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了,也许是天上有很多星星的原因给人一种很亮的感觉。在很远的山上有什么在发着幽光。
打开门开灯进到了屋子,里面很干净,看来几天前这里就已经被打扫过了。陆禧洲将壁炉点燃,往壶里倒了瓶水放进去烧。“不算冷吧?”
“嗯,可我好累,好饿。”原野完全躺倒在了沙发上,他拿起了手机发现这里连信号都没有。“怎么办?妈妈要我打电话给她。”
“打不了吗?去外面一颗歪脖子树那试试。”
“算了。”
陆禧洲看了看表,将雪具和屋子里现有的物资收拾清理好后走到了原野的面前。他俯下身去面不改色地拉开了躺着的人的外套拉链。
“干什么?”
“检查。”
“唉我真的没事。”似乎是想证实自己的话,原野挽起衣袖和裤腿。
“好。”陆禧洲坐到了他的身旁,开始看着屋子沉思。好几年没有来到这里了,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只是特别的空。他拉开旁边的矮柜抽屉,里面有一个精致的相框,这是被遗忘在这的全家福吗?
原野坐了起来看着他手里的照片。中间戴着毛线帽的小孩在比着耶咧嘴笑,四个大人也都围着他很开心的样子,背景是今天见过的一片雪白。
“你小时候这么白啊,现在晒黑了很多。”
“嗯。”陆禧洲低头看着手中的照片,没有伤心的表情却也没有开心的表情。他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沉浸在了那段美好的日子里,那段已经回不去的时光。
原野双手放在后颈靠回了沙发看着他,来了心心念念的地方又露出了触物生情的样子,难道要这样一个晚上吗?
天花板上有壁炉的火的影子在跃动,这间屋子比想象的要小,所见即全部了,里屋是澡房,而外面连一张床都没有。
“我们晚上睡哪啊?”
“睡地上。”
果然,“我现在还能回你家酒店吗?”
“也对,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没关系的。我应该考虑到你会不适应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会想要待在这种地方……”
“……哎呦,我开玩笑。”
“可你有没有听见我的肚子,它正在为你而叫呢。”
“为我?”陆禧洲回过头来看着他。
“因为主人不给客人吃东西,早知道这样我中午就多吃点了。”
“陈叔就快送来了。”陆禧洲将相框放回了抽屉看着窗外。原野开始安静地等着,他的眼睛同样透过他看着窗外的树影,原来还会从这些阴影里冒出一个外卖员啊。那些植物的影子被风吹得晃动,树上的雪时不时掉落下来。目前为止这趟旅程还算不错,只是好奇怪,真的有人喜欢在这么冷清的地方过年吗?也许是因为人太少了所以觉得冷清吧,毕竟黄晕灯光充满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有一个人还不说话了。原野开始怀疑雪屋的门板能不能抵挡这的风雪了。
过了几分钟,窗外黑色的场景被强光照得发白,屋外有巨大的类似螺旋桨转动的轰鸣声。
“来了。”
“什么来了?”原野跳下了沙发走到了窗边,向上看去那阵强大的将整个屋子包裹住的圆形白光源简直让他睁不开眼。很快两箱东西被绑着运输了下来,陆禧洲出了门朝天上招了招手示意。很快白光圈消失了只能看到一点闪着光的直升机尾巴。
“陈叔还能开直升机?”
“他本来就是飞行员,给,这有盒水果你先吃。”
陆禧洲把刚送过来的软床垫和被子铺在了地上,拿出了露营用的火炉开始烤肉。他还尝试着想要煮鱼汤,把一条小鱼直接放到了壁炉里的水壶里。
“我能相信你吗?”原野蹲在壁炉前看着上下跳动的火焰眨着眼睛,除了木头被烧的噼啪声还有水沸腾的声音。“感觉都闻到腥味了。”
“不会的,他们之前已经处理过了,弄熟就行。”五花肉被烤得滋滋冒油,房间里充满了肉的香味。原野坐到了铺有被子的地上看着身旁的人烤肉。安静温暖的氛围,有这些很助眠的声音确实会让人放空一切静谧地感受着,也许这是他会喜欢这里的原因之一。
“尝尝。”陆禧洲夹起一块肉吹凉递到了发着呆的原野的嘴边。“要再辣一点吗?”
