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从天黑一觉睡到大天亮,当看到阳光爬上床脚,暗恼自己越来越懒散了。
她四下张望,翻身下床来到窗台边探望,感觉不对劲,怎么这么安静?
她踩着窗框跳出去,岛上一览无余,竟没发现一直鸟,脑子登时清醒过来。
以往这群鸟闲什么也不闲嘴,就算濛泽来了也会咿咿呀呀叫几声,但现在,声音没了,鸟也没了。
她来到屋檐下的鸟巢一一查看,没有,抬头看头顶,没有,落地后神识探出去,这岛上根本没有鸟!
鸟呢?鸟去哪了!?
“师傅,你又干嘛了?”她边叫边往雁沄的房间走去。
雁沄的房门虚掩着,轻轻一触便推开门,房间里窗户大开,床下冰凌不知何时消失,只遗留下一滩浅浅的水渍,其他设施整齐干净,和昨晚她临走前并无区别,床褥有些凌乱,好似刚刚有人蹂躏一番。
柜台上放着她昨晚没及时拿走的红袋和功德。
她围着小岛找了一圈,甚至连她之前已经填了的地洞都重新挖开瞧瞧,结果就是整座岛除了她一个活物,半点影子都没有。
人呢!鸟呢!
她没由来的心慌,但又很快被她压下,雁沄何等人物,小小禁令不足挂齿,之前的废丹还没吃完,肯定带着杜鹃跑出去不知道去哪玩了。
可是……这个时候她还能去哪?
胸膛咚咚打鼓,回到她房间把那袋功德拿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去做她昨天交代的事。
雁沄是很有主意的人,且昨天才把不周封住,效率再快也不可能隔天就放人,她肯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闯进去。
肯定吗……或许吧。
她先来到姻缘阁,问了下时间,得知确实是昨天封的不周,她没有又一下睡好几天,她稍稍安心,让缘姥弟子帮忙给缘姥。
那弟子看着红布包,问道:“雁沄仙子没有要带的话吗?毕竟师傅送出去的东西可不会收回来呢。”
郁离想了想,道:“她没说什么,但这包经过孟婆上仙的手,或许上仙有在这布包上传递什么。”
弟子惊讶:“你们去了地府?”
郁离尴尬挠头,本想糊弄几句便离开,谁知忽听她右前方传来呼唤。
“方紫,拿来看看。”
郁离这才发现在她前方的拐角出现一位没好脸色的婆婆,她杵着一个黑线红仙相互缠绕的拐杖,伸手接过方紫递过来的红布包,手指摩挲着纹路,似在感受什么。
郁离感觉如芒在背:“小仙只是帮忙传递,小仙还有其他事,就不打扰了。”
方紫没拦她,但缘姥却道:“你师傅呢?”
她语气有点冲,都说缘姥脾气不好,雁沄又是个怪痞,肯定惹她有气,郁离估摸着自己应该会挨顿骂。
她如实回答:“不知道。”
缘姥哼道:“想来那禁令也关不住她,指不定去哪悠闲,她这个吃独食的主,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预想的教训没如期而至,反而还帮忙补充雁沄不告而别的动机。
好有道理……
不过大家似乎对她的一些行为很放纵,只要不伤及性命,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她曾是堕神吗?
缘姥:“回去告诉她,别总做无用功,天天也不嫌累。”
郁离愣了,没反应过来:“什么无用功。”
缘姥没理她。
方紫来到她身边小声解释:“师傅和孟婆有点小恩怨,那布袋上,有孟婆上仙的寄语。我师傅劝诫雁沄仙子专注自己不要分心。”
郁离点头,哦了一声,问:“你说的分心指什么?”
方紫:“你连苍檀上神都能激怒,想来和她天天斗嘴吧,这个时候还是尽量让着她点,毕竟……”
缘姥呵斥一声,方紫闭上嘴汕汕回到她身边。
郁离问:“毕竟什么?我不可以听吗?”
