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梅(十)

一年前 八月

暑期的炎热,就连门口大黄都没有力气叫唤了,病恹恹的躺在门口喘着粗气。

哪怕屋内有冷气,可苏溪沓还是嫌热,她吃着冰西瓜,穿着吊带裙,有气无力的说:“终于考完了”

是的,他们刚刚迈入人生的又一阶段,三年后,会经历那场关乎成败的考试——高考。

眼下的这一个暑假能难得的喘口气,却热得什么地方都不能去。

“老天爷不能开开恩啊!我要一场凉爽的雨”苏溪沓双手抱拳,祈求上天的垂怜。

那副模样,看得元蕊想笑。

由于憋笑无能,不多时屋内传来一阵爆笑,清脆又嘹亮。

“元!蕊!”苏溪沓杀气腾腾的扑向元蕊,“你还笑”

两个女孩闹做一团,嬉闹声从楼上传到楼下。

打着游戏的崔凌皓无奈向上瞥一眼,不敢多说,只好把怒火发泄在游戏里,跟那些打的菜的人对骂起来。

一时间,各种声音层出不穷。

这可苦了我们的大学霸——言怀谦。

他揉揉头,对面的叶忆柳先嘻嘻笑起来,“欸,言老大,你这样子像是被谁给蹂躏过了”

“闭嘴”言怀谦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切”叶忆柳靠着椅背,转着圈,“欸呀,这bug可不好修啊!”

“那还不加紧?”言怀谦拿起可乐喝了一口,语调不容置疑。

“哈?”叶忆柳搞怪的翻了个白眼,“不要,拜托,我陪你坐在这一个下午就不错,你还有要求?”

叶忆柳虽然喜欢电脑,喜欢计算机,但也不是什么冷落朋友的人。

“大哥,你咋这么着急嘞?”叶忆柳托腮,极度不解的问,“你是缺钱了?还是咋滴?缺钱跟哥们说啊,不要利息,童叟无忌的那种。”

她一挥手,笑得灿烂,但看着像个奸商。

言怀谦没理她,直接用笔一敲,“快弄”

“不是,你——”叶忆柳直接哀嚎出声,“大哥,你自己弄吧”

她直接跳下椅子,向门外喊:“元!蕊!”

正在打闹的两人,齐齐抬头,元蕊问:“怎么了?”

“没事”叶忆柳下来,把头放在元蕊肩膀上,环住她,“我好累啊!你那竹马不做人,非要我加班,还不给钱。”

“噗哈哈哈”苏溪沓毫不客气的笑出声,“啧啧啧,惨,实惨。”

“苏溪沓”叶忆柳瘪嘴,扯着元蕊的袖子,一摇一晃的撒着娇,“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不要,外边热”苏溪沓干脆拒绝,还对叶忆柳做了个鬼脸。

“谁问你了?”叶忆柳叉起腰,明摆着看不上她。

元蕊夹在两人中间动弹不得,只能左耳听苏溪沓,右耳听叶忆柳。期间这俩人,还差点打起来。

最后元蕊干脆坐下来,抱着抱枕,看着她俩虎斗。

在房间打游戏的两位男生,一前一后自屋内出来,表情不善,尤其是崔凌皓。

他黑着脸,把苏溪沓拉了出来,苏溪沓很懵逼的看着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言怀谦站在一旁,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瞧着叶忆柳,对她一扬下巴,吓得她直接死死抱住元蕊,半点不松手。

“元蕊,元蕊,你一定会帮忙的吧?”叶忆柳小声哀求,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引得她的垂怜。

接收到信号的元蕊真诚的对言怀谦说:“你先放过她吧!”

“是啊是啊”叶忆柳疯狂点头,“你看他黑着脸,那个吓人劲儿。宝,我害怕”

元蕊被勒的有些喘不上气,只好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行了,暑假还是要好好玩的。什么事这么重要,非要赶着在假期做?”

“就是就是”叶忆柳附和道,一边用余光瞥视言怀谦。

言怀谦无言,竟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耶耶耶”

待到言大魔王走后,叶忆柳放开元蕊的手臂,高呼:“自由啦,从大魔王那儿解放出来啦!!真是太太太快乐!”

她的高兴溢于言表,每个人都能见到,这纯粹又简单的欢乐。

元蕊无奈一笑,“你们仨要没事,过来帮我一起做蛋糕。”

苏溪沓率先放下与崔凌皓掐架的手,第一个响应,“我我我”

叶忆柳也不甘示弱,直接跑进厨房,抢占位置。

崔凌皓看着三个女孩一前一后的动静,深深叹气,扬声道:“我就不凑热闹了,你们自便。”

没人回答,他也毫不在意,径自往楼上走,去到了天台。

果不其然,言怀谦也在那里。

“呦,你也来上边吹风啊?”崔凌皓吹了一声口哨,半倚在栏杆上,低垂眼眸看言怀谦,“心情不好?还抽烟”

他用手点点那根烟,笑得痞气,“想好了?”

