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谢长安

遮天教,山中日子清闲,午后,李延年找了个阴凉的大树准备小憩一会儿。

他正睡得香,树底下经过两个遮天教徒。

“我听说教中五蕊梨花之上的人才备有传音蛊。”

“传音蛊本就稀有,这样安排也不奇怪。”

“我还听说少主有一对可以对话的传音蛊,说是少主徒弟下山后,少主送了他。”

“少主对他徒弟的确很重视。”

听到这里,李延年不由得吹胡子瞪眼的叹了口气,他心心念念的传音蛊连一眼都没看过就被送人,也不知道长安那小子有没有好好对待它。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托人传个口信回来,倒是怪想念的。

“少主这对传音蛊似乎还有其他用处?”

另一个没回答了,似乎是不知道答案。李延年摸了把胡子,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到那两人面前,那两人吓得立刻低头行礼:“见过北堂主。”

李延年摆摆手,满不在乎地问:“想知道传音蛊的奥妙?”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点点头。

李延年在树下找了个石墩子坐下,背靠在树干上,掏出腰间挂着的酒葫芦,喝了一口后,砸吧着嘴说:“裴清那小子的传音蛊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他以自己的精血整整喂养了二十年。传音蛊成熟后,又用上等青玉为容器将它们囚住。传音蛊认主,需以人之精血为引,缔结契约。这样拥有传音蛊的人便可直接对话,甚至可以感知对方的位置。”

“若传音蛊的主人相互间分开很久,再次相见时,二十里之内便会发光发热,用以提醒主人另一个人就在附近。距离越近提醒效果越明显。”

那两人听后连连点头,其中一个思考片刻后,突然开口问:“若是传音蛊一方的主人遭遇不测会怎么样?”

李延年笑了笑,声音有些朦胧:“那传音蛊也会死。”

“两只一起。”

说完,他抓着酒葫芦晃悠悠地起身,说:“老朽老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吧。”那两人见他起身,便也跟着站起来,对着他远去的背影行了个礼。

此时正值盛夏,后山的梨树上已经结满了梨子,裴景玄坐在树下阴凉处,笑眼弯弯:“也不知清儿和长安来不来得及赶回来吃梨子。”他说完,身后茅草屋中走出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手中拿着件白色披风的男子,听到他的话之后,语气似有不快:“景玄似乎很喜欢谢长安?”

“他毕竟是清儿的徒弟,况且,他的确很讨喜。”

柳叙白将披风披在裴景玄身后,语气淡淡:“就不应该默许他来与你见面。”

裴景玄听出他语气中的醋意,笑得更深了,他抓着柳叙白的手说:“怎么一把年纪还吃小娃娃的醋?”

“我没有。”柳叙白回握住裴景玄的手,看向树枝上圆滚滚的青梨,眼神悠远:“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谢长安对于小时候的记忆真的很模糊,他能记得的也只有他娘将他丢弃在广陵街头。可当他要死的时候,小时候发生的事情竟然像走马灯一样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六岁被裴清捡回遮天教,裴清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支支吾吾说自己姓谢,最后还是裴清给他取了现在的名字,长安,长乐安康。

在这之前,他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谢曈。

“曈,是太阳初升时光辉灿烂的样子。”

这个名字饱含他爹娘对他的期望。

从他记事起,他们一家都在东躲西藏。他不知道他爹娘在害怕什么,只是很听话的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直到有一天,他们收到了一封信,来到了广陵。来得路上,他爹告诉他等到了广陵他们一家就可以安定下来了,到时候他们就会有自己的小屋,小屋前面还会有个院子,他可以在院子里撒泼打滚,没人会来打扰他们。

进了广陵城后,他爹娘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可还未等他们抵达传说中的院子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他爹看到为首的两个人脸瞬间变得煞白,不过为了保护他和他娘,仍然举起了剑,可最终不敌,惨死在一个男人剑下,闭上眼的时候,他爹还在求着为首的那两个人放过他和他娘。

为首那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男人嗜血的笑一下就闯进了幼年谢长安眼中,他听到他说:“我亲爱的弟弟你还真天真,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杀了他们啊。”说着抬起脚死死踩在他爹脑袋上,语气狠厉:“倒是你,违背族归,还与这下贱之人私通,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可他爹却再也没发出声音,他眼睁睁看着他爹在他眼前断气,而他娘疯了似的猩红着双眼要去找那人拼命,可人还未走上前,被男人一脚踹开。

“贱人!”

