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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到车厢里的气味，交警微微皱眉，“喝酒了吧？”

阎立赶忙道：“不是不是，我朋友喝醉了，让我帮忙代驾。”她转头往后座一瞥，语气略带歉意，“谁成想发生了事故，哎，我发誓没闯红灯……顶多是黄灯。”

“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吧？”交警狐疑地瞪了她一眼，近前一步。

“有有，我回头就把视频给您！”

大约闻到了阎立嘴里的酒味儿，交警变了脸色，“女士，我现在严重怀疑你酒后驾车，请下车，配合我们检查！”

“我……”阎立支吾，“我就喝了一小杯而已，交警同志，我平时一向是不喝酒的，跟几个朋友出来玩，拗不过他们才喝了一点，顶多两口，您放心，我神智清楚得很！”

“女士，请下车！”交警不为所动。

去夜店的时候，阎立的确只喝了一小杯，她酒量不好，只选低酒精的鸡尾酒喝了半杯，也就为活跃个气氛。而且从酒精下肚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血液里的酒精成分应该代谢得差不多了。

阎立只得下车，边下车边道：“交警同志，我朋友还在后座，他身体不舒服，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先下车休息去吧！”

交警皱着眉头，从开着的车门里看了看后车厢，果然有个男人一动不动地躺着，仔细听，似乎还有微微的鼾声。

“我没醉……”男人“睡梦”中呢喃，扭动了一下身子，想翻个个儿，可是他大概忘了是在车里，一翻身差点摔下座去。

阎立几乎要尖声叫好，娱乐圈明星们虽然多数演技不佳，眼前这位更是演技烂到众所周知，但此时此刻，他居然把酒醉这个镜头把握得如此……出神入化，实在大慰人心。

交警冷着脸，又瞥了眼求生欲极强的未来影帝，“把他叫起来，下车、下车！别迷迷糊糊再把车给开走了。”

“是是。”

办完种种手续，阎立从派出所出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鸡蛋黄的大太阳明晃晃挂在中天，她吁一口气，是自由的味道。

不出所料，她通过了酒精测试，血液里残存的那点剂量不足以被定为酒后驾车。

***

a&m公关公司，客户经理办公室。

“若是没通过怎么办，这招太险！”拍档杜冰冰忍不住唏嘘，“事情败露，难不成你会替姓李的蹲大狱？”

阎立办公桌对面的女孩头发染成黯淡的奶奶灰，吊稍眼小丰唇，高鼻梁尖下巴，是时下颇受追捧的性感网红长相。当然，这长相掺杂了部分后天努力。

“没办法，兵行险招！真到了那一步也不见得怎样，反正里面不愁吃喝，不必像现在这样天天乌眼鸡似的忙，就当是度假！”阎立有些感慨，想想还有点后怕，不过现下是小人得志的豪情更多些，同时展望了下另一种结果，似乎也不坏，“到时老娘从里面出来，小凡凡恐怕会像祖宗一样供着，还怕后半辈子没着落？”

“不愧是我老大！有志气！”杜冰冰双手一拍，前仰后合地笑起来。

一晚上没睡，倦意上头，阎立揉一揉太阳穴，闭目养神。

“说你是李一凡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这事儿过了看他怎么谢你。”杜冰冰忽然雀跃，吊稍眼斜勾，跟着抛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媚眼，“没准有可能以身相许，脑子不行，皮囊还是不错的！”

阎立只觉神乏力尽，此刻，再好的皮囊在眼前也觉提不起兴头。

想起昨晚的艳遇，只得叹一口气，残念……

“若有派对，我踊跃报名！”杜冰冰兴致却高，“听说他们圈子玩得极野，我需要开开眼界，我的宝贝立立酱，求带！”

杜冰冰兴致勃勃，吊稍眼放出兴奋的精光。

阎立摇头，她向来不碰客户。

“玩不动了，李巨星已经要了我半条老命，剩下半条，我得留着伺候其他主子！”

她跟杜冰冰同为危机公关经理，分享一间视野不错的十平米办公室。办公室话题向来荤素不忌，神志朦胧中听着这些，只觉似催眠曲。

意识半明半昧间，“咚咚咚”的敲门声拉她重回阳间。

阎立唬了一跳，抬头看时，只见办公室玻璃门旁出现了个嫩嫩的小男生，二十岁出头年纪，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

“上帝啊，这个奶娃是谁？”杜冰冰已经开始擦口水，“小帅哥，你用什么护肤品？”

小男生羞涩又尴尬地一笑，目光转向他身后的人——a&m公关的前台小姐梅利萨。

梅利萨袅袅婷婷地进门，展露标准八颗牙微笑：“嘿，两位大经理，你们的实习生到了。”

