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方子泓唤了一声似是在沉思的江知缇。
江知缇回神,看向他,有些疑惑。
“你的师父……你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方子泓道。
他着实是好奇又羡慕——好奇的是江知缇为何如此晚才入玄门,且所拜之师是何方名士;羡慕的是江知缇那轻而易举便掌握大小轻功的绝佳悟性。
江知缇:“……”
她抿了抿唇,道:“我对我的师父了解也不多。是我缠着她,要她收我为徒,她才带我入玄门,教我如何运用真气,如何修炼,如何使用玄门轻功。”
“你缠着他?”方子泓歪了歪脑袋。
江知缇点点头:“我缠着她。”
“稀奇,我还以为你是那话本里写的那般,被隐世名士追着主动收为徒的。”方子泓说。
江知缇笑了,但只是笑了一下,又收回笑容来,微微敛眸,神情莫名:“如果是那般……那便好了。”
如果是那般的话,她会不会得到师父更多的关注?
她想着,脑海中浮现起那一抹雪色。
离开师父身边已经有好久了,她不甚了解寻常师徒是如何相处,但她能感觉到,她与她的师父,貌似更多是过分的相敬如宾,师徒那般的情谊……相对而言浅然淡薄许多。
不过也是,是她一厢情愿求来的师父,道尊兴许也是不忍拒绝才答应她。
江知缇思及此,眸底暗淡。
“那接下来,怎么办?”方子泓突然道。
他们现在只消解开邬大小姐与邬二小姐对于邬夫人而言有何作用便好了,解开这一疑惑,也便能够很好地将一切串联起来,方子泓也能向师门请帮手下来制服邬夫人。
邬夫人已经不是寻常人,运用玄门之术残忍杀害多条人命,能够制服她的也只能是玄门中人。
事实上,如若实力足够,让身为玄门弟子的江知缇与方子泓制服邬夫人最好不过。只是这一个是刚入玄门不久的新人,一个是哪怕入玄门有时日,但也强不到何处去的普灵根,着实是有些为难。
方子泓挠了挠后脑勺。
“先将邬二小姐送走。”江知缇说。
“送走?”
江知缇:“送走她,让她先离开邬府。”
“送给谁去——你要往客栈藏?”方子泓微微皱眉。
这很显然是不能的,邬夫人能够顺着客栈找到邬二小姐。
江知缇勾了勾唇:“交给一个可靠的人,相信他,绝对能够保护好邬二小姐。”
……
将邬二小姐送走其实也不难,像上次那般,施以障眼法带邬二小姐出府便好。外面有人接应,只要离开邬府,跟在那人身边,邬夫人饶是再怎么做也没那么容易将邬二小姐抓回来。
“所以你这是准备兑现承诺?”邬二小姐临走前看着江知缇,问。
她指的是先前与江知缇做的承诺,她会告诉江知缇想要知道的东西,而江知缇帮助她离开邬府,让她获得自由。
江知缇为她拢了拢斗篷,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做好保暖也是必须的。
“待风波过后,你是要回来还是离开便看你如何想了。”江知缇说。
邬二小姐歪了歪脑袋:“风波?要出事吗?”
“你只消跟着那人走便好,他会保护好你。”江知缇没有与她解释再多,而是指了指她身后那抹暗色人影。
邬二小姐回头看去,是前些日子他们见过的侠客。侠客在风雪中屹立如山,抱着剑头戴笠帽的模样隐然一片肃杀。
她收回目光,又看了看江知缇,抿唇。
但她没有多言,跟着那人离开了。
江知缇望着他们消失在风雪里,而后也拢了拢自己的衣袖,转头便见方子泓坐在墙头上。
“这次倒爬上去了?”江知缇挑眉。
她暗里笑的是上次方子泓轻功太烂,飞不上墙还摔跤的事情。方子泓脸色有些莫名,随即开口:“你这非要把邬二小姐送走是要干什么?”
“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江知缇扫他一眼。
方子泓微微拧眉:“邬夫人要利用她的话,是不会容许她出事的。”
“但人如果被逼到绝境,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江知缇说。
方子泓抿一抿唇,也不再说什么。
他们今晚要揭开这邬府背后的秘密了,究竟会藏着何等庞然大物?尽管做了准备,也难以按捺下心头的巨大不安。
看着江知缇的神情,方子泓隐隐觉得今晚恐怕不会那般顺利。
……
他们准备潜入邬夫人院内,还未抬脚,江知缇便被方子泓拦了一下。
“怎么了?”江知缇扭头问。
方子泓拈起一缕真气起手掐诀,道:“在师门支援的师兄们到来前,我们要做的是牵制住邬夫人,别让她跑了。”
“你和你师门取得联系了?”江知缇挑眉。
她也没见着方子泓放出什么信号烟弹。
在茶楼的耳濡目染下,她听说过一些大宗名派的弟子,倘若在下山入世时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可以朝天放出一支独属于自家师门派别的信号烟弹,不论在何处,都会被师门的人见到,并及时赶来支援。
方子泓缩了缩脖颈:“还没……但想来也是很快的事,不必那么快让师兄们下山支援。”
说着,他一边运起真气,一边从随身携带的灵海囊中掏出一沓黄符纸。
这便是要设阵以便困住邬夫人的意思了。
江知缇稍稍后退几步,看他用运起的真气将符纸托起,又挥掌整齐排开。而后一一排序,有条不紊地安置在这一方院外,自形成一环黄金光晕,将院子包围起。
他抬起手指虚空绘阵,双掌合起掐诀念念有词后,又用双指将在虚空中绘好的阵法拉开,一副巴掌大小也不过一张宣纸大小的阵法,霎时间将院里院外都包围,符纸也渐渐隐匿于阵法中。
这便是天问轩门下乾卦派的设阵之术。
符纸与绘阵相融合,相辅相成同时也能将二者的法力发挥到最大。
“你倒是有两把刷子的。”江知缇道。
方子泓闻言,登时擦了擦鼻子,颇有几分得意地道:“道长我只是大小轻功不便,这设阵之术,还是可以的——毕竟是看家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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