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一直没有人住过,许安然将床上的三件套都换了干净的,换完出来没有在客厅看到懒散的人,还觉得奇怪。这时候她听到厨房传来些许动静,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厨房里,时清浅一脸嫌弃的从冰箱里拿出速冻水饺。
“你饿了?”许安然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饿了也挺正常,当即将袖子挽了起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饺子,“要吃吗,如果不想吃就等一会儿,我给你点外卖。”
“你会煮?”时清浅有了兴致:“如果是你煮的,我可以勉为其难。”
“不是我煮,难道是你吗?”许安然的视线上下打量着时清浅,眼里的质疑明晃晃的。
时清浅不服气道:“你可别小瞧我,小时候我经常在家做饭,我妈经常夸我做的好吃,要不你让开,让我来!”
嘴里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听,就要上前抢许安然手里的东西。
许安然忙测过身躲避,道:“下次,速冻饺子也体现不出你的真实厨艺。”
也是。
时清浅停下手里的动作,“明天我一定让你见识下我真正的厨艺。”
“不急,等你伤好了再说。”许安然用锅接水,动作生疏,一看就是不怎么下厨房的人,好在煮饺子也不需要什么技能点,锅开了扔进去就行。
厨房是开放式的,时清浅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下巴搁在手背上,黑溜溜的眼睛随着许安然的动作来回摇摆。
像是等待主人rua的小猫,可爱极了。许安然觉得手痒,想要伸手去摸她的脑袋。
好在理智尚在,许安然拿起一边的锅盖将锅盖住,出声问道:“你头还疼吗,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饺子还要等一会儿才好。”
“还好,我在这里陪你。”时清浅乖巧的说道。
“你一直和母亲在一起生活吗?”许是现在的氛围太好,许安然就这么突然地将自己一直想要问的话问出口。
如果她和时清浅真的抱错,那么时清浅的母亲应该就是自己的母亲了。从小母亲这个词只存在想象中,如今有了能够具体化的途径,就算许安然再理智,她也没办法不去猜想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时清浅漆黑的眸子像是带了某种探究般,注视着许安然,让许安然有些别扭的背过身:“抱歉,如果不想说的话,就当我没有问过。”、
“你为什么会好奇这件事?”
许安然咬了咬下唇,“如果我们没有被抱错的话,或许她就是我的…我的…”许安然说不出那两个字,只能跳过去:“所以我才会好奇。”
“你真的没有怀疑过许世明所提供的证据吗?”时清浅睁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什么意思,许世明的证据是伪造的?”
许安然身后的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白气,将她衬得有些仙气飘飘,听得认真的人早已经忘记身后还坐着锅,此时正疑惑时清浅怎么不继续讲了。
“水开半天了,你能先将饺子煮进去吗?”时清浅指了指她身后,“再熬下水水都要干了。”
许安然忙回头手忙脚乱的要去掀锅盖。
“等……”时清浅连忙站起来,阻止的话刚说出一个字,那个人已经快速的收回被烫到的手。
时清浅忙绕过桌子,将许安然的手拉了过来,四根手指的指尖通红一片。
时清浅沉着脸将火关了,将许安然的手拉到水管下面冲。
许安然不好意思的想要抽回手,“我没事。”
“有烫伤膏吗?”
“应该没有。”火辣辣的指尖在凉水的作用下舒缓了些,家里一直没有开过火,也就用不着烫伤膏这东西。
时清浅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冰袋递给许安然,“如果觉得难受就冰一下。”
“好。”
时清浅起身去穿挂在玄关的外套。
“你要去做什么?”
“厨房的东西不要动,等我回来收拾,我很快就回来。”时清浅没有解释,叮嘱了一句拉开门就出去了。
“嗳,你还是伤员!”伴随砰的一声,人消失在门外。
掌心的冰袋透心凉,心头却蔓延出一股暖流,指尖已经没有那股火辣的疼痛感了。她撤的快,指尖只是红了,并没有多严重。
拿起放在一旁的饺子,将一袋子水饺依次下锅,开小火慢慢煮着。
时清浅本想回802去看看医药箱有没有烫伤膏的,又觉得有的可能性不大,径直下楼去小区旁边的药店。
高档小区的药店也是高档的,最起码是24小时营业,这就方便了时清浅不用去更远的地方。
拿了药匆匆往回返,开门后食物的香气传来的一瞬,时清浅还怀疑自己走错门了。
“快进来,饺子已经煮好了。”许安然摆放碗筷招呼道。
“不是说不让你动吗?”
“水都烧好了,放凉不就白烧了。”许安然抬起被烫红的手:“我手已经没事了,煮个饺子不碍事的。”
葱白如玉的指尖通红,时清浅觉得格外的不顺眼,掏出买好的药膏,直接站着开始涂抹。
“一会儿还要吃饭,你抹上去我怎么吃饭。”许安然本想抽回手,奈何人握的太紧,没有抽成功。
“你是用筷子吃饭又不是下手抓,不影响你吃饭。”时清浅语气说不上来好,像是有火没处发一样。
“是我烫伤又不是你,你在生什么气啊?”
