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家了

柳倾雪咬紧牙关全速奔跑,踩着泥泞沙地的碎石一口气窜出去有二百来米。

在她手臂里感受不停颠簸的庄楚生大脑一片空白。

“好了!就是这里。”

柳倾雪将庄楚生放在地下,实在不好意思说什么话,转头跑掉。

身后传来一阵阵巨响。

柳倾雪边跑边忍不住要笑,幸好她冰雪聪明!没让庄楚生拉在他们所在的小溪上游,不然他们就连水都没法喝了。

她高兴之余还不忘记得维护庄楚生的自尊,一边跑一边用手捂嘴,还掐了一把自己大腿,总算没笑出声。

柳倾雪远远地蹲在火堆这边。

她刚才把他放在靠近溪水下游的一个地方,他应该能够到溪水洗漱吧。

等了好一会儿,远处一点动静都没有。

庄楚生那处由于没有光亮黑得,柳倾雪觉得看过去也不失礼。

主要她担心他一个人动不了会不会有麻烦?

“喂——”柳倾雪喊了一声。

“你完事叫我,我扶你回来!”

等了一会儿,那边没有任何声音。

庄楚生觉得他再也没办法面对柳姑娘。

相对于刚才惊心动魄的处境,她一开始给他找伤口的事儿早被抛到后脑勺了。

唉,庄楚生叹了一口气,可能人就是这样,一旦脸面彻底不存在,也就用不着矜持了。

若是他不回话,恐怕那个热心肠的姑娘又得跑过来。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你待在那边吧——”

没等他喊完,就发现黑暗中不远处冒出来的柳倾雪。

“你,别过来啊。”庄楚生忙摆手,现场一片“惨不忍睹”,他不想更难堪。

“我来你送衣裳的。”柳倾雪闻言停住了脚步。

她之前就发现包袱里有一套干净衣服,是柳父平时放在里面备用的。

柳倾雪道:“夜里冷,你换上这件吧,是我爹备用的衣裳,干净的。”

“不,不用,多谢你,我不用。”庄楚生结巴道。

“你不会是嫌弃吧。”

“怎么会!”庄楚生赶忙想解释。

柳倾雪其实知道庄楚生过意不去,故意这么说。

“那就什么也别说,赶紧把衣服换上。”

“但是......”庄楚生声音有些难过,“这是你爹留下的。”

“我爹的衣裳在家里还有很多。”柳倾雪干脆地说。“我要留念想也不差这一件。”

“可......”

“别唠叨了,要是我爹在这里,肯定也会这么做。虽然他不在这里,但是知道我在救人,肯定会高兴。”

柳家的名声庄楚生之前就听说过,连家里的婶婆也曾是柳石匠的顾客,柳石匠的为人他怎么会不清楚?

“谢谢......”

庄楚生低声答应。

柳倾雪将衣裳里放了一块石头,再系成一个团,按照庄楚生指示的方向抛了过去。

“换完了我接你回去。”

庄楚生道:“不用了,我腿好像已经有点感觉了。”

庄楚生执意不让柳倾雪带他回来,说他肚子还是有点疼。

柳倾雪只好把一些干树枝送到庄楚生这边,又将火引了过去。

“那你自己小心,有事就大声喊我。”

说完便回去了。

柳倾雪继续仰倒在火堆旁。

这么一折腾,消耗了不少体力,躺下来觉得肚子更饿。

怎么办,要不要找点吃的。

她看了看四周,能吃的恐怕就是树皮。

柳倾雪有点郁闷,自己明明是来做大事业的,怎么忽然开始荒野求生了?

论起荒野求生,卯总也是不怕的。

她以前受邀参加过一个荒野求生俱乐部的活动,在别的组都愁眉不展时,她却带领一组成员上山下河混得有吃有喝,获得了仅次于赞助方节目组力捧的明星队之后的第二名。

她身子疲倦得很,不会儿就没了知觉。

夜里有刺耳的噼啪响声。

柳倾雪又一个激灵坐起来,朦胧间看见一个大火球在面前。

“呀,把你吵醒了。”

庄楚生歉意地看着她。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过来,正在摆弄两人跟前的火堆。

火堆里多了不少柴火,火苗窜得老高。

“你腿好了?”

柳倾雪揉揉眼睛,盯住庄楚生。

“是呀。”庄楚生低沉的声音含着点笑意。

她嗓音慵懒一双眼睛却瞪得圆溜溜,像刚睡醒就听见什么声音的小猫咪。

“是完全好了吗?”

柳倾雪上下打量他。

庄楚生轻轻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姿在火光下投下大片阴影。

她忽然发觉他人虽单薄了点,但肩膀非常宽。

“手脚都能动了。”

庄楚生转动手腕给她看。

“哦,那就好。”

“你继续睡吧,我来守夜。”

庄楚生坐下拨弄了一下火,“我刚才看见火堆快熄灭了,才添了点柴。”

果然,柳倾雪的周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夜里的凉意。

“我也不怎么怕冷。”柳倾雪问,“你在哪里捡的这么多干树枝?”

