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褚嵬竟已恢复如初，不仅如此，他周身的魔息形成了一层防御结界，将此处浓郁的灵气完全隔绝在外，如此一来，其魔功将不再被灵气压制。

白烬紧盯着他，确信就在刚才，他的身上又发生了某种变化，但她还未来得及弄清楚那变化究竟是什么，褚嵬已然再次提刀攻来。

只是这一次，褚嵬的目标并非钟玄朔，而是白烬——同钟玄朔缠斗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尽快从白烬手中拿回魔器。有了魔器，将整个灵溯派夷为平地都只在弹指一挥间。

褚嵬不再像先前那样直劈直刺，这次他的一招一式皆有章法，魔刀在他手中如一道暗色残影，刀刀直冲白烬而去。

魔刀裹挟着魔息，暴虐如疾风骤雨。钟玄朔则赤手空拳，以这充斥了整个地穴的灵气为武器，攻向对方。

这一世的钟玄朔主修法术，所以他不常用剑或其他任何武器，仅以纯法术对抗。他的法术大有玄妙之处，不但远攻威力巨大，而且竟能直接控制褚嵬周身灵气，令其化作无数把锋利的刀刃。若非有魔息护体，褚嵬贴身处的灵气也能为他所控，直接将他开膛破肚。

眨眼间，褚嵬的衣服、皮肉皆被刺穿，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身形没有一丝停滞，黑刀落下的速度也没有任何减缓。

褚嵬一心只攻白烬，且战且进，钟玄朔虽竭力阻挡，但架不住他根本不惧受伤的势头，逐渐落下风。

褚嵬逼近白烬，同她的距离迅速缩小，眼见刀刃就要伤到她的手臂，钟玄朔及时化出一个法纹盾挡在刀下，魔刀落下的一瞬，盾应声而碎。灵力反噬到他身上，霎时间体内灵力乱走，他即刻用两指封住胸前两处大穴，强行压住紊乱的灵力。

躲闪中白烬匆忙瞥了他一眼，看出至此刻他已十分吃力。褚嵬的攻势太猛、速度太快，又是不要命的打法，任谁来都吃不消。

他没有帮手、没有退路。白烬伤势过重，忙于躲闪无力出手；厉澜夜修为低也根本插不进手，所以不论刚才他们二人是否趁机逃离地穴，应对褚嵬的都只会是钟玄朔一人。

他修为再高，也难敌实力和上界将领相当的高等魔，他撑不了多久的。

要想胜过褚嵬，只有神器可给他一线机会。

但他不愿用孤光，而她也不可能强迫，只能先躲在他身后，另想办法。

混战中，厉澜夜很快发现褚嵬根本没当有他这个人，他心想自己既无法制敌，又可能妨碍二人对付褚嵬，于是找了个机会缩到地穴一角，暗中施法协助。另外三人则玩起了“老鹰捉小鸡”游戏，场面逐渐陷入焦灼。

白烬思索着如何退敌。

手中魔器无比滚烫，她心念忽的一动。

关于魔器她没有太多认知，但还是比修仙界大部分人都要懂得多一些，因为除了知道修仙界各门派所用的统一授课典籍中用以描述魔器的那短短几行字外，她还从白酩那儿听到过一些其他信息。

锻造魔器时，制造者需向其中灌注自身魔息，这魔息必须足够强才能确保这一过程的成功。因此，只有拥有一定实力的高等魔族才能制造出魔器，而魔器的力量也很大程度上依赖制造者的力量。也正因这特殊的制造方式，魔器的使用者最好是制造者本人，或者带有制造者力量之人。

独自和褚嵬对峙之时，白烬发现，即便近在咫尺，褚嵬也无法召回魔器，可见他绝非魔器的制造者。

但魔器却实实在在对他的召唤有所反应，所以，他应是获得了制造者的力量。

若是失去这道力量，即便魔器在，褚嵬也无法发挥威力。此举釜底抽薪，当能一举令魔族所有的谋划失败。

但如何才能令他失去这力量？需得有更强的能胜过它的力量将它抽取出来。

可他们三人根本不具备这样的力量。

思及此处，这条路已然不通，仿佛再无办法。

……不，此处确实存在一个蕴含了足够强大的力量的东西——浊气。

此物蕴含创世之力，这力量神秘、强大而危险。既如此，可否为她所用，用它来化解眼下的危机？

想到这里，白烬不动声色地给厉澜夜传声：“浊气在哪？能把它弄到我这儿吗？”

厉澜夜惊诧一瞬，但什么都没问，快速回应道：“等着。”