他状似随意的开口,那股劲儿桀骜不驯的冒出来。他望向远方的山川,无限的感慨:“这样一来,有好几年不曾得见这美景了。唉,想想还是有些不舍得,可没办法啊!”

言怀谦没搭话,手中的烟静静的燃烧,烟灰被他弹在地上。一簇簇跳动着的火苗,就像他现在极速跃动的的心。

他说:“再过些日子,就是元蕊的生日了。不管说与不说,她这个生日注定过得不快乐。”

“那你想瞒着她?”崔凌皓嗤笑,“得了吧,瞒着她,到时候不好收场。”

“可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言怀谦收敛面上的情绪,恢复了以往的淡漠,“走吧”

“你这人真是”崔凌皓摇头,“别扭,太别扭了。”

言怀谦微愣,回了句:“彼此彼此,你也不遑多让。崔大公子”

“啧”崔凌皓一把搂住言怀谦,咬牙低语,“你怎么说话的,我和你不一样。”

“呵”言怀谦送给他一个白眼,拍开他的手,“你也拗不过你家长辈。说了大话的是你自己吧。”

然后大步流星的往回走,进了屋。只留下崔凌皓自己待在天台,发呆。

相较于两人的气氛沉默,厨房那边的氛围更为欢乐。

元蕊一人在做事,另外两人则负责嬉笑打闹中,做些粗活。苏溪沓眼看着烤箱中的蛋糕胚,夸赞道:“宝,我要爱上你了。学习好,厨艺好,性格也好。啊啊啊,不敢想象,到了新的学校,会不会有人来跟我抢你。”

“切,省省心吧”叶忆柳在一旁哼笑,“你先把你的成绩提上去再说吧。这次侥幸和元蕊一个学校,指不定高中又要吊车尾。”

“你说什么”苏溪沓急了眼,“我、我跟你们这帮变态可比不了。”

“那还不努力?”叶忆柳翻白眼,“你的态度要改改了”

苏溪沓不说话了。

她的学习成绩中等偏上,有些偏科,普遍文科不错,理科马马虎虎。尤其是数学和物理,那更是不会就是不会,不论你在怎么努力,还是不会。

厚积薄发这种事,在她身上根本不存在。这就与叶忆柳、崔凌皓、言怀谦拉开了距离。往往需要他们的辅导,才能维持住这样的成绩。

“切,不是还有崔凌皓吗?他可以帮我啊!”苏溪沓不服输的嘀咕。

叶忆柳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很轻的开口,“万一,人崔凌皓忙呢?没时间呢?你又该怎么办?”

“他会没时间?”苏溪沓不可思议的反问,“不会吧!”

“万一,假设,我是说假设”叶忆柳态度强硬起来,“你也不能一辈子靠别人是不?”

“那……”苏溪沓不知如何接口,只能把目光投向元蕊,“元蕊,你说呢?”

一直在旁边听他们争吵的元蕊,没表露自己的态度,只说:“抓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只是,忆柳你怎么突然说起来这件事了?”

她用审视、打量的目光横扫叶忆柳,盯得她身子僵直,无法说话,只好打起哈哈来,以求蒙混过去。

“诶呀,这不是突然想起来嘛”叶忆柳转移话题,“元蕊你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嗯”元蕊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今年可不许糊弄我哦!要不然”

她做了一个动作,来威胁她们。

“安心啦!这次绝对是你想要的”苏溪沓展露笑颜,郑重承诺道。

“那我就等着看咯!”元蕊也咯咯一笑,表示了期待。

一旁路过的言怀谦默默低下头,走开了。

***

八月中旬,元蕊的生日悄然而至。

张灯结彩,烟花声声爆,一家人推杯换盏,互送祝福。

满院的亲朋送的礼物堆叠在一起,隆成一座小山。

元蕊笑嘻嘻的,挨个乖巧叫人,哄得各位眉开眼笑,直夸她乖巧。

几个小伙伴的礼物都被放在一旁,除了言怀谦的。

“你怎么没送我礼物啊?”元蕊堵住言怀谦的去路,质问他。

“待会儿单独给你。”言怀谦淡淡开口,“我还有话要对你说,这里不大方便。”

元蕊狐疑的一挑眉,但还是答应下来。

“行,要是你敢骗我。你就完了。”

“哪敢啊!”言怀谦也染上了笑,推着她往院中心走,“小寿星。”

忙着招待来客的外婆眼尖的看到了元蕊,喊:“蕊宝,过来。”

