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让我走！”

“请先冷静一点，我们需要和你了解具体情况。”

包围圈中，一个干瘦的年轻人扯着嗓子叫嚣：“情况？我刚刚都说的很明白了！那黑雾明显就是化工厂里出来的，这里可是居民区，有人偷偷排放污染物！！！”

“你们必须马上去查，一天天吃干饭的吗？在城区排放毒气，要害死人啊！”

尽管这些全副武装的家伙让他心里不停打鼓，但气势上不能输。

“……不说话？我真服了，我现在回去行了吧，倒要看看你们搞什么名堂……”

“先生，你现在不能走。”作战人员上前一步，面色冷凝地堵住他的后路，“请配合我们工作。”

“我向你们检举揭发，结果要来抓我？”年轻人掏出手机想要录像，下一秒却被击中手腕。

“砰！”

手机远远飞了出去，掉出破碎的零件，男子大脑一阵空白，过了几秒，才感受到手腕的疼痛。

“啊啊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接开始打滚，“你们居然动武，我要投诉！我要告你们！！！”

“确认黑雾钻进去了？”马瑞安刚刚赶到，就看见这幅场景，连忙向旁人询问，“我看他没有变异迹象。”

“不……我只是看见黑雾绕到他身后了。”

闻言，梁成也微微蹙眉。

希望只是一场乌龙，但他们仍然不能轻易把人放回去，至少得留着观察几天。

“医生，这位先生受伤了，把他带回去……”

“不！我没受伤！”

年轻男人猛地一惊，立刻坐起身来：“只是有点疼，现在完全好了！”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面朝他的，是一圈突然抬起的、黑洞洞的枪口。

“你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他控制不住开始哆嗦，心里烧起熊熊怒火，“一群狗杂碎！还不快送……呃……我回家！”

梁成抬抬手：“麻醉枪准备。”

他们肯定不能对普通民众随意下杀手，趁变异尚未完成，只控制住再说。

“动手！”

话音落下，一枚圆滚滚的黑球飞射而出，在空中映出微妙的寒光，它“噗”地轻声炸开，张成细密的铁丝网，精准笼罩上去。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细密的黑刺从网眼里冒出来，麻醉剂深深扎进正在硬化的皮肤，随即自动注射。

但效果并不好。

“后退！扩大防卫圈！”马瑞安语气焦灼。

一旦开始交手，那就很难控制局面了。

“嗤——”

下一秒，虚空中闪过一道晦暗的光，黑色的丝线从天而降，紧紧缠住男子的四肢。

它们格外纤细，肉眼难以看清，却坚韧到无法扯断。

“看来我们来得刚好。”

马瑞安面露惊愕，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神奇的风圈在她们脚下涌动，将两人稳稳送到了地面。

“你们……”

“别急着闲聊，事情还没解决。”简初冷声提醒。

马瑞安立刻回头，就见男子的关节正缓缓变形，恐怕不超过两分钟，就会完全异变。

“快！注射抑制剂！”

众人屏住呼吸，眼看男子逐渐安静下来，才狠狠松了口气。

这是抑制剂第一次投入正式使用，这结果还算不错。

“看来不需要我们帮忙嘛！”宋也笑了笑，让场面轻松了不少。

“还是多亏了你们，不然得费不少劲。”场地清理完毕，马瑞安也忍不住露出微笑，“不过怎么会是你们俩？”

“正好在附近。”宋也没说太多，“没想到第一夜就不平静。”

他们还是低估了局势的严峻。

“白天只会更难。”马瑞安面色沉沉，“你们现在是回去，还是跟我们……”

他瞥向简初，却发现对方的注意力已经飘远。

下一秒，她突然消失在原地。

“砰！”

一道人影倒飞而出，周围人心中震颤，立刻调转枪口。

“等等！”

梁成看清简初的动作，立刻出言阻止。

她手里捏着的……是黑雾。

“居然还会躲。”简初冷哼一声，收紧五指，在众人来不及反应之时，那雾气陡然炸开，迅速消散在了空中。

“这、这个可以，被捏碎吗？”宋也一惊，“总部的研究报告里，好像没提到这点？”

