴尬地看了裴颜一眼,“是不是我喝多了上脸,吓着小孩儿了?”

苏氏半侧着身子,轻轻摇着团扇给女儿纳凉,“仙师不必多虑,小女一向少言寡语,又一直跟着我吃苦受罪,现在越发不爱说话了。就是我,一天也未必能听到她说十句呢。”

裴颜:“若是被关在小屋时落下的毛病,我也许有法子医治。”

苏氏摇扇的手略一迟疑,语气突然沉重:“似乎真的是从那时起逐渐严重的,敏敏一天天越来越木讷,我也一天天越发暴躁,后来差点疯了......特别是他们在周围放了那些铃铛之后,若不是我一直把女儿和自己绑在一起,恐怕很多次都差点伤了她。”秦氏爱怜地摸着孩子的头,眼神里满是疼惜。

“铃铛?”山轻河眯了下眼,“我记得那晚和上元一战也听到了铃铛的声音,而且一听就心烦气躁,这铃铛难道有问题?”

裴颜:“以音声之道侵扰神智乃至使人走火入魔的妖邪法子,自古以来便层出不穷。虽然多为正道所鄙,但几乎每隔百十年便能听到类似的传闻。”

他抬指,一抹金光淡淡地落到小女孩头上,闭眼感受片刻后似是松了口气:“还好,这东西对人的影响并不会持续存在。只要除掉铃铛,神智就会慢慢恢复,过些日子便会好起来。”

苏氏闻言欣喜不已,激动地把女儿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对了,还请仙师临走之前再帮我们查看一次府中上下,我隐约记得被关起来前,赵书佪和大夫人房里就曾经响起过铃声。”

山轻河心思一动:难道赵书佪夫妇杀害庶子庶女,也是因为受了铃铛的影响?

裴颜自是不会拒绝,他起身站到亭前,指尖在虚空中一点,一道金色莲花印凭空出现,继而不断扩大,覆盖整座赵府,接着慢慢落下,融于夜色之中。

一炷香后,裴颜笑道:“苏夫人可安然无忧了。”

苏氏感恩戴德,亲自斟一杯酒奉给裴颜,又说了好些感谢的话,最终不胜酒力,带着女儿先退了席。

苏氏一走,山轻河立刻觉得自在了许多。他拿过一个空碗,直接把酒倒进碗里喝起来,“好酒就该大口喝。”

他抹了把嘴,给裴颜斟满。裴颜捏着酒盏小口抿着,随手一挥,隔空摘来两只莲蓬抛到山轻河怀里。外人一走,裴颜也松泛了些,乐得哄着自家孩子高兴。

山轻河拿着莲蓬一笑,一撩衣袍席地而坐,依在裴颜脚边,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杯盏不停,“你别说,这个赵书佪人品不怎么样,倒真是个会找乐子的。可惜啊,贪心不足蛇吞象。”

裴颜摊开手心,待山轻河一粒一粒放上剥好的莲子,他就掏出个小瓶子把莲子都装了进去。

山轻河疑惑:“师父?”

裴颜认真讲解:“莲子益气安神,可以入药。”

山轻河见裴颜摊着掌心的模样甚是可爱,不禁一时心痒,挑出一个最大的莲子放进勺子,喂到裴颜嘴边,“师父心怀苍生,可我也想和师父一同消夏啊。”

裴颜本不想逾越,奈何犹豫一下,山轻河的勺子就逼近一分。无奈,他只得小口抿下。小小莲子苦中带甜,味清回甘,咽下后口中还留着一缕淡淡余香。

裴颜掩袖擦擦唇角,暗自后悔不该纵着山轻河在外胡搅蛮缠。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发现刚才还一派天真赤城的小徒弟正直勾勾盯着他嘴边。

“爱徒,你在想什么?”裴颜挑眉。

山轻河察觉失态,索性抱起小酒坛往地上一歪,望着皎皎明月接连灌了三五口。许是喝得太急,没一会儿功夫竟有些醉意。

“我在想......这月亮啊真是什么时候都一个样儿,上回中秋在沙漠拍戏,我还跟小姚说呢,我说等这部电影拍完,咱们就歇一阵,给大伙放个长假。”

手中的酒坛子滚到一边,撒出些剩下的酒水,山轻河浑然未觉。

“可是谁知道啊,咱们这会儿,就,就他妈见不着了。也不知道我的尸体是冻起来了,还是一把火烧了。我粉丝知道了,不得,不得哭死啊,嗝。”

“你醉了么?”裴颜静静地听着,伸手把人拉起来,结果醉酒后的山轻河比往日沉了不少,他一下竟没能拉动,“地上凉,回房睡。”

“唔,别碰我!”山轻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一个人生起气来,“敢惹我,真是吃了豹子胆,还不是被我打得站都站不起来!裴......裴颜是我师父,又不是你师父,你......装什么蒜!”

他兀自挣扎着,袖口不知何时勾上了裴颜的腰带,一个用力就扯开了他的衣裳。裴颜皱着眉,一手扣着衣摆,一手还要护着山轻河别滚进池塘里,一时好不狼狈。

“山轻河!你醒醒!”裴颜捻了个决想打醒他,结果听他嘴里好像叫着自己,动作又停了下来。

“小姚,你是不知道这鬼地方有多吓人......那么,那么大的猫妖啊,还有那不人不鬼的什么,什么上元,”山轻河对着空中比比划划,“我借你俩胆,你都不敢来,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我,我也不敢......可是,我怎么就到这来了呢......嗝。”

他一会滚来滚去,一会张牙舞爪,裴颜不得不用两只手抓住他,任由自己的衣裳散开去。他本想彻底喊醒徒弟,但这是他第一次听他说起异世的事,便不由自主地听了下去。

“可是裴颜这人对我还真,真不错,”山轻河砸了咂嘴,想去够一边的酒坛子,裴颜赶紧一脚踢开,“还说......要为了我灰飞烟灭......”

