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但这股东风什么时候起，初篁也没数。
“啧啧啧，你这个，真没法补啊。”
迹雪躺在黑铁铸造台上，胸口被切开，露出内里湛蓝的万年冰，肉眼可见的灵在冰下流动，映在冰面上泛出盈盈水光。
可如果从门外看，这个画面还是很有冲击力的，就像回家打开门发现有人在你房间里做开胸（腔）手术。
修真界的争斗不少，但大多数情况是内伤致死的全尸和挫骨扬灰的不留全尸，这种开膛破肚的场面放在浩劫后的今天还是太震撼了，毕竟邪修都没剩几个。
卫询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初篁招呼一声，“小卫，来，你来看看。”
卫询：我看什么？我能看吗？
不管内心如何发疯挣扎，理智还是撑着他到了黑铁铸台面前。
然后和躺着的迹雪对上了眼神。
日后家喻户晓的大英雄卫询卫堂主，一天，啊，不，短短一刻钟之内被吓到了两次。
“这东西可不常见，你今天有福气了，可以多看两眼。”
可不是不常见嘛，平时都在迹雪身体里埋得好好的，如果不是他要检修，别人都破不开这个皮，更别说看看里面经过特殊处理的万年冰了。
卫询硬着头皮照初篁的指示做，这一看，就移不开眼了。
“这……这是万年冰！”卫询激动了一下，又很快自我否定，“不，不对，万年冰在这个距离上我应该会感觉到冷……”
他伸出手，试图去触摸那一抹蓝色。快要触及的一刹那，反射赶在了痛觉之前。
卫询收回的指尖已经紫红一片，以某一个界限和正常肤色齐齐划开。
痛是很痛，但更多的是惊喜，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神乎其神的技艺，这世间也就只有初篁真君才能掌握了。
确实是他有福气，好大的福气！
狂喜之下，他不自觉地就把想法说出了口。
初篁不以为然，还顺手把卫询的冻伤治了。
“现在的修仙界是不是都以为我这一身本事，是靠着浩劫前的资源才有的？”
卫询的喜悦淡去了，他认真思索着，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敬仰真君，一方面是人品，另一方面是实力。谈起初篁真君的实力，浩劫是如何也绕不过去的浓墨重彩。
他知道太多大众不知道的事，也会许多没人会的东西，大家理所当然地想到了浩劫前的盛景。
方才真君那一句话，有如醍醐灌顶。
万一真君就是天纵奇才呢？他被误会了多少年？
卫询越想越多，越想越感动，正在心里歌功颂德，猝不及防听到初篁说道：“我确实是。”
卫询裂开了。
“可是，在浩劫之前，这些东西就是天然存在的吗？”
初篁眯着眼睛，随手撩拨了一下冰中的灵，那灵就追逐着他的指尖，打起了漩儿。
卫询支楞起来，瞪着一双眼睛，呆呆地望着初篁。
日后家喻户晓的大英雄卫询卫堂主，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被震撼了两次。
初篁依旧戏耍着手底下的灵，眼眸低垂，语气九分漫不经心，好像只是在闲聊。
“这个修真界，死气沉沉的。”
卫询瞳孔巨震。
初篁曾经那句“只是看着你们，觉得这个世界还不是无药可救”突然就蹦了出来，那个时候的他还在担心真君会放弃这个世界，可事实上，是他们自己放弃了自己。
“浩劫前的成就是一座高峰，如今的人只想着如何爬上那座高峰，却鲜少有人想着去再起一座。”
初篁叹了口气，捏了块近乎透明的冰块，在手里揉搓，冰块就由着他的动作，像一个面团一般被捏扁揉圆。捏成合适的形状后，随手拍进迹雪打开的胸口。
修补结束后，原本纯色的冰面变得斑驳，有点丑。
初篁不在意，手掌抚过切口，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皮也合到一起，了无痕迹。
迹雪终于敢开口了，声音仍然有点哑，却比之前好上太多。
“师父。”
初篁薅了一把他的脑袋，对卫询说道：“你先去忙吧，注意一下南州那边的动静。”
卫询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刚踏出房门，又听他道：“算了，你亲自去一趟吧。”
卫堂主的身影一消失，躺着的人就爬起来开始挨挨蹭蹭。
像养了一条狗。
但东渐好像是说过狐狸是犬科什么的来着。
迹雪刚想张嘴，初篁五指指尖闭拢，精准地抓住了他的两瓣唇，手动闭麦。
“别说话，好难听。”
迹雪委屈，蹭着初篁脖子的脑袋都低落了。
初篁不以为意，拍拍他的胳膊让他起开，无情地撂下百岁幼童（？）走了。
他看起来心事重重，漫无目的地在城里游荡，不动声色地验收了大徒弟和二徒弟的工程。
确实精妙。
修者的阵法能起作用，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灵，布阵的道具必然与灵息息相关。
现在南明在他眼皮子底下，也在落川的注视下，寻常用具极其容易暴露，所以墨成用的这一批，是做过封灵处理的，解封的关键，就在他手里。
阵随时能起，可初篁直觉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直觉这种东西飘渺不定，可是他和阿罗耶扯上了关系，还是那种关系，直觉也可能是一种预知的形式。
他没办法忽略。
烦死了！
街道上都是些修为低微的人，甚至还有不少普通人，初篁无处发泄，气冲冲地回去找罪魁祸首，准备打一架。
可当他走过长长的街道，回到房间，看到迹雪乖巧地坐着等他，这气就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来了。
就是一米九几的人缩在个椅子上的“乖巧”有点怪哈。
初篁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惆怅地叹了口气。
迹雪早就知道他回来了，但莫名觉得师父心情不大好，他最好不要扑上去。
所以他就“乖巧”等着。
总之就是非常震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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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第 10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