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婷几乎是迅速就注意到了舒淇的不对的反应,她低声问:“是不是太冷?要不要回家?”
舒淇扯了扯嘴角,唇色虽然是苍白的,但是又多了几分让人拒绝不了的清高味道:“那我们就回去吧。”
再这么呆下去,那些记忆都要不安分了。
她们回去后,陈然已经洗完澡了,摆弄着平板刷视频。陈婷家里不像舒淇家大,她们家只有一个卫生间,洗澡要排队,陈婷和舒淇便在那里谦让,陈然趴在沙发上玩跳了跳,听着她俩推来推去,一个不注意小人就掉下来了,听到game over的声音,她顿时失去了兴致。蔫蔫地开玩笑:“你俩也别推脱了,关系这么好,干脆一起洗澡得了。”
两个人心思各异,说辞各有不同,只是脸上的惊讶是藏不住的,挂在脸上,让人一看便能猜着情绪。
最后陈婷和舒淇决定用最公平的方式解决此问题——剪刀石头布。
陈然歪在沙发上,表情懒洋洋的:“我数三二一,你们俩同时出,明白?”
陈婷和舒淇紧张地点点头。
第一轮。
二人同时出了剪刀。
在彼此眼中读出了一些心有灵犀的味道,她们压下心底异样的感觉。
陈然大裁判不觉得有啥,第一轮嘛撞了很正常。
第二轮。
二人同时出了石头。
陈然大裁判挑了挑眉,努力压下自己想要继续玩贪吃蛇大作战的**。她咬牙切齿:“继续!”
第三轮。
两个人同时出了石头。
或许是读懂了彼此的意思,她们二人相视一笑。
陈然不喜欢两个人在猜拳的时候还眉来眼去,在她看来,这简直就是对于猜拳游戏的漠视。
所以,她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她先拉过陈婷,窃窃私语说些什么,陈婷听完挑眉,目光落在舒淇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含笑说:“行。”
接着,陈然又拉着舒淇,附在舒淇耳边低声嘱咐些什么,舒淇也没拒绝。
第四轮游戏。
舒淇剪刀,陈婷石头。
陈然大裁判葛优躺在沙发上,惬意地划动着屏幕:“唉,我宣布,猜拳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游戏——”
陈婷赢了,但也是她妹妹从中捣乱。她收了衣服去洗澡的路上又绕回到沙发,陈然可能是因为贪吃蛇游戏不够好玩,所以换了个非对称性竞技游戏玩,奈何队友过于人机,所以陈然的操作已经要和屏幕擦出火花了。
陈婷默不作声地突然冲过来,捂住陈然的眼。
陈然不顾塑料姐妹情,也不顾自己清纯胆小小白花人设,大喊:“还我手机——”
陈婷等了会,看陈然在那里扑腾,才把眼神慢慢挪向陈然的手机,看到灰色的两个大字时,她也有点难以置信,毕竟刚刚看局势还不错,捂个眼睛的功夫就能熟?不敢再说什么,因为这是陈然的晋级赛。于是把手机静静地放到陈然的膝盖上,给舒淇个眼神,对方会意,给她打掩护,让她逃了。
陈然生无可恋地看着屏幕。内心的怒火如滚滚波涛,她整个人都被淹在里面,找不到出口。
死女同滚出China。
还我妈生晋级赛!!!
打趣的氛围终究是好的,可是一旦冷了下来,人便会不受控制地回忆刚刚的点点滴滴。但是陈婷想的不是陈然的游戏,而是她和舒淇一起打游戏的时光。
其实当年有人评价舒淇和陈然是很正确的,男生笑着打趣说,陈婷是理性的代名词,舒淇是感性的代名词,这是内核,但是自外而看,两个人却又恰恰相反。和二人浅交时,会觉得陈婷如火,而舒淇如冰。
现在看来,似乎确实是这样的。
这么多年的想念,可是陈婷却很少梦见或是正式回忆过过去,过去好像是她生命里一道年久而迟钝的疤,揭开时的缓慢带着陈旧而疼痛的味道。她不知道舒淇是什么样子的。慢慢地在充满白雾的玻璃上无味地写了一个淇字。会比她好的多吧。
既然回忆是难得的,陈婷索性开始放松,享受起来过去的记忆。
其实家里是不允许有手机的。
她们的父亲有着一种固执,就是手机是没有好处的,她们没机会碰,但是周围人的谈论就像泉水冒头,那种沁凉的味道她们特别敏感。没机会就自己创造机会。但是她们是别人眼里的好学生,是高岭之花,是不可触及的存在,所以找别人借手机玩实在太廉价。最开始还不是手机,是小心翼翼地全副武装钻进私人营业的网吧,老板也不管来的人有没有成年,钱收到了,心满意足。
指一台机子,看着两双幼鹿般的眼睛,然后说:“两个小时。”
老板走了,可是那两双眼睛却烙印在心里,怎么也让人忘不掉。
陈婷和舒淇两个小时对半分,注册了她们的第一个企鹅号。
头像是从系统头像里随便挑出来的,昵称让人难以决定。既要体现性格,又要好听,很为难,那时候她们就隐隐有了些意识,实名上网是一种令人羞涩的事情。
隔壁打斗地主,那人上头,大喊一声:“老凯!”然后他就赢了,不顾别人看神经病的眼神再开了一把。
陈婷却笑了,她把昵称改成了k。
舒淇看到后,摇摇头,撑着下巴侧头问:“这不能表现你的性格吧?”
