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月歌过来的时候，知玉还抱着玉板看上面的影像，上面显示柳轻尘二人已经离开宿岘山境内。

“你就这么放心？”婵月歌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看着上面显示的绵延山川，“此去多有凶险，你不怕他出事？”

闻言知玉也有些犹豫，但现在将柳轻尘叫回来是不现实的一件事，便没吱声。

婵月歌见她不为所动有些感叹，“在这个金丹遍地走，元婴多如狗的修仙界，只有你放得下心让徒弟去闯荡。”

“你这句话哪里学来的？”知玉听见她说的话忍不住生出疑问。

“哪一句？”婵月歌问。

“金丹遍地走，元婴多如狗。”知玉道。

婵月歌不可思议看向知玉，“你不记得了？你和容师弟联合出的剑仙语录里的啊！”

知玉沉思片刻才想起来那是几百年前的事，她早就忘了，也不记得自己当时为了凑句子到底写了些什么，就只把自己能想起来的都写了。

那个语录对于知玉来说一直是黑历史，现代世界随处可见的装逼语录罢了。

“但话说回来，你真的不担心吗？”婵月歌问。

知玉看着玉板上的影像沉默一会，才开口，“担心有用？”

婵月歌：“……我开始同情你徒弟了。”

“用不着。”知玉说完就见画面转向一个城镇，看上去已经到了有人烟的地界。

这是小乔急忙跑过来，“剑仙，少掌门过来了！说是秘境出了些事，让你过去帮忙。”

“哦。”知玉答应了一声才起身，正好瞧见周雅进来。

“师叔。”周雅的话全被小乔抢白完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之前不是说有动静但是不要紧吗？”婵月歌跟着知玉出去，不解问。

周雅唤了一声“婵长老”后回答，“这次它在撞结界，师父怕出意外，想让三师叔去镇场。”

闻言知玉又看了看玉板上的画面，才松口气，“希望小柳儿他们别停下来，再远一些大概就追不上了。”

婵月歌听见她没头没尾的话，忍不住疑惑开口，“小秘境里的东西和你徒儿有关？”

周雅在一旁闻言也愣了片刻看向知玉，不知道她会说些什么。

“没有，不过是土匪蛇老婆跟着我徒弟跑出来了。”知玉一脸淡然，挥袖御风往小秘境那边赶过去。

婵月歌和周雅都是历经过小秘境的人，自然知晓这个土匪蛇说的是谁，一时无言跟上知玉。

等到了地方，瞧见凌朝云真的在，知玉走过去问现在的状况。

“你再迟一会，小秘境结界就要被毁。”凌朝云开口。

邵一鸿在一旁拿着拂尘瞥了一眼知玉，看向眼前的小秘境入口，“开始吧。”

知玉点了点头开始准备，默念法诀。

这次小秘境开启是靠几位长老打开，现在一些长老不是闭关就是有事，只好把知玉给喊过来凑个人数。

知玉明显已经习惯了，和师兄及两位长老合力将小秘境打开，里面冲出一白一黑的巨蟒，周边弟子瞬间拔剑警戒。

凌朝云和其余人将小秘境关闭后，看着出现的两条巨蟒，眉头紧锁。

“这怎么处理？”其中一位长老问，眼前两条巨蟒明显生出自己神智，又未从害过弟子性命，一时不好决断。

知玉见自己身为工具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才道：“扔进大山里自生自灭吧。”

宿岘山绵延千里，山中猛兽不知凡几，这两条巨蟒她还不看在眼里。

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知玉取出法器袖银网，将两只巨蟒圈住，随后两只巨蟒随着袖银网越变越小，直到可以藏在袖中才收回。

她握着袖银网晃了晃，看见两条蛇挤在一起想从孔洞中钻出来，却被法器阻隔住钻不出来，两条蛇狼狈模样取悦了她。

“师妹打算如何？”凌朝云见状问。

知玉晃了晃袖银网，微微一笑，“放生呀！”

说着她御风离开，剩下的便交给凌朝云处理。

她朝着和柳轻尘他们相反的方向行进，算了算路程有几千里后，看着手里的两条蛇，“啧啧啧，今天撞到我手上算你运气不好，不过看在你老婆这么漂亮的份上，暂且原谅你了。”

