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怀他们的马车却停到了护城河百米外的地方，无法向前。

“我们在这里转了三圈了，都走不进去。这里好像有东西挡着我们。”万怀抬手摸了摸的空气。很奇怪，他可以继续前行，但总是转回原地。他没有看到任何古怪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奇怪的气息，他甚至不觉得恐惧，不像是鬼打墙。

叶儒起身下了马车，看了一会儿了然：“的确不是鬼怪作祟，这是一个血阵，用来隐匿这座城的位置。看来不容易进去了。”

万怀想到了那位书生说的话：羌国的皇帝派人给楼月城设置了一些门道。

他微微蹙眉，若是如此，便是要从那位皇帝那里下手了。

“不过用不着去找那个皇帝。”叶儒看穿了他的想法，“想要进去，这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叶儒看着万怀抬起了手。万怀注意到他的手停到了自己额间，他的双指轻轻一扯，牵出了一道光亮。

“咦？这是什么？”万怀摸了摸光滑的额头，方才有些重沉的大脑这会儿清明了起来。

“这是那夜里引你入梦的东西。”叶儒将那像是萤火虫一样的东西松开，那光亮朝着前方走去。叶儒抬手示意跟上，万怀牵着马紧随其后，在滚滚的车轮中，听着叶儒说，“这是我的一道神力。它既然能出来，便应当能回去。”

“你的力量怎会在武胥女君那里？”万怀问。卢卓说他和武胥女君不是朋友，但对方却又他的神力，这其中必有蹊跷。

“那个女人逼我的，她是我见过的最恶毒的女人，比妖魔鬼怪都恶毒和变态。”叶儒淡淡地说，似乎在压抑情绪，最后似乎低声说了一句，“早晚要让她求生求生都不能。”

叶儒似乎有些失态了。万怀没有再说话，他突然对这位能让叶儒恨得牙痒痒的女子产生了好奇。

神力在前。马车在夜幕中行走，穿越了一片随风摇曳的芦苇荡，最终停到了一条护城河的前面。护城河早已枯竭，里面长满了荒草，荒草一路攀爬到了城楼的外壁上，遮住了城楼的楼牌。万怀眯眼想要看清楼牌，却始终看不清楚上面的字。叶儒轻轻地吹了口气，微风扫过，楼牌周围的荒草分开两侧，万怀念道：“楼月城。”

叶儒看着闭合的大门说：“楼月城灭亡几十年，又被羌国的皇帝设置了迷障。里面必然会有少见的东西，小心了。”

万怀点点头，叶儒抬手驱动那缕神力，神力穿过大门消失了。万怀走到了门口推了推城门。城门沉如千金。万怀回头看，双眉紧蹙：“太重了，打不开。”

叶儒手背朝面招呼万怀回来。叶儒的手很白，在黑夜里格外的突兀，像是一块白色的玉石。万怀回到了他的身旁，他的衣领被拎了起来，身体一轻，到了空中。万怀从高空看向城楼里面，惊呼：“好热闹啊！”

叶儒和万怀双脚着地，落到了城里的地面上。万怀看着城里的荒芜和破败之景，问：“热闹什么？”

万怀指着前面，目光中尽是光芒：“你看，十里红妆啊，像是有人要结婚了。”

叶儒转头看向万怀指的方向，不见喜庆，只有一城池的落叶覆盖在地面上，不时有几只野兔在旧房子里来回穿梭寻找食物。

“还有什么？”叶儒没有打断他，继续问。

“还有好些人啊！”万怀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这里跟别人说的不一样啊，叶儒的问询也有些不一样，他警觉的问，“叶儒，你没有看到吗？”他看向叶儒的时候，发现叶儒不见了，身边空荡荡的。街道两侧烟火繁荣，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他身旁都是人，摩肩接踵，让他随着人流行走着。

万怀蹙眉，不太确定这是幻境还是术法，亦或者是其他。

有孩童激动地问：“今夜女君会来吗？”

他的父亲回答：“会的，会的。女君说会来，她就一定会来的。”

孩童和孩童的父亲，以及其他的所有人身上，仿佛都盖上了一层红色的滤镜。红的有些诡异。先找到叶儒再说其他，万怀转身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忽然，有人大喊：“是女君！女君！ ”那声音因崇拜而颤抖。

万怀抬眼看向迎面而来的步撵，步撵上坐在一位庄严又美艳的女子。女子俯看着百姓，露出和善的表情：“赐福。”

漫天的银钱像星星一般落在百姓的身上，百姓们欢呼雀跃，高喊着感恩的言语。万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为何，从女子出现的那一刻，他像是忘记了一些东西，大脑里雾罩罩的。

天空中再次落下了金币雨，百姓们一边喊着“多谢女君”的话，一边弯腰捡金币。没有捡金币的万怀，站在人群里十分的突兀。

这便是武胥女君了。万怀心想，对上了那女子的双眸，武胥女君挑眉而笑，示意步撵停到了万怀的面前。

“你是叶儒的朋友？”武胥女君微笑问。

万怀微微点头。

“叶儒认吗？”武胥女君又问，似乎不信。

“认的。”万怀认真地说，“只有朋友才能同行，我们同行了三个月了。”

“三个月？你倒是一个有些本事的人。”武胥女君笑中带着鬼魅的神色，“能跟那个老东西做朋友的人应该不一般。你们似乎是走散了。来吧，来我这里等着他。”万怀听着她的声音，觉得十分真实。不像是幻境，也不像是中了术法。只是眼前总是隔着一层血色，让他眼睛很不舒服，他使劲儿的地揉眼，意识空白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竟是到了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既有美酒，也有舞者，身旁还有一堆金子。他身穿华服坐在正座上。一瞬间，他有些感慨，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生活。先享受一下吧。

＊

叶儒站在城门口看了一眼双眸鲜红的万怀。万怀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像是中了什么术法一般。

他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我数三声，你最好放了他。否则…”

“否则什么？”一个诡魅的女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整条荒芜的街道上都是女声的回音，“你不想要那个东西了？”

叶儒目光动了动，克制着心中的杀意：“你想做什么？”

“我想看看，他有没有资格做你叶儒的朋友。”诡魅的女声发出嗤笑。

“我跟谁交朋友关你什么事。”叶儒毫不客气。

“如今百年了，你应当没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叶儒凝视着万怀。那个声音再次传来：“你最好不要帮他，否则，你知道的…”

叶儒低声咒骂了一声，再度看向万怀的双眼，瞬间一道神力从他的眼中进入了万怀的眼中。叶儒缓了缓气息，心道：剩下的要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