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为何会喜欢上王敢?”
她不问还好,一问对方就沉默,还是长时间的沉默。
“我以前从来不喜欢他。我想不到为什么会喜欢他,按理说,我不可能喜欢上他才对,可我居然喜欢上他了。你说他会这么过分吗?篡改记忆?可我们就算没有喜欢这层关系,也是朋友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白杨无论如何想也想不通。
宗雅歪下头:“他的话……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既然你已经猜到是因为记忆被篡改,所以喜欢上的他。那为什么你还要继续做这项任务呢?直接撒手,不管不顾,等他来找你,你们互相把事情说开,或者你们两个直接绝交。明明有更利于你的处理方式,为什么你现在还坐在这里?我想这个才是答案。至于你喜不喜欢他,其实并不重要。”
“是啊……”白杨经她指点,醍醐灌顶,拍一下她的肩就走了。
宗雅“啧”起来,“怎么这一个个的都喜欢拍肩膀啊?”她扭头看向被月光照射着的石子路,纵身一跃,也重复着白杨的步伐。不过白杨是往白府走,而她是往清心谷走。言柳被寄养在清心谷,她有时间时总会去看看,看看言柳是不是又长高了,前些天好像还被欺负来着,所以她就把仙凰蛊师中不会危及自身性命的招式又重新教给言柳。其实本身她不想教的,她怕言柳重蹈覆辙。可是言柳没有傍身之术也不行,没有办法,她还是教了,某种意义上,倒也称得上是物归原主。
第二日,京城大事件不断。皇帝的弟弟带领精兵杀入皇宫内院,各方暗卫死伤无数,皇帝也差一点人首分离。却不知皇帝与他聊过什么,最后竟不过是皇帝退位让贤,继而新皇登基。
新皇膝下独有一女,传闻本身是有两个儿子来着,但不知为何,接连死亡,独留一女。此女名为:夕阳,字新致。
旁人都说,也许取名字时新皇便已生出逆反之心。夕阳本指落日,并无不妥。可新致作字,便有些不对。倘若不姓夕,那这个字与名便过分显眼。新致之阳,脑子转个弯,可不就是初升之阳?本身大臣们私下有一方站太子日后登基,有一方站夕源即位。而如今又多出一波—站夕新致日后夺权,女承父德,成为一代女皇。当然还有一小部分—站旧皇夺回江山。
为何还会有站旧皇的人呢?主要……旧皇垂帘听政,辅佐同龄新皇。这种事实为皇家首次,不得不心存侥幸。
夕源从不管这些,无论谁即位,他只有一个念头—去看看夕柚那小丫头过得如何。今日甚至还把夕柚从宫中接了回来。
两人正在白府吃饭,白杨正在回来的路上。夕源将煮烂并剥出的兔腿肉夹到夕柚碗里。“哇塞,谢谢廿远哥哥,嘻嘻。”突然看向夕源身后,疑惑着,“廿远哥哥,你朋友为何站在窗户后面,不与我们一同用膳呀?况且如今正值酷暑,他为何穿得一身黑袍,将脸也给遮住了呀?这样不会觉得烦闷么?”
夕源没有回头,他透过夕柚的眼睛,死盯着窗户后面那一抹黑色,直到黑色慢慢消失。
夕柚眨眨眼睛:“哥哥,他是仙人么?”
夕源摸摸她的脑袋,“浸甘乖,他是歹人。不经过主人同意,擅闯别人宅院的都被称作歹人。不过有哥哥在,哥哥不会让你出事的。不如这几天住在哥哥这里,可好?”
夕柚兔腿肉还没有咽下:“好,反正父皇和新父皇那里尽是些甜食,早有些腻了。还是哥哥这边的饭菜好吃,不过此事还是要与陪我一同来的嬷嬷们说一声,也好让他们回宫有个交代。”
“嗯,都听我们甘甘的。”
“咦,砚之哥哥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又被什么好吃的绊住腿脚了罢?”
夕源捏一下她的鼻尖:“只有你个小家伙才会被吃的绊住腿脚……”转念想来,“不过确实有段时间,那等我们甘甘吃饱了,我们两个一起去找他,好么?”
“好。”
还没吃上两口,白杨轻轻推开门捂住她的眼睛,夹着嗓子问她:“小羊小羊要遇见大灰狼,猜猜今日的大灰狼是谁?”