庄楚生指指手里的一根燃着的粗木棍。

“我用这个照明,在那边儿山崖子下面,有一块没被雨水浇湿的干地,发现不少折断的树枝呢。”

“我摸过全是干的,就一点点捡回来了。”

他身旁果然还有一小堆树枝。

柳父的裤子套在庄楚生身上短了一小截,庄楚生的脚腕子全露在外面,鞋已经湿透了。

看样子他是趟水过了小溪去捡的柴火。

柳倾雪推辞道:“你睡一会儿吧,我来看着就行,刚才我已经睡了一觉......”

她想伸手抹把脸。

忽然一声惊呼,“啊!”

“怎么了!”

庄楚生赶紧撂下棍子迈步跳过来。

在庄楚生满脸的关切下,柳倾雪皱巴着脸,艰难地说:“我胳膊好像抬不起来了!”

真的哎,庄楚生也看清楚了。

原本柳倾雪套在身上宽松的衣襟衣袖,变成了鼓鼓囊囊紧绷的状态。

胳膊肩膀处肿胀得非常严重。

“这是怎么回事?”

庄楚生焦急地围着她转来转去,几次想伸出手,都又缩了回去。

柳倾雪稍微动一下就疼痛难忍,空旷的沟壑里一时间全是她的惨叫。

瞌睡早就没了,她额头渐渐冒出汗来。

庄楚生连忙隔空摆手阻止她:“你不要硬使劲,小心弄得更糟糕!”

“说不好是骨头折断,才肿得这么厉害!”

柳倾雪以前练习散打不是没有受过伤。

她在疼痛中回忆起有次脚踝部位的筋扭伤,和现在和感觉很像,像一个硬铁环套牢在关节上,一动就痛。

这不是骨折,更像是严重的肌肉拉伤。

“哎呦——”

柳倾雪费力地收回胳膊,又颤悠悠放下。

她痛苦地说:“骨头应该没事,好像是抻到胳膊的大筋了。”

“我有时候用力过猛就会这样。”

“这......”庄楚生忽然想起什么,随后陷入内疚。

“都是因为我,柳姑娘你是抱我抱的,才把胳膊累成这样!”

“这可怎么好!”

柳倾雪也想到了,但她觉得抱这个排骨身子的书生那么一下子,实在不算什么。

她的肩膀和手臂应该是耍弄那把大刀的时候就开始受伤了。

这少女的身子骨还是太柔弱了,完全不能和卯总的一身腱子肉相比。

以后可得多注意点,不能这么甩开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庄楚生在一边唉声叹气。

柳倾雪忙道:“好像是我之前弄伤的,跟你没关系。”

“别这么说,柳姑娘。”

“要不是你救我,我被那酒蛇一咬早没了命,哪里还能在这里说话,后来你又为了我......”

“你这么诚心诚意对待我,我都不知怎么报答你才好,现在你还受这么严重的伤......”

庄楚生脸上各种情绪都有,尤其是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饱含着热泪。

柳倾雪被他一番剖白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真想告诉他实话:在山里把他吓得魂不附体的就是她本尊!

她忍了忍,觉得还是说不出口,便扯了扯嘴角劝道:“别这样,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可不要在我面前哭,我最怕男人的眼泪了。”

庄楚生闻言扭过脸去,轻轻低下了头。

呃......

这书生怎么看着像个硬汉子,实际上是个爱哭的娇妹妹?

别说,他蹙眉叹气的模样还有那泛着泪光的眼,看起来还真有那么点梨花带雨。

柳倾雪像大哥哥安慰妹妹那样,对他说:“即便今儿遇见的不是你,我也会一样的做法,所以你不用想那么多,等别人有困难,你也这样去帮一帮忙,也算还了我的人情。”

这个别人,自然指的是老弱病残,鳏寡孤独。

柳倾雪在福利院的时候,常遇到有来捐款捐物的善人,管理她们的阿姨是个有信仰的人,她很感谢捐款人,也常对柳倾雪这些孩子说,不论是善意还是恶意,都是一种能量,可以不断传递下去,等转了一圈后,会回到自己身上,那时候你自然不希望回来的是恶意,所以我们也要学着做善事。

后来,柳倾雪又读了书,学到那句“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她把两者一结合,得出一个综合性结论指导自己的行为,那就是平时没事要多做好事,帮助别人,但是要有人故意欺负自己,她也会以直报怨。

柳倾雪本意是希望书生将正能量传递下去。

可庄楚生似乎并没有完全理解她的意思。

他定定地看着柳倾雪,说:“我现在就可以帮你。”

“帮我?”柳倾雪有些莫名。

庄楚生问:“你是不是想自己修山路?”

他又说:“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嗯?”柳倾雪奇道:“我有告诉过你这个吗?你怎么知道我要自己干!”

“你退了婚,又说以后要做好多事情。我猜你有这个想法。”

庄楚生笑了,样子憨憨的。

“虽然女子们对于终身大事的想法大多都是想找一个靠得住的夫家,但你言谈举止间有一些我说不出来的东西。”

“谁说女子就不能当家做主,要一辈子依靠夫家?”

“哇......”

谁说女子不能当家做主?

庄楚生把穿越者的台词都说出来了,那她说什么!

柳倾雪就不明白了,这个时代的人不是思想都很守旧吗,怎么从张妈他们开始,到眼前的书生,有一个算一个,接受新观念这么快!

又听庄楚生说:“但是,我在想。”

“你会修山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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