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仙人笑眯眯道:“仙子可还有其他疑问?若无事,便随小仙走吧。”
引仙人虽笑得可人,但话语间却充斥着不容拒绝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郁离看着她的笑容,颇有种虚伪的怪感。
她有些奇怪,她们是第一次见面吧?上一次升仙也并未有接触,怎么会感觉她眼里携带着不耐烦......
司命收起命录,沉默地继续低头在案几上提笔写字,看起来业务繁重不想多说。
郁离回神朝引仙人投去歉意的眼神,道:“仙子莫怪,只是居然奇怪还有人不想当神仙的。”
引仙人和善笑着,向后指引:“仙子去了便知。”
引仙人这般神神秘秘的样子,让郁离心里升起几分莫名的期待。
辞官又不是过家家,不想当神仙就得剔仙骨去轮回当凡人,是死是活可就没有当神仙舒适了。
玉京里大多数仙人曾经为了成仙削尖脑袋,谁不是穷极一生,经历身体和心灵上的巨大考验才有如今的成就,更有甚者离成仙临门一脚,但因时运不济而与之失之交臂,数不胜数的人折在半路,谁会放弃千辛万苦得来的机会呢。
若是在人间做了功德无量的事,被民众推举成仙倒还说得过去,可云神不是叫凝荣上神吗,这个雁沄又是哪位?
不过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能敢于辞官的神仙肯定都不简单,而且她去学习一段时间后便直接接替位置,万一真是个上仙,她处理的事物不一定在春神那里少,去哪里都一样。
天上地下神仙成千上万,她一个前世今生总共只当了半年的小仙,不认识也很正常。
想到上一次的惨状,无法再上任以前的位置倒也理解,可是……
郁离小声问:“仙子可知蟠桃园一事怎么解决的?”
引仙人眉眼弯弯看向她:“蟠桃园很好呀,仙子是指什么?仙子若是嘴馋想尝尝,须得等一等,西王母的蟠桃宴还要晚几个月哦~”
很好?她都发疯杀仙了还能有多好?但看到引仙人面上的假笑又把疑问咽了回去,总感觉回答她的不是她想听的内容。
在她胡思乱想的期间,引仙人带着她一路向北,路上从人来人往到方圆一百里不见人影,四周除了两仙一鹤,无丁点人气。
郁离心中打鼓,安慰自己,偏爱寂静住得偏远的上神比比皆是,住这么北,高低也是个法力高深的大仙。
引仙人把她带到一座悬浮小岛上,远处看着不大,等站在茂盛的青草平原上又觉得看不到边,这里看样子应该不似昆仑山或者蓬莱仙岛那样的自然岛屿,而是法术构建的居所,走着走着便发现岛屿构造都是为了中间那座两层小楼而设。
岛中间矗立着一座双层楼阁,楼阁两边是院子,一二楼窗台晾晒着一排形状各异的瓶瓶罐罐,院里设施简陋,只有一张茶桌和两张摇椅,另一个院子同样设施,不过多了一个花棚,院外悬空挂着一个秋千。
花棚上没有花,只有枯死的藤条。
郁离站在阁楼前,引仙人朝里呼唤:“雁沄仙子在吗?”
声音传过去半天没有回响,回答她的只有寂静,还有迎面吹来的无名风,几只鸟儿凭空出现,落到她们不远处,悄悄注视着她们。
引仙人把吹乱的碎发捋到耳后,准备再叫一声时忽然感觉脚下草地似乎有异动。
只见草皮从下往上开始翻动,转瞬陷下去个大洞,一双沾满泥灰有些粗糙的双手扒住洞口两边,随即冒出一个灰头土脸的头顶。
雁沄在地里摸黑半天,乍一下重见天日眼睛还不能适应,眯着眼确认眼前两人,待看清后喜道:
“呀,这不是昙音仙子嘛,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丘岛来了,近来可好?”
昙音仙子把雁沄从地里拉出来,用拂尘拍掉她身上的脏污,“放心吧,没你好,你怎么钻地里了?”
雁沄笑嘻嘻:“洞里凉快,要不要进来聊?”
昙音仙子没接话,指了指郁离道:“这位是刚刚从升仙台上来的郁离仙子,师傅命我把她指引你这里来,往后接替您所管理的事宜。”
郁离顺势行礼,雁沄眉头高挑,表情意味不明,目光在她和昙音身上来回跳跃。
后道:“哦,既然她来了,我能直接走吗?”
昙音仙子收起笑容:“不能,要按规矩来。”
雁沄叹气:“好吧,昙音仙子好不容易来一回,我前几天刚找桂花仙子要了点桂花酒,留下来喝几杯?”
昙音仙子摆摆手拒绝,转身要走:“不了不了。”
两人持续好一阵你推我搡,你拉我扯,一退一进不喝两杯不罢休的架势,要不是昙音仙子极力拒绝,恐怕雁沄能扒着她在这睡两晚。
雁沄目送昙音仙子驾鹤离去,转头对上郁离探究的目光。
郁离再规规矩矩行一礼,半路被雁沄扶起来。
郁离问:“师傅你是做什么的?”
雁沄勾勾手,从远处厚重积云撕下一团,在向她们飘来的过程逐渐变成一个小人:
“这一片的云归我管。就当师傅送给你的见面礼,可爱吧。”
一团神似她外形的云娃娃落到她手里,郁离神色略微尴尬,四处遥望,小心翼翼道:“玉京的吗?”
雁沄摇头,指了指脚下重复道:“这一片。”
郁离顿时两眼一黑,若她说她掌管人间哪一片那还好说,但问题是玉京的云非凡云,根本不需要管理,任何一个神仙都可以随意指挥和派遣,甚至本身就有自我管理意识,她第一次听说居然要浪费一个人手管理这么无所谓的事物。
郁离不死心又问:“那师傅您参与每月的储君会议吗?”
雁沄一脸鄙夷:“我闲着没事去那干嘛?”
那可不是闲人去的地方,那是西王母和东君每月在聚仙台召开的会议,只有上神和上仙能参加,众仙向两位最高领导神汇报自己管辖内的事宜,有事的来商讨请示,无事的沉默听着就行。
怪不得雁沄要辞官,一个空有神职却无实用无实权无话语权的神仙,对比其他忙忙碌碌毫无空闲的仙子仙君,坐久了任谁都会怀疑自己在玉京的价值是什么吧。
这么一个破位置还需要接班人?是最近升仙的人太多了还是她已经废物到只有这里能收留她。
可是上一次她明明被司命殿分配到春神青杉上神那里,每日兢兢业业从不偷懒,半年时间就能得到青杉上神的信任给花姑花神送寿礼,总不能因为她被莫名的东西连累,能力也被打降级,就直接打发到这里吧,还是说让她在这赎罪……
不过说起来那几位被她杀死的仙子也有重来的机会吗……
不对,仙骸已毁灰飞烟灭绝无可能重来,除非时光倒流……扭转时空乃禁忌,西王母东君碰了都得去大半条命,况且后续对三界造成代价任何神都无法估量,为了几个仙子扭转时空有点痴人说梦。
几声杜鹃鸟啼叫打断她的思绪,回过神发现雁沄不见身影,低头一看,她又跑地洞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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