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读书的小孩

第八章

好几天了,虽然那天两人都说着‘如约而至’却是都被各式各样的事情岔开了。时云起的生意也越发忙了,渐渐他便将冯煦抛诸脑后了。

一连几个星期,时云起都没空去国子监,其实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只是若时云起去了就说明他很闲,而闲暇时也才有空想人。

元灵的加冠宴却是如约而至了。

元灵本人其实还在江南元家,他是时云起大舅舅唯一的儿子,京城这边是由他的四舅舅元恪请了些亲近的人来吃吃饭,维系维系关系。

元家门生遍布,各类关系错综复杂,因此,京城内元府的酒宴上也有十多桌。

这样的酒宴,从元潞走后,时父从来都是一个人来的。时父倒是想与时云起一起,但他才不会惯着,看着他爹就觉得恶心,宁愿不去都不愿和他一起。至于什么孝不孝的干他什么事,他本也不是梁国的时云起,前世的他不过是一个孤儿,一个人的生活他熟悉地很。

他与时父关系最恶劣的时候,出口便是辱骂之语,也是现在他成熟了许多,对这梁国也算彻底适应了,才慢慢地改善了一点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可巧的是,往年见不到的冯家人今年也有人出席了,冯煦也跟着他大哥冯初一块来了。

元府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马车络绎不绝,刚一下马车,时云起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冯煦穿得比往常好,系冠正缨、手持纸伞、华贵万分。

他安安静静地站立在一旁,但周围所有的光却似乎在瞬间自动聚焦在他一人身上了。

时云起觉得自己的心突然狠狠跳了几下,他跳下马车,径直朝冯煦大步走去,肩头飘了些雨都没什么感觉。

只是苦了小才子,迈着短腿急急撑伞跟着时云起。

时云起的视线已经全被那一人占据,自己越走越近,冯煦就在他双眼中不断放大、越来越清晰,冯煦的一举一动都烙印到了他的心头。

忽然,视线内闯入另一人,那人离冯煦极近,两人肩膀都要挨在一起了,时云起就是想忽略也忽略不得,冯煦见到那人就笑了,手中的纸伞也偏向了那人一些,时云起顿时就讨厌起那人来,恶狠狠地将目光移到那人身上,却忽然发现那人与冯煦长得有些相似,只是面容沧桑,年纪要大不少,身高也略矮一些,又见右边的袖子空荡荡的,时云起这才恍然大悟,他似乎误会了,那应该是镇国府的大公子,冯煦的大哥——冯初。

而此刻,冯煦也看到他了,朝他点头,“云起兄。”

时云起笑道:“冯三公子,感觉好多天没见着了。”

他知冯煦也想起了那日两人‘如约而至’的承诺,只见他有些促狭地答道:“嗯,嗯。”

冯煦还真是面皮薄,没能再次相见不只是冯煦没时间,时云起这段日子也很忙,两人总是阴差阳错地岔开了。但冯煦这好像错处都在他自己身上的样子,又让时云起起了调戏的心理,只是当着人大哥的面他也只好忍住。

“时家大公子。”一股浑厚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正是冯初。

他其实小时候就见过一次冯初,在他刚穿越过来的第一年,而那时的冯初就已经是个少将军了。

他还记得镇国公回京城时,是在一个炎热的午后,全城百姓夹道相迎,他上午吵着母亲也要出去瞧瞧,原因无他,整日都只能待在一个宅子内,让他这个还怀揣着自由心的现代人怎么受得了。

母亲拗不过他,就带着他来到了聚仙楼,他从高高的窗户上远远就望见一行人,皆闪着耀眼的光芒,露出刚毅的面孔,英姿焕发地归来。

冯初当时就跟在冯将军身旁,跨坐在一匹白马上,意气风发、威风凛凛,举着战旗,连他都不禁羡慕。

至于那时候的冯煦,他想应当是在冯夫人的马车上。

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孩儿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内,听着外界的热闹却一本正经地读着书。

想到这,时云起心内不禁浮出一个笑意,脸上笑容也越发灿烂,“冯侍郎好,冯三公子都叫我云起兄了,冯侍郎直接叫我云起便行了。”

冯初很和气地点头,“好,好。”

时云起见缝插针地又道:“那我也同冯三公子一样喊冯侍郎大哥了。”

时云起套起近乎来,真是嘴甜的谁都抵挡不了。

就见冯初笑得合不拢嘴了,还道:“不用客气了。”算是默认了。

“近日阴雨绵绵,冯大哥这伞两人共用一把,有些显小了,我这把大些,让冯煦过来和我一起吧。”时云起适时地开口。

冯初摆了摆手,“没关系,就几步路。”

虽然冯初拒绝了他,但一旁的冯煦却是皱起了眉头,不赞同道:“大哥,您的旧伤,若不小心淋雨又复发……”

