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巧的是,徐良出差了,林至深开始构思新剧本。
周六,桃子约林至深一起吃午饭,桃子是她本科的学姐,本名蒋陶,学的是市场营销,在S市的一家公关公司工作,她们在校友群里无意中加了好友,后来见了面也就熟络了起来。这次桃子还带来了一个女孩,长得非常漂亮,身材极为匀称,她带着淡紫色的渔夫帽,穿着露肚脐的吊带背心和宽松的破洞阔腿裤。
“这是欧阳雅,电影学院刚毕业一年,在某个美妆品牌周年活动上认识的。”桃子熟络地介绍道,“这是林至深,我学妹。”
林至深和欧阳雅相互寒暄了几句。欧阳雅在在校期间就拍了一部电影,一炮走红,在电影节上获得了最受瞩目新人演员奖,但是好景不长,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的黑料被媒体和营销号争相报道,事业沉寂了下来,就像这个圈子的很多人一样,在水面激起一次水花很难,连续激起水花就更难了。
“小雅,你颜值和演技都在线,这次一定能翻红。”桃子信誓旦旦地说道,她半倚靠着沙发,轻熟风的大V领黑色丝绸衬衫解开了一粒扣子,露出她修长的脖颈和小巧的锁骨,林至深觉得她自信的笑容很迷人,仪态中自有一股妩媚,好像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似乎欧阳雅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已经有自知之明了,后浪推前浪,上个月我去试镜时,还碰到了冯雨琪,果然失败了。”
桃子同她们碰杯,说道:“她是制片方钦点的,背靠大树好乘凉。”
“她果真是某公司老总的女儿么?”欧阳雅叹了口气,“唉,任凭再多的饭局都抵不过啊!”
桃子笑而不语,点到为止。
欧阳雅又提起一桩事:“最近秦导惹上事了,听说他们团队一直找人压着。”
“色字头上一把刀,视频都传遍全网,压不住。”桃子点了一支烟,深深吐了一口气。
欧阳雅问道:“这种程度的翻车不知道还有得救吗?”
“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桃子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容,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说道:“你是希望他能渡过此劫还是不能?”
欧阳雅说道:“终归是别人的事情,我可管不着,各人自扫门前雪,只是可惜了他手头上的几部戏。”
林至深想起徐良所说的,秦导暂时是不会出新戏,她并不关注这些花边新闻,小心翼翼地翻着烤盘上的肉片,将烤熟的肉片夹到桃子和欧阳雅的盘中。
“欸,至深姐,你为什么没有做艺人啊?”欧阳雅看着一言不发的林至深冷不防地问了一句,她问得很认真。
“我没有那个资质。”林至深笑道。
桃子嘴角往上一扬,露出好看的酒窝,说道:“她不一样,在我认识的人里面,毕业后还读莎士比亚、王尔德还有萧伯纳的,只有她一个人。”
欧阳雅若有所思地看着林至深,摇了摇杯中剩下的一点儿淡红色的酒,而后呵呵笑了起来,“难怪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有一股仙气,至深姐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桃子不禁皱起了眉,懊恼没有事先跟欧阳雅提及,她是知道林至深的一些事情的,正想着怎么把这个话头绕过去。
林至深却没有在意,说道:“我妈妈以前是职业赛车手,爸爸只是一个普通的博物馆讲解员。”
欧阳雅说道:“这两个职业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女职业赛车手很酷啊,讲解员的工作需要很大的耐心,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很神奇啊!”
林至深说道:“我妈妈非常严格,甚至还有些苛刻,爸爸脾气温和,两个人在一起确实很神奇。”
欧阳雅又问道:“你妈妈现在还在参加比赛吗?”
林至深说道:“我爸妈都去世了,在我读高中以前。”
桃子小声咳嗽了一下,示意欧阳雅不要再说了。
欧阳雅察言观色,顿时觉得有些懊悔,端起酒杯就要赔罪:“对不起对不起,至深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罚酒一杯。”
林至深说道:“没事,都过去了,而且我也不记得了,我丢失了很长的一段记忆,我不知道我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好像我们一家三口从来没有一起相处过,只是听人说我妈妈很爱我爸爸。”
欧阳雅显得很惊诧,不敢追问下去,靠近林至深,宽慰性地抱了抱她,转而又谈起女孩子们在一起都喜欢说的事情:“桃子姐、至深姐,你们都找对象了么?”
桃子笑了笑,说道:“正谈着,准备分手呢,感情过了热恋期,就平淡到乏味,不如一心扑在事业上,事业是我会一直热爱的,多好,付出和回报是成正比的,感情就不一定了。”她喜欢在感情里掌握绝对的主动权,开始和结束都由自己说了算,太过于清醒。
欧阳雅说道:“想做独立女性?”
桃子摇头,说道:“不是,据我所知,这个概念狭隘的成分太多了,应该是某种具有自我选择权的随心所欲,至深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觉得对不对?”
林至深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对不对,我只是觉得当我们不再自我标榜和标榜自我的时候,获得自由会更容易一些。”
桃子歪着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突然举起酒杯,说道:“嗯,是这个道理,我们一起干一个,敬自由!”
欧阳雅问林至深:“至深姐,你呢?是单身么?”
林至深说道:“嗯,我可能在等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找不到所以愈发神秘,也放不下。”
欧阳雅说道:“那不就是一个幻影么?”
桃子说道:“沉迷于幻影注定是孤寂的,盲目地等待可能是徒劳无功。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出现说明缘分不够,不如早点洒脱地放下,接受现实。”
欧阳雅说道:“沉迷得太久,放下不容易吧!”
林至深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木质纹理墙壁上悬挂的装饰画上。这是一副小鹿斑比的油画,林至深不禁愣了神,脑海中浮现出一栋浅绿泛白的房子,灰蒙蒙的天空下着细雨,她拉着行李箱站在阶梯前。褪色的旧房子和一个神情落寞的小女孩构成了一个惨淡的幻象,也许是因为她的想象力放大了她记忆中的感受,所以此刻的她竟然觉得往事变得那么不真切。
饭后,欧阳雅和桃子去做美甲,林至深回了住处,整理完衣物,她感到疲惫,躺在床上休息,她的意识和记忆都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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