那之后谢长安生了一场病,醒来后丢失了之前的记忆。他们住进了一个大院子,每天都有人照顾起居,而他娘突然变得神志不清,甚至都认不出他来,见到他就大喊大叫,于是他娘就被单独关进了后院。经常有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脸凝重过来探望他们,他以为他是他的爹,一直默默跟在身后,试图亲近这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每次过来都只是去后院看他娘,但每次都会铁青着脸摔门而出。

直到某一天,那天广陵突然下起了初雪,谢长安迎来了五岁生辰,他娘难得的清醒了一天,偷偷摸摸跑出院子,溜到谢长安房中,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说:“曈儿想不想出去玩?”

谢长安使劲点了点头,满含期待得跟着他娘避开院中监视他们的人,出了门。

他娘给他买了好多好吃的,冰糖葫芦,饴糖,乳酪酥,软枣糕等等,他两只手都抱不过来才罢休。后来,他娘把他领到城门口,站在阴暗的角落,指着门对他说:“曈儿,待会儿你一个人出城,随便去哪里,离开这里。”

“那娘呢?”

“娘还有事情要做,曈儿乖,听娘的话,一直往前走,千万别回头。出去了就自由了。”他娘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谢长安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替她擦去眼泪,说:“娘不走,曈儿也不走。”

他话说完,他娘瞬间冷了神色,将他往城门口一推,谢长安来不及反应倒在雪地上,而他娘却不管他,立刻转身快速离开。他挣扎着从地上起身,踉跄着追着他娘走,可他娘越跑越快,最后消失在他视线中。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头逐渐亮起烛火,谢长安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后来,他听说城中某一处着了火,又看到城中护卫在到处找人,他害怕得逃进了城西一处贫民窟,变成了一个小乞丐。

他一直没能找到回去的路,直到遇到裴清那天,他带着他抄近路路过一处破败的宅院,里面传来一阵幽幽的梅花香,他脚一顿,猛然想起这就是他和他娘住过的地方。他本想在送完裴清后回去看一眼的,可却被其他乞丐堵住了去路,他们为了他怀里的吃食,对他拳脚相加,幸好,他又碰到了裴清。

谢长安紧皱着眉,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被利剑刺穿的伤口在不停流着鲜血,也能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在逐渐下降,可当他的心脏逐渐归于平静时,他体内突然涌出一股陌生的力量,那股力量游走在他四肢经脉中,直直向他心脏游去。

心脏经脉被刺破的那一瞬间,谢长安疼得轻吟了一声,而正在处理他已经凉透的尸体的黑衣人惊疑了一声,他将手放在谢长安鼻前,并未感受到谢长安的气息,又将手按在他心口。

手下的血液已经凝固,透着刺骨的寒意,他轻笑着摇了摇头,为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而感到可笑,怎么可能还活着,他可是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啊。下一秒,在他手即将要抽离时,突然一阵微弱的心跳声透过皮肤衣服传了过来,一声接一声,缓慢却有力。

他看了眼手掌心,随后将视线移到了谢长安脸上,像是想通了什么,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手一直拍打着雪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连说三遍后,他突然闭起嘴,警惕地看向梅园四周,刚才声音太大,不知有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要趁有人来之前,将这个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人带走,可不能让别人发现,这个宝贝。

正当他要将谢长安搬起来时,谢长安身后的雪地中突然冒出一株株红色的花朵,黑衣人定睛一看,眼中是说不出的激动。

是红莲!

他兴奋不已,没想到此次收获如此多,他在冰域这么些年,竟然不知道姓叶的竟然将红莲埋在梅园之下。红莲只在谢长安流血的地方开放,更验证了他的猜想。

真没想到,时隔二十年,竟然让他碰到了巫医谷血奴。不过看他的年纪,好像还未及二十?来不及猜测,他一手拖着谢长安,一手抹了把谢长安身上的血,将红莲掐断握在手中,可他刚施展轻功准备离开,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他一看,是叶渊。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将谢长安和红莲放下,转身戴上了面具,然后举起手中的剑指向叶渊。本来想等他大婚当日趁乱夺取仅存的红莲的,不过现在他有了脚边的人,那叶渊自然留不得了。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