浊气就在他身上，禁锢术令它无法被他人感知，也无法移动，厉澜夜手指微动，催动法术。

褚嵬的攻击一刻不停，在钟玄朔的阻挡之下，她接连闪避，均有惊无险地躲过。在一个闪身过后，厉澜夜的讯息传来：“来了。”

紧接着，白烬握着孤光的手心起了微微的酥麻感，她瞥过一眼，一团淡灰色的雾气已在她掌心之中。

这就是……浊气。

一团奇异的感受从心底腾起，令她心间一阵触动，一时觉得握着它有种熟悉之感，一时又觉得虚幻、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真假虚实交替，竟让她一时有些恍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传说在灭世大火燃起之前，清浊二气同源而生，本为一体，大火之后才分开。

她同白酩如此熟悉，那也无怪乎会对浊气产生这样奇异的感受。

她迅速往这浊气中注入一丝灵力，并在其中蕴藏了她的一丝神魂之力。二者一同进入浊气内部，神魂之力相当于她的一道“分意识”，目的是为“告知”浊气去吸收褚嵬身上的力量，而灵力是带神魂之力进入浊气的“钥匙”。

很快，掌心之中的这团浊气似乎有了实体。白烬感受到它在掌心中的大小，也感觉到了它的律动，它好像突然间有了生命。

恍惚间，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许多画面……漫天大火、电闪雷鸣、狂风骤雨、惊涛骇浪……这些声色激烈的画面似乎都有一个相同的底色——浊气的黑色。

那是真正的、完整的浊气，它是黑色的。

也只有黑色，能从中分化出这世间的万般色彩，最终幻化出万物。

这些画面在白烬眼前快速闪现，真实仿若她亲身经历，最后，这所有的画面都凝缩成一个点，一个黑色的点。

待她回过神来时，掌中浊气已然消失，但若仔细观之，那里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有一个极小的黑点。

白烬猛然停下，不再躲避褚嵬的攻击。

褚嵬果然没有放过这大好时机，魔刀之刃瞬间已来到她的手臂旁，再进一寸，她的手就会被直接斩断。

一面灵盾立即出现挡在她和魔刀之间，刀落在灵盾上，双方又一次被冲击力震退。钟玄朔怒得大喝：“你在做什么？！”

白烬充耳不闻。她举起手，那黑色的一点就悬浮在掌心之上，她向褚嵬伸出手掌——

黑色的一点——其实并非是一点，而是一粒极其细小的小球，飞速旋转着，当它靠近褚嵬的一瞬，褚嵬好像被定了身，双目变得空洞，挥着魔刀的手停滞在半空。须臾之间，他像是被卸了力，浑身瘫软地倒地，像一块在水中融化的泥巴。

魔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震耳欲聋的声响充斥了这整个狭小的空间，令所有人头晕目眩。

白烬收回手，将那黑色的一点浊气攥于手中。

“现在他没法再用魔器了。”白烬道，“但他很快就会苏醒。澜夜，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褚嵬虽已倒下，但其实他毫发无伤，只是因被赐予的力量被剥离而暂时昏迷。若要杀他，必须一击即中，否则就会再次将他激醒。他们三人中只有钟玄朔有能力杀褚嵬，所以白烬也必须留下，确保他的安全。

因此只有厉澜夜能走，且他也必须走。地面之上群龙无首，奸细还混在其中，他作为灵溯派掌门，是唯一能稳定局势之人。

“你跟我一起走。”厉澜夜确实万分忧心外面的情况，但他不想再让白烬身处如此危险之地。

“不，”白烬语气坚决，“这里不能只留他一人。你快走！他就要醒了。”

她已察觉到，褚嵬体内的魔息到了沸腾的临界点。

“好。”情况危急，厉澜夜清楚他们不能再争执下去，郑重道，“一定要小心。”

“好。”白烬道，“放心。”

白烬看着他跳上通道，心里一块巨石总算落了地。

接下来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解决褚嵬。褚嵬虽失了那道力量，但实力仍不能小觑。

她看向钟玄朔，后者自褚嵬倒地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说话，此时他也在看她。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看不出情绪。

白烬再次伸手，将孤光递给他，道：“此为神器，可杀魔族。”

他的神情有了变化，这次白烬读懂了——那里面有不可置信、厌恶至极和深刻恨意。

她以为自己会难过，但没有，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她只是用那一贯平静的神情，或者说，那是已经麻木的神情，道：“别拒绝。只有神器可以彻底杀死高等魔族。”

钟玄朔仍不接。

“待此事了结，你就用它，杀了我。”

阿烬对浊气产生的奇异感受不是来自白酩。

作者：褚嵬，你看看这就是你用盗版的后果。

褚嵬：我是正版授权！！！

作者：不好意思，现在授权被我强制收回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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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化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