方紫低着头当没听到,缘姥冷哼,“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
“轰隆——”,她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殿外传来一声巨响,脚下地砖微微振动,一股气浪冲过来,使得所有人后退一步,姻缘树上的黑线红线被吹得高高扬起。
声势来得快去得快,且只有一瞬间。
除了斗武场,其他任何地方禁止仙人们施法斗殴,这气浪带着法力,她们是仙能稳住身形,但四周的花盆和弱小生灵直接被这气浪生生震碎或斩断身体,死的死残的残,能使出这么大动荡还无所顾忌的,且还来自北方,只能让人想到不周那位。
方紫扶着缘姥,郁离怔愣地望着声音来源方向。
“雁沄去哪了?”缘姥又问了一遍。
郁离没回答,直接双脚一蹬,化为一道青色流光飞了出去。
气浪来源在北方,北方驻扎的上神有很多,她或许可以催眠自己没什么事,但缘姥偏偏在这个时候再次问出已经问过的问题。
她不知道雁沄和姻缘阁的关系怎样,但绝对不差,她也说过缘姥疼她,或多或少了解她的一些脾性和行为。
再加上缘姥是上神,感知也比她们这些小仙更为敏锐,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句话的。
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丘岛,准备想拿一件雁沄的东西,用之前她教她的方法寻人。
结果刚一打开她的房门,便看到雁沄本人半个身子卡在床下,正使劲往外爬。
她换回最开始深紫色的衣裳,头发披散凌乱,好似在睡梦中从床上掉落滚到床底。
她看到郁离,惊喜地朝她伸手:“好徒儿来啦,快,拉为师出来。”
在她说话的时候,郁离已经去帮忙了。
在准备抬床的时候发现不对,这床底距离地面虽不高,但雁沄又不是超级大胖子,至于卡住?而且不是有法力吗,勾勾手指就能做的事还需要帮助?
她的床单很长,边缘几乎要沾地,她的腰腹和床底被床单严严实实遮住,自己也在一点点向外蠕动,速度不快,在她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看到她的大腿根。
郁离准备抬床,雁沄却道:“拉为师更快,别使没用的劲。”
她笑嘻嘻的,全然没了之前一副找全天下干架的黑脸。
郁离来到她面前,抓住她两只胳膊没怎么使劲拉:“师傅,昨晚你掉地上的那只杜鹃叫什么?”
雁沄声音带着笑意:“你说四喜?”
郁离:“它们去哪了,怎么不见它们,刚才我出门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
即使她不使劲,雁沄的腿也在往外送,已经可以看到她的膝盖。
雁沄笑呵呵:“那当然,因为为师带它们去了其他地方呀~”
郁离登时丢手,结果雁沄瞬间反客为主抓住她的手臂。
郁离被抓得生疼,直接朝她的肩膀踹去。
她那双手就像带刺的钢爪,刺破她的衣服扎进血肉,郁离倒抽口凉气,踩着她的肩膀固定住,毫不犹豫地狠心一转。
呲啦一声,她的两只长袖裹挟着血肉被雁沄撕扯下去。
已经可以看到雁沄的脚踝,郁离不敢停留,分开的下一刻便手脚并用地逃了出去。
她是假的,她不是雁沄!
在她刚准备飞离小岛时,脖子突然升起一股凉意,不待她躲避,眼前便一阵天旋地转,脸结结实实擦在地上。
她被假雁沄摁倒,又长又深的伤口因为紧绷涌出一股又一股的鲜血。
假雁沄玩味笑道:“真稀奇呢,竹妖也会有血肉。”
郁离双手被压得发麻,意念微动,一柄两尺长的竹剑逐渐显形朝假雁沄刺去。
假雁沄没把她的攻击放在心上,但竹剑韧性强不易断还锋利,带着郁离躲避竹剑疯狂的攻击有些力不从心,迫不得已松开她。
郁离立马往外飞,可假雁沄哪能放过她,抽出软剑甩了甩,转瞬变成一条黑色毒蛇,向上一跃缠住她的腿脚。
她再次被摁到地上,毒蛇目标转向竹剑,黑青两影在空中碰撞交错,迫使它停下攻击。
地上的草有些扎脸,郁离看到假雁沄身上被竹剑割开的伤口里冒出来的不是红色的血,而是浓稠的黑浆。
假雁沄做难过状:“真伤心,对师傅怎么能用脚踢呢,没礼貌。”
郁离听得起起皮疙瘩,额头全是冷汗,雁沄只有搞怪的时候才这种语气,但现在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气氛,而且杀意鼎盛。
和之前的分身一模一样,与本体反差极大的兴奋。
假雁沄看她不安的表情,愉悦道:“哎呀,笑一笑嘛,你不是看我不爽很久了吗,怎么真到动手又害怕啦~”
郁离:“雁沄呢?”
假雁沄:“没礼貌,要叫师傅,而且为师我不是在这嘛~”
郁离咬牙:“她早把我逐出师门了,你吃了她!”
假雁沄被拆穿并没有生气和接着狡辩,甚至被她的话逗得咯咯笑,大大方方承认道:
“是的呢,竹妖升仙也不是麻杆嘛,有血有肉,吃起来味道应该比你师傅好,嘻嘻。”
郁离瞳孔紧缩,浑身发抖,竹剑已被毒蛇腐蚀得不成样子,假雁沄的法力远高于她,根本不是对手。
手臂麻得没有知觉,青草变得很硬,仿佛一根根钢针刺向被迫匍匐在地的她。
她要冷静,她要思考……
竹剑满身疮痍地躺在地上无法再动,毒蛇来到郁离身前,看见她疯狂的目光愣住半瞬。
随即张开硕长毒牙的大嘴,对准她的脖颈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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