果然云雾蛇在网中剧烈挣扎，似乎要冲出法器将知玉给撕碎。

知玉笑眯眯继续道：“你老婆太乖了，该摸的不该摸的我都摸过了，你应该知道修仙界伴侣并不禁止相同性别吧。”她晃了晃法器，两条蛇被晃得有些眩晕，“你老婆以后就是我老婆了，当初打劫我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知玉见自己打击够了，准备放开两条蛇，随即又想起来什么给予云雾蛇最后一击，“对了，它和我说不喜欢你了！毕竟我实力又强还长得美，你拿什么比？”

说完知玉将两条蛇扔进下方的森林之中，她这才悠闲收起袖银网离开。

知玉御风的速度两条蛇是赶不上的，等知玉身影消失不见，那条云雾蛇还在坚持不懈往知玉消失的方向滑行。

回到长云殿知玉才舒出一口气，心情颇好打开玉板看柳轻尘两人一蛇走到何处了。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在那个城镇，毕竟离天黑还早，他们不可能就此停留。

这些天知玉一直看着留影珠展示给自己的画面，等瞧见有人因为云雾蛇打两人主意，却被贺兰诸的法器给赶跑，不由感叹如今的修仙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一天两天知玉还不觉得，等到半月后她有些不太习惯了，每天只能看着玉板上的影像来知晓柳轻尘他们的动态，而柳轻尘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这个师父，一点信息也没传过来，知玉心里有些不舒服。

而柳轻尘也终于找到自己曾经住的地方，那里荒凉一片，到处是烧焦的断壁残垣，甚至有草从断壁之间生长出来，和他记忆里的地方完全两样。

贺兰诸看见这样的房子也愣了下，“这是你家？”

柳轻尘只是轻轻点点头，“曾经是。”

说完他踏过烧焦的木头走进去，他们家虽然在修仙界寂寂无名，但在人间也是一方豪绅。

那晚的事他只记得那群戴着鬼面具的黑衣人，并未注意到他们也没有拿走什么东西，柳轻尘将可以找见的尸骨翻出来，将他们一一埋葬之后才松口气。

贺兰诸站在他身边不似平日那般多话，只是伸手放在他肩膀上，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先找地方住下吧。”柳轻尘许久才开口。

他们一家遭遇如此灾祸却无人收尸，他总要住几天打听一下才知道原因。

夜间知玉第一次收到徒弟下山后的传信，她打开玉简走到殿外，看着台阶边角种的两株灵灯草，语气略有些不满：“现在想起你还有个师父了？”

“师父……”柳轻尘不知道该说什么，坐在窗棂上望着头顶的明月，只是想这个时候听听知玉的声音。

这些天因为知道知玉在看自己所见所闻，所以他才没有传信。

知玉听见他温软的声音，想到他还是个孩子却经历了家破人亡，语气缓和了一些，“我在。”

“师父遇到过亲人突然被人杀害离世吗？”柳轻尘垂下眼睫，语气在知玉听来都显得有些脆弱。

闻言知玉沉默，看着夜空中高挂的月亮，轻笑了一下，“没有，她自己病死了。”

柳轻尘听见知玉笑，反而犹疑，“师父节哀。”

“都死了几百年了，节什么哀。”知玉撇撇嘴。

柳轻尘：“……”

他错了，不该以为知玉需要人安慰。

“我不是你，说一声理解过于轻浮，不过我可以应你一件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一切有我。”知玉看着脚边生长的灵灯草，目光柔和下来，“不过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柳轻尘心中一阵感动，至少知玉还是在乎他的。

对此知玉却并未直言，“等有一天，你自己会明白的，我什么都说了岂不是很没意思？”

“徒儿不会让师父失望的！”柳轻尘原本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他轻声又坚定回答。

等断了传音，知玉望着眼前的明月好一会，大乔出来取出一件大氅披在她身上，她垂下眼睫闭上眼。

从前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自己眼前浮现，画面突然转到最后一幕，知玉睁开眼，“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大乔担忧看向知玉，“剑仙又想起以前的事了？需要点香吗？”

“不用了。”知玉摇了摇头，回到长云殿里。

外面的风有些冷，如今的天气越来越凉，尤其是山间的风。

见知玉第一次拒绝点香的事，大乔有些怔愣，好半晌才舒口气。

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