夕柚立即拍手笑起来:“砚之哥哥你的声音好好笑,好似嬷嬷从民间带到宫中的野鸡叫声啊。我也要学。”
白杨闻言,昂首挺胸走到床边,故作深沉。“你还小,学不来的。等你再长大些,自然就会。”
夕柚挺直幼小的身躯,双手叉腰:“那是旁人。我就是要学一些长大之后自然就会的,这样等长大之后,别人会一种,我就能会两种,我就是要与旁人不一样。我可是公主,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甘愿仰望我。砚之哥哥,教教我嘛。”急忙跑到白杨身边撒娇,撒娇时还不忘甩两下白杨的胳膊。
“呦,我们家小公主志气还不小。行,那我就教教你。可一定要听话哦。”
夕柚随机点起头来,“好。”
“来来来,跟我学。”
夕柚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结果白杨夹着嗓子说,“喵……”
夕柚:“……”最后一巴掌拍在白杨腿上,还把他的手甩到一边。“砚之哥哥坏,哼!”
白杨怕她生气后又不理自己,急忙向她解释:“这次不是逗你玩,你先跟着哥哥学嘛。需要猫猫的声音作前奏的。不然你找不到发声的位置哇,哥哥冤枉呀,小公主。”
“啊?真的?”
“我以人格作担保,千真万确。”说着话,两根手指头放到太阳穴上方,为求夕柚相信。
夕柚显然没少听这句话,都没问人格是什么意思:“喵?”
白杨点头,“不过需要拉长,因为我们一会儿要去找这个尾音,用喊尾音的方式说出其他字。恐怕需要些时日哦。”
“没关系的,反正浸甘有的是时间。”夕柚摇头笑着说。
夕源坐在一边,捂着额头看向正在喵喵叫的两人,他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直接捧腹大笑……
也不知夕柚如果知道这是白杨从曾经的好友那里学来的唱戏技巧,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不过看白杨这忽悠人的能力,她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视线转变后,夕源注意到白杨腰间别着的玉笛,此玉笛头色微蓝,笛尾发青,下面还有一枚拇指大小的平安扣饰品,实不似星都之物。他眼神由喜转静,明知故问:“师父,你这玉笛不俗,哪里淘来的?我来日也可带着甘甘去淘些相似的。”
白杨看一眼玉笛,不慌不忙告知,“哦,方才门外的路边小摊上淘来的,这会儿怕是已经走了,只能等往后有缘再见了。”
夕源也不慌不忙地笑着:“哦……我还以为是您的故交相送呢,如此倒是我多虑了。”
白杨看着他,似乎听出他话中之意,却比他还要激动:“你知道我有故交?”
“他方才来府中寻人,没有见到你,故而转身离开,我这才知晓。”这回倒是夕源差点露馅。
夕柚点点头,“我作证。那黑衣人一直站在窗后,一声不吭,好生奇怪呢。我当时以为他是仙人,因为他直接消失了啊,太厉害了。可廿远哥哥说他是歹人。不过既是砚之哥哥的故交,那又怎会是歹人呢?”
夕源对上白杨惊异的目光,瞬间看向别处。
白杨拍拍夕柚的头,“你廿远哥哥说的没错,是歹人。他脾气不好,不喜孩童,往后见着他,须当做没看见,知道么?”
“好。”
两人陪着夕柚玩筛子,直到夕柚午睡。白杨看着她的睡颜,刚露出微笑转头便看向夕源,霎时间由温转寒。一个眼神示意夕源出来,随后轻轻关上门。
夕源走在前面,刚要去院中,白杨一语道破:“你何时认识的王敢?”
“……”
“三。”
夕源连忙回答:“我几年前第一次来找你时,那时白砚之还附在门前小童松针的身上。”
这回倒是轮到白杨沉默。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在他的记忆中,那天只有夕源,哪来的门前小童,甚至听夕源之意,原主也在场……简直不亚于科幻片。
白杨随便敷衍夕源两句就独自走开了。内心有些愤怒。该死的王敢,你到底改了老子多少记忆!这天杀的。
夕源以为白杨生自己的气,于是次日带着夕柚去街市挑选玉佩求原谅,顺带还买了些糕点和一支与白杨笛子极为相似的红萧。
白杨看向他腰间的红萧时,哭笑不得。吃了两口小公主递上来的糕点,直言,“你们这一大一小的,真是将主意如数出在了我的身上。也罢也罢,小事一桩,不再生气便是。”
夕柚闻言,笑着看向夕源,小眼睛布灵布灵的,像极了淑嫔曾经看书的眼神。夕源内心深处仿佛被针扎着,表面喜笑颜开,将食指放在唇边,故作小声:“原谅我啦。”
夕柚笑着点头,还在背后偷偷朝夕源竖大拇指。
夕源与白杨相视一笑,继而看向夕柚。眼中的宠溺早已化作千言万语围在夕柚身边,正如她的字那般。浸甘浸甘,沉浸在甘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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