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文见夜色愈加浓重,满脸的忧愁,“该启程了吧,不言小兄弟。”
李不言颔首,于是王成文指挥着这几个伙计抬起棺材,六个伙计手臂青筋暴起,一齐发力抬起棺材。
王夫人面上依旧挂着怪异的微笑,她提着一盏煤油灯走在最前方带路。
李秋水原以为会将尸体埋到王家祖坟,谁知越走越远竟是偏离了城区,周遭草木逐渐茂盛,高大的树木铺天盖地,一阵阵夜风也越来越冷,直钻到人的毛孔中叫人打颤。
她和李不言走在最后面,李秋水悄悄扯了一下三师兄的衣袖,轻声道:“师兄,王家祖坟这么远吗?”
寂静的环境中即便是再细微的声音也惹人注目,二人前方跟在伙计后面的王成文听到动静道:“秋水姑娘,我们此番目的地并非祖坟。”
李不言从出城那刻起便罕见地严肃起来,他开口,“王家人去世后不埋祖坟?”
王成文生怕他一不高兴就不送葬,连忙解释道:“我儿惨死,为了求得地下安稳,在下特地去求大师算了一卦,说是京城外黑虎山上有一处福泽绵延之地,若将在下可怜的儿子葬在那处,来世也能脱胎到一个好人家。”
李秋水闻言皱起了眉,除了拥有特殊习俗的民族,她还从未听过应将枉死之人葬在山上这一说。她扭头,见三师兄也是一脸的凝重,便止住了要问出口的话。
李不言右手握紧小师妹的手腕,缓缓对小师妹摇摇头,紧接着将左手抬起放在眼前,上下晃动着,最后又指了指没有回头的王成文。
这是……被魇住的意思?
李秋水立即明白了三师兄的意思,可这王成文在王府门前时一切正常,也没有提到去山上埋藏一事,那就必然是被出发之后被魇住的。
送葬队伍一直井然有序前行,怕是领头的王夫人此时也不是正常人了。
思索间一行人来到了山路口,风声在此地格外明显,呜呜咽咽像女人的悲鸣,环绕着众人如泣如诉。
李秋水警觉地打量着周遭,右手在袖中暗自捏紧了师姐给她的毒药。
山路崎岖并不好走,可送葬队伍的速度不慢反增。
就在行至半山腰时,棺材内部突然发出剧烈的撞击声!
“砰砰砰!”
一下比一下激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拼命挣扎着想要出来。
伙计们怔住,一时间面面相觑,停下脚步。
王成文没看见般伸长了脖子张望,“走啊,怎么不走了?”
李不言抓住时机,清声道:“王成文。”
王成文转过身,那双眼的眼球竟是用死鱼一般呈现出死灰,他还浑然不觉有什么异样,疑惑道:“怎么了不言小兄弟?”
李不言一把抓起腰间酒壶,长臂一挥,洒了王成文满脸,他“呸呸”两声,没来得及发难见此场景却是愣住了,“这……这是哪?”
没人有时间解答他的疑惑,李秋水紧盯着剧烈摇晃的棺材,李不言重新将酒壶系在腰间。
伙计们腿软至极,冷汗浸湿了后背,终于有一个伙计承受不住压力松开手,失声大叫起来。他这一嗓子也吓得其他伙计纷纷放手,棺材就这么重重落到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棺材内里的挣扎愈加激烈,有的伙计已经瘫软在地。
王成文见到这一幕愣住了,他哆哆嗦嗦地背靠着山岩,“这……这……”。
“走啊!谁把棺材放下了!”
最前方的王夫人蓦然发出凄厉的叫声。
尖锐的声线刺痛着耳膜,这哪是正常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王成文傻眼了,还妄图好言相劝,“夫人……夫人。”
“不许停下!不许停下!不许停下!”
一连三句,王夫人音调越加刺耳含糊,最后发出的声音竟也不再像人类,倒像是某种不会人言的动物。
她没有回头,手中的煤油灯映照出鬼魅般不断增长的影子,最前面的伙计见了大叫一声,屁滚尿流地爬起来想要逃离此地。
然而异化的王夫人动作比他更快,一个闪身来到他面前,五指并张,尖长的指甲划破伙计的喉咙,鲜血四溅,伙计脑袋一歪,就这样彻底没了气息。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其余伙计四散开来,李不言郑重道:“小师妹,护好自己。”
说罢便双指捏符,最终念诀,直面王夫人而去。
王夫人阴测测地笑着,丝毫没有半点畏惧。
二人旗鼓相当,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可异变的王夫人不惧疼痛,□□凡身的三师兄不一会却挂了不少彩。
李秋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闪过从王府到山道发生的一切。
“诶呀诶呀,这时怎么了?秋水姑娘,我夫人怎么了?”
李秋水蹙眉,冷声道,“闪开。”
她大步流星走到棺材边,如她所料棺材内竟有人类的呜咽声,李秋水一把抓住身边一个要逃跑的伙计,“将棺材打开,就有活命的机会!”
那伙计正晕头转向,这时候心里全然是保命,只知道面前这个人挡了他的路,又怎会听李秋水的话。
他一把推开李秋水,李秋水狠狠撞上身后的山岩,后脑勺有黏腻的液体滑落,她伸手一摸,满手的鲜血触目惊心。
好在王成文还算有点用,他拦着伙计不让他下山,“付了你工钱!怎可就这样离开?”
眼见伙计就要动粗,李秋水顾不上疼痛从袖中取出师姐给的毒药,颤抖着手打开袋子,猛地砸向了那伙计的后背。
伙计本就出了一身汗,这药粉迅速在他背上溶解,瞬间火焰燃身般的痛苦席卷,他痛苦地躺倒在地,试图用背部同粗粝地面的摩擦缓解灼烧感。
李秋水跪趴在棺材旁拔出铆钉,“将他拖过来一起拔钉子!快!”
王成文立刻拖着在地上打滚的伙计,一同跪在地上拔出棺材上的铆钉,只是他受了惊吓,平日里也不勤加锻炼,此时的力气竟是比李秋水还要小,半天拔不出一个钉子。
李秋水踹了伙计一脚,“钉子拔出来就给你解药!”
伙计连跪带爬起身,哆哆嗖嗖将手放在钉子上,不一会便拔出来两个。
这铆钉并未完全订进去,只是起到一个震慑棺材内尸体,以防它发生异变的作用。可如今异变的倒非尸体,而是王夫人。
而棺材内愈来愈清晰的呜咽声证明——那棺材内分明就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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