元蕊忙挣脱言怀谦的手,迎着烟花盛放,奔向外婆,“来啦”

活泼又元气,逗得人哈哈大笑。

有老人打趣道:“诶呀,老元家的孙女就是乖巧懂事,瞧瞧多讨人嫌啊!就是……”

那人微微叹气,看到元蕊的神情,不便在说下去,打了圆场。

“瞧我这嘴,哎,该罚该罚。元蕊啊,你想要什么啊?爷爷都给你买。”

老人弯下腰,拿着一把红包,面上带了笑,亲切的问。

元蕊轻轻摇头,“不要,爷爷自己买好吃的。我外婆会给我买的。”

“哈哈哈”老爷爷却笑了,“元蕊是寿星,当然能讨要一个礼物。”

“可,爷爷已经送过了。”元蕊眨眨眼,贴心的说,“你们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就行了。”

外婆也接过话茬,截下了老人的下一句话,“诶呀,李老头你的好意,我们家心领了。”

接下来大人间的拉扯,与元蕊并无太大的关系,她只是站在那,充当一个福娃、一个吉祥物。

欢腾过后,客人纷纷退去,只留下自家的几个人。元蕊也卸下了挂在嘴边的笑,面露疲惫。

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浸满了冷漠,开口说话也显得冷酷。

“他们要来?”

她质问起外婆,没表现的太过于歇斯底里。

只是语气照旧称不上太好,甚至是带了几分厌恶。

外婆重重叹气,语重心长道:“他们过几日便走了。你也给些颜面,毕竟是你的父母啊!”

“得了吧”元蕊毫不给面的翻了个白眼,“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我的生日?还是因为二弟的身体又不好了,城里太过于吵闹,来这里养病?”

“找什么蹩脚的理由啊?实话实说,也叫人厌烦。”

元蕊似笑非笑的抬眼,依次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一个大大的笑绽放开来。

“非要给我找不痛快”

外婆叹气,外公没吭声,两位老人脸上都是无奈,劝又劝不住,只能放任自流。

元蕊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抬脚往外走。那张冷脸上,满是不痛快,身体散发出的冷气,更是让人退避三舍。

苏溪沓想要拉住她,可偏偏错过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推开院门。

“唉,随她去吧”外婆发了话,“叫她静静”

苏溪沓只好也作罢,但嘴上也是不饶人。

“他们怎么偏生在这个时候来啊?明知道我们在这度假,还非来找不痛快。”苏溪沓替元蕊打抱不平,叶忆柳直接撞了一胳膊肘过去。

“嘶”苏溪沓吃痛,不满的小声道,“你撞我干嘛?”

“你们别生气,她这人就这样,口无遮拦的。”叶忆柳赔笑道。

“年纪小,心直口快,可也说的是事实。”外婆幽幽叹气,“外婆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是心疼元蕊。外婆不气。”

老人的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苏溪沓瞬间知道叶忆柳刚刚的意思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到啊?”叶忆柳问,“这要是起了什么冲突,可不大好。还是得跟元蕊说清楚。”

四下安静一片,谁也没开口,两位老人微笑着摇头,苍老的容颜下埋藏着悲伤,但开口时,又带了些许鼓励。

“不管啦不管啦”外婆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答,“儿孙自有儿孙福,管这么多,有什么用。只要元蕊开心就好了”

拄着拐棍的外公拍拍外婆的手,开口:“自己造的孽,要自己偿还,旁人怕是无能为力。你们呐,也看着她一点儿,拦着些,别叫他们吵得厉害。”

这时,言怀谦开了口,“我先去把她找回来。一个女孩子在外边不安全。”

“去吧”

***

夜半三更,气温骤降,月亮藏于云层后,看不见一点光亮。只剩下路灯兢兢业业的工作,为元蕊提供那一抹清明。

她站在这里许久,脑子里的纷乱思绪,慢慢被梳理,情绪慢慢放松下来,不在是紧绷着的一根弦。

她看看表,搂紧外套,寒风露重,冻得人要死了。

她苦笑,谁家寿星在生日当天在外边吹冷风?还得知了一个极度不好的消息,打的人措手不及,简直糟糕透了。

元蕊心中虽有一丝丝后悔,但大多时候还是坚定的觉得自己没错。

一对不闻不问的父母,只在逢年过节时候相见,有时过节也不一定回来。每次回来,挂在嘴边最多的就是那个体弱多病的儿子,三步不离其身。

思及此,元蕊还真的有些可怜那个排在最后的孩子,一个生下来就是备胎,就是另一个孩子的救命稻草,比自己还可怜的孩子。

对于那个孩子,元蕊心底还是有点感情的,虽然不算多深厚。

好歹也是曾寄养在这儿,与元蕊同吃同住。小时候,外婆忙不过来时,小元蕊还负责照看过他呢!