梁成喉头滚动：“恐怕真正起作用的，是……人。”

“下手重了点，没事吧。”简初随手挥了挥，侧头看向趴在地上挣扎的人，“它快钻进你耳朵里了，没感觉？”

那人心中满是后怕。

“谢谢您……我确实没感觉到。”

他们并不清楚简初的身份，但看梁成几人和她“谈笑风生”，只以为是自己人。

“滴滴！”

作战人员仔细扫描这片区域，确认已经清理完毕。

“长官，需要去安抚家属吗？”

男子的家人肯定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他迟迟不归，早晚都会出问题。

就怕会有人冒险，偷偷出来找他。

“请蓝湾警方帮个忙吧。”马瑞安叹了口气，“真正的硬仗还没开始呢。”

蓝湾大概有八百万常住人口，但异能署只有不足三百的战斗力，这之间的差距太大，完全没有弥补的可能。

“你们俩要不先……”

“轰！！！”

远处传来一阵巨响，冲击波紧随其后，将周围居民楼的窗户震得嘎吱作响。

地面微微颤动，又迅速归于平静，但简初还是眼尖地捕捉到一丝微妙的蓝光。

“那个方向……”宋也心下一沉，“糟了！”

……

“老头子，我出去买菜了。”

“买什么菜哦，昨天不是说不准出门了？你姑娘还特地打电话提醒你呢！”

“哎……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出门买菜也不行？那今天吃什么呢？”

“冰箱里还有点，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还是先待在家里吧。”

“砰！”

“靠！真服了！又搞什么服从性测试呢，我就要出门！”

外头传来关门的巨响，饶是老人听力不好，还是被吓了一跳。

“年轻人沉不住气，上头还能骗我们不成。”老头叹了口气，坐在条凳上晃着扇子，“这天真热。”

“太阳才刚出来呢。”

“这大夏天，一见光就热……”

楼道里，“噔噔噔”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这个时间醒来的人很少，但听见声音，他们都好奇地凑到窗边，看着那人的背影。

“好像没人管啊？”

看着年轻人走出小区大门，大家心中忍不住犯嘀咕。

如果没人阻拦，这“戒严”不就是个笑话吗？

“喂！不是说不能开窗的吗，你怎么……”

“哎呀开个窗怎么了，我又不出去！”

蓝湾从未这种规模的戒严，大家私底下什么猜测都有，各种关系说也冒了出来，可除了伪造的聊天截图，没人能拿出实际的证据。

“你说会不会和天空之眼的异象有关，难道外星人入侵了？”

“入侵你脑袋瓜了吧。”

“诶，你怎么骂人呢？”

“楼下的！声音小点！我都听不见外头的动静了！”

差点吵起来的两人立即噤声，转而又好奇地抻着脑袋，好奇楼上说的“动静”。

“啊啊——”

有模糊的声音传来。

“好像有人在叫？”

“听着有点惨，难不成刚刚那小伙子挨揍了？”

“不至于吧，一般不都是劝导吗？”

“说不定局势严峻……妈呀，说得我都害怕了，现在还能不能离开蓝湾啊？”

“开什么玩笑，现在出小区都不行。”

“你们别扯、卧槽！那是啥！有人在天上飞？！”

“哪里哪里？”

闻言，他们不约而同探出脑袋，下一秒却突然眼前一黑。

窗外出现一面坚实的铁板，将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遮蔽。

“我……我在做梦吗，这东西哪儿来的？”

揉了几遍眼睛，但铁板并未消失。

“吼！！！”

野兽的嚎叫模糊传来，让睡梦中的人都打了个哆嗦。

“什么动静？有狮子从动物园跑出来了吗？”

“狮子可不是这声儿……”

爆炸声紧随而来，短暂的安静之后，所有尖叫都被铁板锁住，无法传达出来。

“该死，怎么这么多！”宋也倒吸一口凉气，“老马，你们快去前面看看，这儿交给我们！”

“那你们小心！”