冯初一向不喜欢人提这事,顿时便变了脸色,冯煦也只好不说了,转头看向后面跟着的仆人,斥责道:“阿墨,怎么不多带一把伞。”

阿墨已被雨浸的发潮了,头发都变得油亮了,只是他并不怕这细小的雨滴,却担心冯三公子的责罚,着急解释道:“三公子,本想着不会下雨,就只放了一把在马车内,小人以后定备两把伞。”

冯煦未再言,却是看向了他,淡淡道:“云起兄,不介意我和你挤挤吧。”

那笃定的陈述语句,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时云起却被欢喜冲昏了头脑,笑道:“不介意,不介意。”

话音刚落,冯煦就钻到他伞底下来了,自然而然地将伞从小才子手中接过。

一把伞下,时云起感觉他与冯煦两人隔离了整个世界,那近在咫尺的细腻肌肤,走动时两人若有似无的微微触碰,无不撩动着他整个心弦。

元府从院子到厅堂的距离着实没多远,还大多有屋檐的长廊,实实在在露天的地方并不多。没一会,他们就到厅堂内了,冯煦慢条斯理地收起伞,交到小才子手中。

门外头的下人一见着他们,就欣喜地向里面的人传报。

“是云郎!”

“还有镇国府的两位公子,冯侍郎和冯三公子。”

而他刚一进门被四舅母单独拦了下来,满眼欢喜地看着他,“云郎,你进来了?怎么不见着司琴。”

这下他被迫与冯煦分开了,一会功夫,冯煦冯初就被四舅舅让下人引着坐到酒席中去了。

见时云起没说话,一旁的丫鬟秋菊试探着开口,“司琴怕是还在门口张望呢?”

“快,快,你去叫她赶紧进来,”舅母嗔怪道,“人都跟不上!要是母亲见着司琴不跟在云郎身旁,又是要好一顿说!”

司琴是他外祖母身边的贴身丫鬟,每次时云起来元府,外祖母总是要叫司琴跟在他身边,今儿个是他在门前走太快了,加上人也多,还个个撑着伞,也难怪司琴没见着他。

人早已走远了,时云起似又回过神来,有些惊喜道:“外祖母回来了?”

见众人都笑着点头,四舅母也笑着道:“可不是回来了,见不到司琴在云郎身边跟着可怕是要怪我管家懈怠!”

时云起知道四舅母是在说笑,只道:“四舅母,到时候我亲自去同外祖母说,保证不让外祖母唠叨,还要大大奖赏四舅母将京城的宅子管理的井井有条。”

四舅母调笑道:“你啊你,从小就嘴甜,知道你最讨母亲欢心了!”

司琴很快来了,她长相秀丽,面上有些焦急,“云郎可让小的好找。”

四舅母装作数落她的样子,道:“是你分了神。”

“是是,”司琴忙不迭地点头,笑道:“下次一定凝神聚气,眼也磨尖利些,定不能再让云郎从我眼皮子底下偷溜了。”

“想把我看住,十个司琴都够呛。”

众人笑作一团,时云起又一一同屋内的人打了招呼,才告别众人。

他对京城元府其实很熟悉,都不用司琴在前面带路,就七拐八拐地进到了后方元家老夫人的院子内。

他的外祖母苏幕遮姿容华贵、端坐在正首前方,一见他来,端庄严肃的神情立刻就变得慈祥起来,一旁的姨母也马上端起了笑看他。

“外祖母、姨母。”

“云郎来了,这个玉佩拿着。”

外祖母似乎握在手中好久了,时云起接过来时还微微温热,圆环白玉无暇地展示着它细腻自然的触感,未雕任何花纹,古朴大方、温润厚重,他很是喜欢,忙向外祖母道谢。

外祖母欣慰地点了点头,旁边的姨母则用复杂地眼光扫了他几下,忍不住道:“这是母亲在福源寺化缘过的。”

时云起心想福源寺?之前好像听说福源寺化缘需前往化缘之人亲手手抄经书万卷才行,便低头朝老太太的双手看去,原本光滑的手指如今却突兀地多出了几个硬硬的茧。

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老太太两手默默地交叠着,又用手帕挡住,淡淡地转移话题,“你如今也十九了,还有一年便及冠,该给你找个好人家了。”

每次一听人提起这话题,他都要炸,但老太太如此用心地默默关心着他,他不禁心头一酸,反驳的话语实在说不出口,略想了一下才岔开话题,“今日来得匆忙,又不知外祖母回来了,都没带什么礼物,明日我叫小才子补上。”

老太太见他装聋作哑,心中“哀叹”一声,只好道:“云郎,扶着我,一起去厅堂。”

时云起从忙扶着老太太的右手臂,同姨母一起,两人左右搀扶着老太太站起来,前往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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