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篁自然注意到了徒弟这微妙的情绪变化。

开窍了就是不一样，都会吃自己的醋了，以前不跟完成使命似的吗。

“他是谁啊？我认识？”

迹雪扁嘴，憋着不再说话。

开窍了也还是一样，死板，逗起来没一点意思，还是东渐好玩儿，只是那老龙头，啧，不好玩了。

迹雪看着他师父摇头晃脑的，心里作何感想不得而知。

“愣着干嘛？走呗。”

初篁拽了迹雪一把，踏空而行，顷刻间就到了恒旸城。

倒不是说他有这么强，只是碰上了恒旸城的传送阵在检修，先前说的走到半道上，实际已经是在离恒旸不远的城镇里了。但也不是那么近，不然也不用靠迹雪·完整版辨别方向。

两人从天而降，落到城主府里，便有一阵狂风迎面而来。

初篁对老龙的怒气早有预料，落地之前，就有意换了站位，躲到迹雪身后，将爱徒兼道侣作了挡箭牌。

对此，初篁真君的解释是，反正龙君也不敢对阿罗耶做什么，物尽其用。

果不其然，这妖风来势汹汹，却在触及迹雪的一刹那，化作拂面春风，只扰动了迹雪细碎的发梢，没掀起任何波澜。

下一秒，一袭黑袍，面沉如水的龙君出现在堂前，直勾勾的眼神誓要将初篁烧穿。

“当着你媳妇儿和我媳妇儿的面这么看我，不好吧？”

东渐擎着笑，缓步上前，同初篁见了礼。

“真君别来无恙。”

初篁拿目光将他来来回回看了个遍，直看得龙君跳脚，一把将人藏到身后。

“欸，别这么小气嘛，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人转世的，让我看看怎么了？！”

龙君拂袖怒道：“你自己也去转一回便清楚了。”

“开玩笑开玩笑，”初篁笑着从迹雪肩上探出脑袋，“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说了两句，觉得迹雪长得实在太高，他这姿势有损当师父的威严，也有点累，便退下来，走到前去。

“霜溟城的事你听说了吗？”

“未曾。”

“唉……”初篁假模假样地叹口气，“说来话长……”

眼见龙君又有发怒的征兆，他急忙改口道：“我长话短说！就是那边有个老树妖，老厉害了。他那树根发达得不得了，少说方圆也铺了几百里，每次控制着量吸灵气，我说怎么这么能藏。”

“所以呢？”

“就是有点奇怪。我们是去得有点突然，但是他至于一边拿结界困着我们，拿分神给我们讲故事拖时间，一边收拾本体跑吗？跑得还挺远，又找不着了。”

龙君瞥了他一眼，当中的嫌弃和不屑都要溢出来了。

但是初篁脸皮厚，压根儿不在意。他更好奇问题的答案，好让那颗始终悬着的心安稳一点。

“不然呢？和你们开打？”

“为什么不呢？”

“他是树妖，所以能用树根吸收灵气，树根所及之处皆是他的耳目。”

“我知道啊。”

“那你还记得阿罗耶是什么妖吗？”

“记得啊，是灵气化……”

说了一半，初篁卡住了。过一会儿，他猛地转过身，急切地握住迹雪的手，热泪盈眶。

“好三花儿，你是我的神！我唯一的神！”

迹雪一头雾水，初篁已经一个熊抱挂上去了。

“我早就同你说过，说阿罗耶是人间的神也不为过，可惜你领悟能力太差，迟迟不能明白。我如今泄露的这些天机，来日是要报应到我头上的，你要是没事了，就赶紧滚。”

初篁猛猛拍着迹雪的背，冷静了一下。

“既然阿罗耶这么强，他躲有什么用？躲过这一时就有胜算了？他是不是知道什么能针对阿罗耶的东西？”

“这一任的阿罗耶刚出生就遭了难，没有继承完整的传承，严格说来并不能称为阿罗耶。这种特殊情况，就是他们的机会。他同你讲故事，拖时间的同时也是在观察。”

“什么传承？怎么继承？他在观察什么？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明白了？反正早晚也是要挨一挨天雷的。”

龙君黑色的角上，绚烂夺目的血玉好像更红了一点。

东渐从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口，无声的劝慰让暴怒边缘的龙稍微理智了一点。

“正常情况下，传承是由前任交接的。在没有上一任的情况下，则由天道代为传授。只是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会久一点。他在观察迹雪得了几分传承。迹雪神魂尚未融合，没有能力干涉其中，他只要拖着，就能拖到灵气真正枯竭，秩序重建的那一天。”

初篁吐出一串不知道哪个年代哪个犄角旮旯的粗口方言，在场四个人，没一个听懂的。但不难判断，内容极其粗俗恶劣，从侧面反应出他的气急败坏。

龙君的心情都因此明媚了几分。

“你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有一说一，初篁的心胸在某种意义上是宽广的。比如此时，他就完全没和龙君计较这一句话里蕴含的幸灾乐祸的成分。

修真界两大强者的会晤像一阵龙卷风，来得快去得也快，至此已全然结束。龙君背过身去找他的道侣，东渐恪守礼节，强硬地挣脱了他环抱自己腰身的手臂，同真君告辞。初篁规规矩矩地还了一礼，拖着木头疙瘩似的迹雪，往来处去。

师徒俩走后，龙君侧身看向东渐，道：“怎不见你担心？”

东渐茫然道：“担心什么？”

“若是灵气枯竭，你……”龙君顿了一下，“我会护你。”

言下之意则是，其他人他管不了，也顾不上。

面对初篁，他曾经说得很轻巧，但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光是创造出一个适宜脆弱人类生存的环境，就几乎会耗尽心神。

东渐不在意地笑了，给龙君肩膀来了一拳。

“我自然是相信龙君大人。”他解释说：“龙君大人自然有能力护住我，但我相信大人是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

这回轮到龙君发笑了，不过是轻松的，惬意的笑。

“我和初篁这关系，我都不信我自己，你这么笃定？”

“和真君没关系，是因为我喜欢，所以我相信你不会的。”

话刚出口，东渐自己也觉得过于自恋了，忙找补道：“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得再想想，赶在旱季之前把自来水塔弄出来。”

记忆恢复后，东渐变了一些，但又没完全变，仍然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城主，这段日子都在想方设法地将自己二十年所学的现代科技与修真界的实际情况相结合，走出一条不靠灵气改善民生的道路。

龙君自然明白他这是在转移话题，配合地带着他出门勘察地形。

捉个虫

捉两个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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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10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