说到这里,山轻河安静下来。裴颜抓着他的手也不由自主松了些力气。

谁知就这点儿功夫,山轻河又像没喝酒似的,一个猛劲儿翻到了裴颜身上,七手八脚间碰掉了乌木簪,三千青丝倾泻而下,铺满了冰凉的白玉石阶。

山轻河傻笑着将额头抵在裴颜额上,“这儿,这儿有他给我留的师徒印,只,只有我有。”说完,他笑个没完,仿佛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过了好一会,他又神色不愉道:“我跟你说实话,就这个鬼地方,老子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裴颜被强行桎梏听他絮絮叨叨,一双凤眸半是生气,半是不耐,就快要忍不住把人踹下池塘去洗洗脑子了。谁知刚要开口,山轻河就捂住他的嘴“嘘”了一声。

“但是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我有点放不下我这师父。”

他灿然一笑,眸子里盛满满天星河,“他啊,一看就是那种,动不动就要为天下苍生去死的主儿。就像那什么,唐僧!女娲!我太了解这种人了,他们啊,就是,就是,就是脑子有病!嗝......可是,他现在是.......是我的.......”

裴颜一瞬间睁大眼睛。

山轻河打了个酒嗝儿,“是我的师父......”

裴颜被酒气喷了一脸。他羞愤地闭了闭眼,使足把劲把人撂倒在一旁,气喘吁吁地坐起来整理衣裳。还没起身,又被山轻河从背后压倒。

“你跑什么?嗯?裴颜......我,我不会让你为了什么天下苍生去死的......”

山轻河看着身下的人,眸子里清清楚楚倒映着裴颜的身影,“反正我也回不去了,你,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不会,不会让你舍我而去的......就算真要死一个,那就,那就......”

“嗝......”

裴颜又被臭熏熏的酒气熏到,右手立时燃起一片熊熊金焰。

山轻河尤未察觉危险,他哑着嗓子,慢腾腾对身下的人说道:“那就我来......我来替你,保全这个,狗屁世间。”

“你就,嗝,就老老实实给我当......当......”

山轻河眨了眨眼,好像再也支持不住。他一头栽到裴颜颈窝里,模模糊糊叫了声“师父”,下一刻便鼾声如雷起来。

裴颜被徒弟的话惊慌失措地震在原地,连右手的金焰都忘了收。他就那么举着一直蓄势待发的手,耳边是山轻河呼出的热气,腰上还被他用力掴着。

堂堂裴师尊,竟然被一个醉鬼压制地无法动弹。

裴颜绝望地叹了口气,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你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

裴颜使了点灵力把人从自己身上掀下去。彼时两人的衣裳还勾勾缠缠搅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了什么幕天席地的荒唐事。

他一边给徒弟收拾烂摊子,一边对着醉鬼谆谆教导,“拜师第一天就告诉你尊师重道,你是一个字也没记在心上。又或者,平日里都是装腔作势糊我的。”

待重新束发穿衣,变回那个天上白玉京的谪仙,月亮都往西边儿落了一大截了。

裴颜看着醉成烂泥的山轻河,又想想他一时胡搅蛮缠一时意气风发的两幅面孔,逐渐接受了也许真的有人身体里有两副命格的可能。

不过摊上这么个徒弟,还是头疼得紧。裴颜叹了口气,半拖半抱把人弄回客房凑合了一夜。

竖日一早,山轻河宿醉未醒便被裴颜提溜起来,拜别苏氏继续赶路。一路上,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裴颜,实在想不通裴颜为什么这么着急。

“师父,嘶,咱们这是去哪儿?”山轻河揉了揉太阳穴。

“云烟国。苏氏说那边有梦停圣女的踪迹,许多被杀掠的动物也都进贡给了云烟国圣女。我们一路探去,总会有消息。”

突然,裴颜顿住脚步,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你酒醒了?”

山轻河被他冷冰冰瞪一眼,立刻汗毛倒立清醒过来,“师父我错了,下次我不喝那么多酒了。我也不知道那果子酒后劲儿这么大啊......”

裴颜冷哼一声:“你还记得自己喝醉后干了什么吗?”

“啊?我跟人打架了?怪不得今天身上哪哪都疼......”他三两步跟上裴颜,“好师父,我真的知错了,下次再喝酒你就直接打我一拳,我肯定离那酒坛子远远儿的!”

裴颜抿着唇不说话。也确实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他动手动脚扯自己衣裳?

还是说他骂骂咧咧不想待在神魔大陆?

至于其他更加大逆不道的话,裴颜更是一个字都不想提。

他从怀里掏出个卷轴拍到徒弟怀里,“照着练。一路走,一路练。”

山轻河拆开一看,发现是一本新的阵诀,明显比之前的阵法更加高深。于是裴颜身边多了一个上蹿下跳的身影,他时不时指点两句,时不时拂袖挡住他刺歪的剑,用力一弹,剑锋差点打到山轻河鼻子。

山轻河心有余悸地摸摸鼻子,心想:这是生气了?

我就喝醉一下,他就生这么大的气?原来师父的禁忌是醉酒啊!

裴颜懒得解释,山轻河也不敢问。于是两道身影一个翩然独立,一个鸡飞狗跳,一路步行十数日,终于来到第二个目的地:

云烟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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