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相看着江遇摆出威胁的姿态，却没什么回应的动作。他很清楚站在这里的江遇事实上并无攻击他的意图，只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

“什么意思？”江遇问道。

“不，应该说你是我们最重要的伙伴。”张相欠身微笑道，“当然，还必须有各位的帮助。”他转向旁观的众人，“或许韩年女士在她的工作中就已经发现了，动乱事件实际上并不会引起过多的关注，需要注意的是那些人使用的手段。”韩年听见这话，怔在原地。是的，导致她停职而不得不辗转于各处以实习生的名义（毕竟太年轻，样貌实在是具有欺骗性，而实习生的文化真是源远流长）进行私下调查，这一切的由来是因为她在怀疑处理动乱事件的执行者身份：现场干净得几乎不像是原本该有的脏乱样子，如果不是零星的几处血迹甚至会认为这是某处刚刚才重新修缮好的地方。做到这样的程度很明显不会是人类，即便是投入机器，更多的也是将损坏的物品集中堆放在一出方便他们这些“警察”进行处理。

那么，该会是什么样的东西？韩年在第四次赶到现场时，身边只有几位同事，她蹲下身仔细地盘查，从角落里抽出一根茸毛。

非人的毛发。

“是的，”张相向她微笑致意，“动物，但并不该称他们为动物。研究院为他们取名为兽人。”

三人人看向中央露出兽耳的人，江遇面对这些目光毫不畏惧，甚至他觉得有些好笑。

“但请不要误会。因为他们的诞生的初衷并不是为此。只是现在，我们需要你们的力量。”

全擎内心嘲讽。初衷？现在提起这种事情有什么用呢？为了一个渺茫的未来，为了一个自我的心愿，为了一个狂热的痴梦，已经有太多人为此搭上性命死在看不见的过去。如果不是人们意识到在糟烂的环境面前是同类首先会将他们玩弄至死，难道会有人看见他们的存在，回应他们的问题？从出生被遗弃，流浪着苟延残喘，直到现在穿过海洋，裹着一身人样的衣服，他们一直都只是孤魂野鬼罢了。

即便是有家人庇护，即便是有友人相伴，面对绝对的暴力和权柄，没人能够逃脱。

所以这人在说什么大话？

张相看着明显露出厌恶神色的人，没有气急，也没有反驳，他闭上眼：“从来，从来人生都只会是孤身一人。如果是并不存在的幻想。我不会说希望，也不想说相信，因为现在的世界已经坏到透顶，我想的只是尽力，尽力地团结，尽力地聚集同一个信仰的人，能不能让世界变好一点呢？我遭受过很多冷眼，高位者劝说我本就不存在所谓救赎，而流浪者警告我没有什么希望。我的朋友说我是个理想主义者，读书太多坏了脑子，但我翻遍史书，发现他们都是理想主义者。”

“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理由。但我想我们可以同路，至少在活着的这一段时光里。”

江遇沉默着。他好像没有在听，神思飘散在千里的人身上。难道这就是意义吗？他想。

“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说不去还来得及。”李柏看着江遇，深夜里窗外的红光映照出他瘦削的脸。“不，我会去。”第一次，江遇甚至没有留出回旋的余地提出了拒绝。他抬起头，深邃的眼光像要把李柏的一切刻印在脑海里。江遇清楚，这并不会是偶然。他发现端倪，李柏的纵容，实际上都是为了将他引入这段旅途。他困惑不解，他心碎不已，他眷恋不舍，都是他一个人的心路，是另一个人的计谋较量。该说这很成功，或许也该说他犯贱，无可否认的是他在此刻能看见一点露出的担忧。

担忧，不论是对什么的担忧。江遇喜欢发现李柏对自己的情感，但是这让他伤心，所以还是不用了。

我会去的。他默念。

李柏直起身，令人心悸的时间好久。江遇偏开头，鲜红的警戒灯进进出出，有尖叫和枪响，墙角墨绿的青苔是除了高层为满足旧时代美观的愿望之下唯一存活的其他植被，阴湿黑暗，血在上面只会成为它的养料。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他说。

所以在我回来之前，别做傻事。【1】

江遇在充满铁锈味道的餐馆里，在惨白的灯光下看见演讲着宣言的人。他说自己是个理想主义者，说世上没有什么感同身受，说在活着的时光里至少可以同路······江遇觉得他讲的好像很正确，因为其他人看着他，从冷漠变得热忱。他们像摒弃了之前的不和，找到了可以同路的志向一般，热烈地讨论起之后的计划和行动。

我会成为他们的一员，江遇想到这里，他有点手足无措。他注意到另一个沉默的视线，那个身上有着同李柏相似的男孩。

陈景晨走过来，拉住江遇在后门处停了下来。

“我是李柏的弟弟。”这人一开口便让江遇止住了呼吸。陈景晨看着他咳嗽，默默等他提问。

“你···”

“其实只是同一个基因培养的兄弟。我和哥哥，都是实验室的产物。”他补充道。

他们拥有共同的基因，接受不同的改造，是实验室里的希望。

“希望？”江遇说道。

应该说是他们试验的成果检验。哥哥是天才的科研者，弟弟是绝佳的改造人。只是我们都不太受控制，从出生就在雪白的实验室里接触各式的样本，看见不同的生物。有一天，哥哥私下问我，会不会觉得那些动物太可怜了。其实我一直觉得那些动物都只是有自己的命运，被抓住，被束缚，注射药剂，至少在实验员的眼里，我和那些动物其实没什么两样，都是被放弃的物体。我也没什么感觉，毕竟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被注定了结局。但是第一次我看见有人会露出被称作是同情的眼光，心里并不好受，甚至被刺痛了一下。我清楚这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我只是冷静地告诉他，哥哥，别做出这样的表情，你会被杀死的。

被杀死···

江遇能够想象出看着弟弟被推上实验无能为力的李柏，能想见他背后握着手术刀颤抖的手，于是也能够想起，他心动的原因。因为深夜里那双发现他的眼睛，比月色温柔。

【1】美国队长里盾冬cp的话

（ps，不知道这个会不会算踩雷，总之顶盾，但是盾冬真好磕嘿嘿）

拖了一天，要跑八百米所以焦虑症犯了···斯密马赛，不过看点击，应该大家都是养肥党，好像没啥大碍吧···哈哈（干笑）总之过几天应该会再试一下申签的，总之当小糊糊还是很开心的，很感谢收藏的小可爱，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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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理想主义者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