“唔,不用了。”
两人一起坐在地铺上吃饭,在床上吃饭一定会被妈妈骂的但是还挺有意思的,想着原野就笑了起来。“别,别给我盛汤……”水放多了还是鱼太小了,反正这一壶水泛着让人没有食欲的可怜淡白色。
陆禧洲撇嘴露出了失落的神情“对不起,我应该考虑到……”
“……”
“就尝一口。”原野尝完沉默了,原来这就是后悔的味道。
吃了饭在柜子里找了几本机械原理的书出来看,看了这书发电机坏了也能自己修了。外面的风很大撞击着门和窗户发出响声,其实这里让原野没有什么安全感,他一直忍住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不安的因素但哪里有响声他就会抬头看一眼,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吧。
“这里有熊吗?”
“有。”陆禧洲一脸遗憾的忧愁表情。
“没事。”原野把一条椅子抵在了门口,很快地找出一把小刀放到了离门近的枕头下。“如果有熊进来我会用刀刺它,对了,晚上不要随便开门。熊会模仿人敲门……”
“噗哈哈,这里没熊。看那,”陆禧洲指了指窗外不远处的高塔。“那个瞭望塔里面的护林员随时能看到各种情况。他们也会夜巡。”
“喂,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原野瞪了一眼。
“好,很晚了我们睡吧,”陆禧洲放下了手里的书钻进了被子,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怕的话就离我近一点。我不介意保护你。”
笑得好欠打啊,“嗬,不至于。”
今天的雪还是白得亮眼,天气有点小雨夹雪但阻力不大。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陆禧洲在雪地里疾驰,原野在后面费力地跟着只能隐约听到他喜悦的欢呼声。“啊,不能慢点吗?”看着眼前的人越滑越远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努力不让自己失衡地跟着。“等…等等我…”,抬起头想要追赶的人消失在了眼前,这里只有一片白色,原来一开始周围就什么人都没有,陆禧洲消失了。
“喂!人呢?”明明刚刚还在那的,这条直道不至于连人影都看不见。原野一边大喊着陆禧洲的名字一边快速地滑向道路的尽头。“陆禧洲!你在哪?快点出来,妈的回答我!”在这条路的尽头已经没有路了,准确的说只有悬崖。他感到恐惧和不安席卷全身,“都说了别乱开玩笑!”
他很小心地来到悬崖边,雪里有一只手套,他试图看清楚底下的场景却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让人头晕。他又开始呼喊得不到回应的名字。是笨蛋吗?不是说过这里没有悬崖的吗?怎么可能……会掉下去……目睹这一切的还有远山上的塔。
他扯下了护目镜还在努力看清可是越来越模糊了,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他才发现原来雨下得那么大,脸颊上的液体滑落下来。悬崖下是一团团涌动的黑色的火,跪在雪地里想要再发出声音发现喉咙已经嘶哑了,不要,不行,为什么,雪浸入进裤子和手指让他觉得浑身发冷。北纬37°的梦里正在发生雪崩。
“哈…”原野睁开了眼,眼角有些湿润。壁炉里的火还在燃烧,天花板上有火的光影在涌动与崖底的黑火同频,窗外的瞭望塔闪着幽光。“好冷,唉……怎么把被子都抢走了。”
为什么噩梦都那么清晰真实难以找到破绽,当他在经历难以令人接受的事情时他会怀疑这是不是梦,幸好还能醒来。他看着一旁蜷缩着身体睡得很香的陆禧洲,感到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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