“实习生？！”阎立和杜冰冰面面相觑。

“我来介绍，鹿尧，M大毕业生。”她转向小男生说，“这二位是你今后的boss，阎立、杜冰冰。”

“阎老师好，杜老师好！”鹿尧恭恭敬敬一鞠躬，而且是对二位分别一鞠躬。嘴巴一咧，笑容又阳光又干净。

阎立抽冷气，“梅利萨，我们付多少钱给他？”

虽然此前她多次跟boss申请添个助理，但这种刚从象牙塔里的雏儿若被丢进公关行，譬如羊羔掉进狼窝。还是不祸害人家孩子了。

梅利萨耸耸肩，“不付钱，实习期三个月，纯粹积累经验。”

阎立跟杜冰冰交换一个眼色，难怪！这种敲骨吸髓的事儿也只有黑山老妖郭女士做得出！

半小时后，a&m的老大郭女士电话召集她们开会。

郭女士穿一身小香风的西服套装，身段婀娜、笑容可掬地对两位得力干将招呼。

“宝贝儿们，快坐！”

又瞄一眼新来的鹿尧，伸出右手，“欢迎欢迎，我早说a&m需要新的血液，年轻人，好好努力，让我看到你的成绩！”

被**oss点名鼓励，鹿尧一瞬间激动得有点发抖。

“是，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鹿尧哈着腰，赶忙两手回握郭女士的玉手。

没人猜得出郭女士的实际年纪，有人说看外观不过三十几。

有人猜快五十，因为郭女士入行快三十年，从小职员做起，到现在拥有一家几百员工的公司，成绩有目共睹。总不能从娘胎就开始修炼？

所以，阎立和杜冰冰背地里叫她黑山老妖。夜黑风高夜，黑山老妖指使着手下的众女妖，专门勾引行路的俊秀书生，吸取阳气，修炼长生不老之术。

阎立想，此情此景，她跟杜冰冰就是黑山老妖门下的女妖精，小男生鹿尧就是她们拐带的书生。

她眼睁睁看着黑山老妖微笑着向书生伸出魔爪……心揪了一下，残余的那丢丢良知隐隐作痛，可惜啊可惜……

短暂的寒暄完毕，众人坐到会议桌旁，阎立汇报了昨晚李巨星那边的情况，表示自己会继续跟进。杜冰冰聊了她最近跟的一个案子。

鹿尧抓着笔记本埋头狂记，一副好学又勤奋的架势。

郭女士说，“小鹿，顶级客户的资料保密严格，不能留下书面记录。你进a&m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在这里听到的任何一句话若是传到外面，又不小心跑到我耳朵里……”

说到这里，黑山老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杀气大炽，“我是绝不会客气的！”

“是，我明白。”鹿尧赶忙停了手，瞪着好气又懵懂的大眼睛，呆坐。

会议结束，临出会议室门时，鹿尧小朋友逮着阎立悄咪咪地问：“阎老师，请问……”

阎立翻了个白眼，截断他的话头，“拜托，不要叫我老师。”这年头被叫老师，她首先联想到经常出没社会新闻的恋僮癖兽师，或启蒙无数青少年的岛国动作片某老师。

“阎……姐？”

阎立的白眼要翻到天灵盖，“No！”

鹿尧抓后脑勺，“阎总？”

“OK，什么事？”

鹿尧小小松一口气，继续刚才的问题，“刚刚您说的李一凡是那个李一凡吗？”

“是。”

孩子倒吸一口凉气，“他……他真的……”

阎立懒得继续听他说车轱辘话，“宝贝儿，欢迎来到公关的世界！”

下午，交警打电话过来，判定车祸是双方责任，但阎立这边的责任要大些。鉴于对方受了重伤，阎立这方有义务担负治疗费用。

阎立满口答允，从交警那里要了本田司机的住院信息，打算先去医院探望一下。

她在写字楼楼下买了束花，叫上鹿尧做搬运工，二人一起奔赴医院。

一如往常，京市任何一家大型医院都热闹得像菜市场，来来往往的顾客面色普遍不好。

阎立皱着眉头，从自动售货机里买了两只口罩，递一个给鹿尧。

“哦……谢谢，我不用。”

阎立自顾自戴好，“你随意，不过要注意HIV、流感、新冠、梅毒、乙肝这些病毒。”

她往空气中虚抓一把，眼神调皮，“你猜，我刚抓到的是乙肝病毒，还是HIV？”

孩子脸拉成苦瓜，忙不迭开了口罩的塑料膜，戴在耳朵上。

本田司机的病房不难找，他们在住院区的前台问过护士，搭了电梯上去。

照医院的记录，本田司机已成功做完手术，正在加护病房休养。

阎立叮嘱：“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插手！”

鹿尧觉得她话里有话，但来不及细问，阎立已经敲开了病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