黑雾如同瘟疫，渗透过世界的屏障，在蓝湾的每个角落萌芽。

“情况不太对。”简初收回手，转眼周围几栋居民楼都被铁板封锁了出口。

宋也心中不安：“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些人……”

她也看出来了，偷偷跑出家门的居民数量太多，完全超出常理。

“有东西从中作梗。”

简初毫不犹豫，一脚就将扑来的怪物踢飞出去，辅助后勤立刻跟上，给它来了个五花大绑。

按照计划，所有变异者都要送回指挥中心，统一安排救助，但现在，它们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承载极限了。

“暗天之帷即将坠下，吾主终获万世亘永！”

突然，已经看不出人形的怪物，却吐出无比清晰的字句，简初猛地回头，却对上一双猩红暴突的眼睛。

“松手！离它远点！”

她瞳孔骤缩，立即高声警示，但还是晚了一步。

“丢弃你那徒劳的挣扎。”

话音戛然而止，空气中响起细微的“哔啵”，伴随着极其凄惨的哀嚎，怪物的肚腹如同被吹起的气球，眨眼膨胀起来。

然后“砰”的一声巨响。

腥臭的血肉铺天盖地，把离它最近的两人淋了个彻底。

这只是一个开始，不远处的“气球”接连爆炸，伴随着压抑的惊呼，简初的心沉到谷底。

眼前的两名作战人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异。

“小心地上的血！”宋也赶紧提醒，也不忘把消息传达给指挥中心。

可却迟迟没能等到回音。

……

室内灯火通明。

通讯频道里源源不断传来噩耗，巨大的全息地图上，象征危险的暗红犹如毒疮，正气势汹汹地向周边扩散。

应术焦头烂额。

“泛洞”只是微微出手，他们的防线就几近崩溃，外勤人员疲于奔命，却还是跟不上黑雾蔓延的速度。

万幸的是，异能署也提前做好了准备，在“启世天幕”的作用下，黑雾被挟持在一块尽可能小的区域内。

可就算如此，也有近百万的本地居民时刻受到生命威胁。

“沈郁，你先带他们出去支援。”裴乐群嗓音嘶哑，“应术，帮我打个电话。”

“什么？”应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们已经没时间去研究“泛洞”形成的原因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解决它的办法。

电话很快被接通。

“小裴？现在情况如何？”

闻言，应术立刻将所有数据，以及各方的分析结果汇总过来。

裴乐群清了清嗓子：“五分钟前，泛洞毫无征兆地爆发，大量的黑雾被喷洒出来，我们分析了它们降临的地点，分布非常均匀。”

“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泛洞正在借机‘播种’，试图扩散它的影响。”

对面沉吟两秒，开口又换了个人。

“我想知道，异能署还能否控制局势？”

他们只要一个能够左右决策的结果。

“……抱歉，这很难。”裴乐群艰涩开口。

“明白了。”那头叹了口气，“这不是你们的错，现在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找到泛洞的能量流转中枢，采用高饱和打击，直接将其摧毁。”

裴乐群一愣：“可这样的话，蓝湾……”

“牺牲是必要的，如果方案一致通过，你们就必须尽快疏散全市民众。”

“不行！要是大家都跑出来，黑雾就是一叮一个准！”

“小裴，这是以小博大，难道要让所有人留下，为泛洞陪葬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尽管对面看不见，裴乐群还是摇了摇头，“这样太草率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

“那还有其他方法？你要知道，拖一分钟，就会有更多难以预料的危险。”

幽灵沉默不语，看着他们在电话里激烈争吵，手指下意识抠动笔帽。

他微微侧目，看向天空中高悬的裂隙，它的边缘扭曲，仿佛一个装满毒气的无底洞。

“长官！”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他回过神，就看见应术满脸焦灼。

裴乐群单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用力摁住额角：“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电话那头听见了她们的对话，也跟着安静下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女人深深叹了口气，“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一个小时，前提是情况没有变得更糟。”对面松口了，“如果做不到，就听我的。”

得到裴乐群的肯定，电话里才响起规律的“嘟嘟”声。

“应术……联系宋也，让她把简初带回来。”

“现在，立刻。”

腰……好痛……爬去理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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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镜中花（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