时清浅抿紧唇不说话了,沉默着将药膏涂抹好后才松开手去洗手,身后传来轻轻的感谢声。
“谢谢。”
脑震荡还是有点后遗症的,时清浅吃完饭将碗洗干净就说要去睡觉。
许安然弄不懂从自己烫伤后就一直低气压的人,问道:“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我没有,就是头晕,恶心,有点想吐。”时清浅摇头,她也没办法说出心声的复杂,看到许安然被烫伤时心疼,又恼她不小心。买药回来后看到煮好的饺子,又觉得心酸。从妈妈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煮好饭等着她回来吃了。
再加上脑震荡的后遗症,种种情绪搅和在一起,很难形容出每种感受,也很难形容出单个的感受,就只能沉默。
许安然紧张道:“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睡一觉就好,”时清浅忙阻止,桌面上堆满了要看的文件,“你忙工作吧。”
“我就在客厅,有事你可以叫我。”
时清浅点了点头。
客房里。
许是今夜说到了过往,又或许是买药回来撞见的温馨,让时清浅久违的梦到了从前。
时清浅是有孤儿院的记忆和被绑架的记忆的,奇怪的是,她没有进孤儿院之前的记忆。她被送进孤儿院没两天就遇见了绑架案,所以没有见过院长。被警方救出来后就遇见了自称是母亲的院长。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小三。因为她跟母亲一起生活后经常会在家里看到一位男人,这个男人会用温柔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做到了一个父亲会做的事。
直到院长病重,离世前才说出自己的身份,领养的理由。而那个被认为是父亲的人则是一直默默赞助她学业生活的大善人,母亲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是做什么的,更不知道她是哪里人,只留下一句要报恩,就撒手人寰。
一开始时清浅想着绝对不会去找那个人,谁想到父亲变恩人,又是母亲的遗言,才开始寻找起这个人。
没想到这个人身份神秘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丝毫的线索。
许安然不放心时清浅,起身悄悄的去客房,准备看一眼就离开。
推开门,月光的银辉洒落在床上,女人满人大汗,眉头紧缩,身体蜷缩成一团,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
距离太远,许安然没有听清。
从浴室里拿了块毛巾用温水打湿,细心的擦拭时清浅额头的细汗,轻声安抚:“别怕,没事了,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许安然到清吧的时候,阮诗怀已经在卡座里等很久了。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脸上忐忑的表情在看到许安然一个人来的时候换上了喜悦的表情。
“安然你来了,路上堵车吗?”
“还好,现在已经不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很顺畅。”许安然将包放好,坐下。
阮诗怀叫来服务员拿来了菜单,递给许安然:“想喝点什么,我请。”
“来一杯柠檬水。”许安然对服务员说了一句,这才对阮诗怀解释,“开车来的,不方便喝酒,你也知道,我除了必要,不喜欢喝酒。”
家里还有个伤员,喝酒还怎么照顾人。
“我还以为你转了性,想要喝一杯放松一下。”许安然点了一杯招牌,有点了几样小吃,“那一会儿麻烦你送我回去了,方便吗?”
“可以。”
服务员将点好的东西送上来,一一摆好,店里放着舒缓的爵士乐,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放松下来。
“你今天在医院还好吗,时清浅有没有折腾你?”
“还好,她知道分寸,不会太过分。”许安然的手指敲击着杯延,她约阮诗怀出来是想说视频的事,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切入。
阮诗怀对许安然的小习惯了如指掌,见她迟迟没有开多少,只好主动问道:“你有话想对我说?是时清浅说了什么吗?”
“是也不是。”许安然还是没想好是该直接说出来,还是应该委婉的表达。
“她是不是说了我虐待她?”
许安然没有说话,只是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阮诗怀。
阮诗怀只觉得从胸腔中燃起一把火烧了起来,语气也带着怒气:“我就知道,如果不是她说了什么,你怎么会主动约我出来。从我进公司到现在,除了公事,你什么时候约我出来过。”
直到阮诗怀起伏的胸膛平缓些许,许安然这才淡淡的开口道:“我的走廊有监控视频你知道吗?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阮诗怀心中一紧,放在桌下的手紧了紧。
许安然静静的没有说话,无声的施压。
阮诗怀只觉得胸口更加憋闷了,“我承认,我是掐了她一下。”
“我知道你因为我,对她诸多不喜,不过那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针对她。”许安然轻叹。
“安然,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阮诗怀扯了扯嘴角,不甘心的问道。
“你说。”
“如果我和她互换,你也会找上门吗?”
“她不会做这样的事。”许安然笃定道。
“你就这么相信她,那我呢?”阮诗怀失控道,那种从时清浅出现后的失控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如果我真的怀疑你,就不会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许安然道。
“安然,我…”阮诗怀的眸底隐隐带着水汽,她想说出心底的话,可此时此刻,她什么也说不出来,时机不合适。
可,究竟哪天才算是合适呢?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最终,阮诗怀吐出这几个字。
许安然看了眼时间,有心想回去,又想起刚刚答应过,要送阮诗怀回去,只好继续坐着。
阮诗怀看出她的急切,涩然的笑了笑,道:“你先走吧,我还想再坐一会儿。”
许安然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你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许安然头也不回的离开。
阮诗怀目送她离开后,一口喝完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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