陈婷的鼠标胡乱点,刚注册的企鹅界面还很干净,她便把有的东西都看一遍,一边回复舒淇:“其实我觉得挺好的,因为k嘛,多神秘。”
“也是。”舒淇点了点头,想照抄陈婷,遭受到对方的制止。
陈婷蹙眉,情绪鲜明的挂在脸上,有种好东西被我抢到了你找不着急的作乱感:“我用了字母,你就不要用了,否则不仅东施效颦,神秘感也会减半。”
舒淇想,确实啊。她于是央求陈婷给她取一个高大上的名字,陈婷思索半天,慢慢打字。
——我是一只小猫咪。
舒淇不满地嘟嘴:“这算什么好的名字嘛。”
陈婷脸不红心不跳地点了确定,又和自己的企鹅号发送了好友申请,慢慢憋出一句话。
“小猫多可爱啊。”
“你耍我?”舒淇拍桌。
隔壁刚刚喊老凯的人看了一眼,然后不满:“小点声啦。”
也不知道要小声的究竟是谁。
这么一打岔,舒淇便忘记追究名字的事了,她只顾盯着隔壁的老大叔,一心想着揪住对方的错误然后狠狠说教一顿。
陈婷忙着把电脑里4399各类小游戏玩一遍,但大多数都是玩一把就不喜欢了,很少有一个能让她玩到第二把。她把鼠标一丢,冲着蓄势待发的舒淇喊:“你玩。”
舒淇便马上开心的凑过来。
好好研究每一个东西,就像刚刚陈婷的所作所为一样,可是此时陈婷却觉得更有意思。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萌萌的舒淇研究来研究去,她在旁边看着,明明已经知道该怎么做,却还是不曾声张,想要把此刻舒淇的样子狠狠地,用一种柔和的方式烙印进脑海。
舒淇玩小游戏,她看。
舒淇打哈欠,她看。
舒淇长得特别好看,眉眼都是温柔的,但聊起天却有种冷冷的感觉。陈婷看着舒淇,看着舒淇柔软的发丝被她吃进嘴里也未能察觉,不知怎么心头一动。她转了转椅子,正对着舒淇的侧身,低声开口,像是要在舒淇的右耳种下一朵小花。
“舒淇,转过来。”
舒淇不明所以,转过身,二人面对面,呼吸交织,还有着古怪的烟味,让人厌恶,但彼此都不敢皱眉,生怕对方误解那皱眉是送给对方的表情似的。
陈婷温和地咬字:“吃头发了。”
言毕,她抬起右手,缓缓地贴上舒淇的右脸,特别软,脸蛋又凉,当时陈婷就想一定要买个围巾送舒淇,看着舒淇裹住脸不许被风吹伤那么漂亮的面容。摩挲,感觉像一汪水化在手里,但却不流走,只为了让她体会这样美好的感受。
陈婷把她的头发挪出来,轻轻别在耳后。
可不知为什么,空气像被火烧。
老板的出现,打破了她们之间的安静。她们离开了,回去的路上难得一言未发,想着彼此心中的事。那个瞬间,碰上舒淇面容的那个瞬间,陈婷就知道自己完了。
她骑车,舒淇坐在后面,中间隔着细微的距离,以至于能感受到那种弱小的热意就在身边。
陈婷吃了一嘴的西北风,咽进肚子,全身都凉了,耳朵还是烫的。
北风吹呀吹。
吹呀吹。
少女的心事再也忍不住,化成一团雾气似的小狗,欢脱地跑走了。
可让人恨的是,舒淇好似明白,又好似懵懂。停车,她抱住陈婷。
“陈婷。”
陈婷的诧异滚落在舌尖,迟迟吐不出来。舒淇的头发柔软地贴在自己的脖颈,有着细微酥麻的痒意,那种痒意,让她刚刚被风吹冷的心又有了复苏的念头。耳朵更烫了,她甚至不敢看舒淇。
舒淇什么都没再说下去。
陈婷却接了下去。
“我在。”
或许正因为她接下去了,所以舒淇松开了她。用一种欣喜的眼神。
舒淇说。
“你是我永远的家。”
Long time no see…
开学了真的是很忙很忙,但是一写她们就很幸福呀。
大家天天开心,秋分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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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永远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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