小小的,还未展开的奶娃娃,扑闪着葡萄似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你,奶萌奶萌的。

他含含糊糊的叫着元蕊的名字,哼哼唧唧的,伸着手要抱抱。简直要把人的心萌化了。

虽然哭起来,太过于尖锐的声音,也那么的叫人讨厌、烦躁。

可人家安静时,像个乖娃娃,任其如何蹂躏,都不会反抗。元蕊极其喜欢那张脸,捏起来,真是太舒适了。

白白的皮肤,大大的酒窝横行其上,有时,元蕊的恶趣味上来,会给那个孩子换上一身裙子,拍了好多照片放在家里。

就这样,这个孩子在她家度过了满月酒,度过了第一个生日、第二个生日、第三个生日。直到第四年,才被他的父母接走,去上幼儿园。

那天,那对父母也是这样,悄无声息的过来,只吃了一顿饭的功夫,女人就抱起孩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临走时,她说:“家里目前只能接走一个孩子。抱歉啊!妈妈,过几年在来接你回去啊!”

可这个几年,又是多久?

一年?两年?五年?还是十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每年都是一样的说辞,每年都是一样的嘴脸。

于是,元蕊从渐渐的期待,慢慢变得麻木,慢慢的不在乎,不在期待,甚至可以恶语相向,重伤其心。反正他们也不在乎。

刚开始,女人还显得极为震惊,想要去抱元蕊,却被她挣开了。男人皱着眉,严厉的训斥她,可都不起作用。

那是元蕊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她咯咯笑,边拍手,边唱歌,像个鬼娃娃。

那一年,她十岁。

此后的每一年,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在不断的恶化,元蕊并不欢迎他们到自己家里来做客,也不喜欢他们擅自的安排。

那简直就是在破坏她的计划,破坏她的情绪。一次次的叠加中,终于濒临爆发。

元蕊出神的有些久,身子都以麻木、冻僵了。一件大衣腾空罩下,将她包裹了个满怀。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是栀子薄荷香。她深深的嗅了几口。而这种味道,只有一个人有。

他站在了元蕊身边,粗喘的呼吸放大在元蕊耳边,一时间,她的心脏也开始与其共振,跳动的厉害。

冻僵的身子在外套的包裹下,慢慢回暖,冰冷的手恢复了一丝血色。

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瞧着言怀谦,像只勾人的狐狸。

她道:“你找到我了,是来接我回家吗”

言怀谦没说话,只是把外套的衣扣一颗颗扣上,把冰冷她的手放进口袋。

这才一字一句道:“你就这般不爱惜身子?不知道早些回家?在这受冻吹冷风。”

元蕊听着他心疼的语气,有些雀跃的说:“我不想回去,他们就要来了。言怀谦,我不喜欢他们。”

“不喜欢便不喜欢吧!没人能逼你喜欢”言怀谦真挚的回答。

这个回答像是取悦到了元蕊,叫她忍俊不禁起来。

“你还是这样呢!总是能说出些好听的话,这次也一样。”她笑嘻嘻的说,“不过嘛,我喜欢。”

言怀谦无奈又宠溺的刮了她的鼻梁,道:“回去吧。”

“那我的礼物呢?给我”元蕊孩子气的伸手,“不给不走。”

“喏”言怀谦将手里拎着的牛皮纸袋递给她,“回去在打开吧”

“什么礼物,这样重视啊!竟然还装了个袋子。”元蕊极度好奇,已经迫不及待要拆开来看看了。

可这次,她的手被言怀谦按住,动弹不得。

“回去再看吧”

言怀谦不自在的挠挠脖颈,星空下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大抵是窘迫的、不好意思的。

这极大的勾起了元蕊的兴趣,叫她想要一探究竟。

思索完,她就单拆了那纸袋。

“诶”言怀谦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

元蕊打开,发现里边是一本书,虽不至于大喜,但还是极为满意。

直到,她翻开了书,看见了里边手写的一句话。

「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关塞长。」

她不自觉的念出声来,清脆的嗓音吹散了暖意,寒风倒灌进她的衣袖。她颤抖着手,问:“怎么突发奇想写诗句了?还是两句不同的诗?”

言怀谦不答,他没去看元蕊的脸,隐隐约约有啜泣声传来。

她沙哑着声音问:“离别诗啊,什么时候走?”

“你……”言怀谦不知道说什么,犹豫了很久很久,才道:“很早之前便定下了。这事容不得我反抗。”

元蕊红了眼眶,只说:“既然你也心甘情愿,那边好。”

说罢,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不留一丝余地,也不曾往后瞧。

还有最后一章回忆

啊,没想到一个短篇写的这么长(看来下一篇要缩短一点儿)(悲伤)(心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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