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工作人员看上去都很正常，一点都看不出刚刚发生过什么，简初跟着程源，来到了3号实验室门前。

果然是这儿。

大门应声而开，一个明显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研究员迎了上来。他看上去大概五十多岁，头发白了不少，看到简初的时候眉头紧蹙，欲言又止。

简初对此并不在意，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视了整个实验室，却并没有见到类似目标的药剂瓶。

“……学姐？”

实验舱突然打开，里面的人被人搀扶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简初。

简初循声回头，看见刚从实验舱被搀扶出来的莫景。对方看上去有气无力的，鬓角被汗水浸湿，头发黏在脸颊上，身边还环绕着三个嘘寒问暖的研究员。

原来程源说的“莫景也在”，竟然是这个意思。

“这位是胡宣博士，项目的牵头人。”程源简单介绍了一下，简初转过来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小胡，这是我学生简初，带她来了解一下项目。”

尽管胡博士看起来要更年长，却依然被程源称作“小胡”。

“好的院长，那……我们先看看刚才的情况？”胡宣小心提醒。

“行，正好顺便给她介绍一下，我也听听。”程源点点头。

胡宣显然把这个当做院长的考教，整个人顿时充满激情，伸手捋了捋有些油的头发，就侧过身引导两人向前。

“这个项目是我们独立研究的，得到联邦研究所的高度肯定。”胡博士骄傲地挺了挺胸膛，“精神力和异能的研究一直是高难度的课题，我们这个项目算是业内顶尖的那一批了。”

简初环顾四周，这里的工作人员看起来都像被妖怪吸了精气，黑眼圈都要掉到下巴了，精神最好的竟然还是年纪最大的胡宣。

“项目主要研究精神力素质的提升，众所周知，精神力素质和身体素质很大程度都是由基因决定的，后天的提升效果十分有限，但我们的探索方向，就是在不改变基因的前提下，提升精神力素质，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利用药物改变天赋。”

这话说得神乎其神，但其中的“药物”还是引起了简初的注意。

嘶，这和温弗拉的任务目标殊途同归，难道只是巧合吗？

“项目难度可想而知，但是今天，我们又有了重大突破。”胡宣说到这里，先是看了一眼程源，得到对方的首肯，才继续开口。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后面的事能不能让简初，而这么重要的项目，程源竟然就这么随便让她听，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太对。

“最新的药剂在莫景身上有了显著效果，虽然还没有提升她的精神力，但扩展了精神力容积。”

简初微微蹙眉，想起了课本上提到的关于“容积”的概念。

精神力容积决定了每个人的精神力上限，打个比方，有些人的精神空间天生只是小水盆，而有些人是游泳池。

但并不是容积有多大，精神力就有多少，具体的精神力还会涉及恢复速率、静息消耗、固化指数等很多复杂指标，相当难以估算。

也就是说，容积象征着精神力的理论上限，但实际上，大多数人此生都无法达到这个上限，但容积提升，就意味着精神力提升的可能性变得更大，毕竟碗够大，才有机会装下更多的水。

莫景出神地看着胡宣侃侃而谈，不知道在想什么。

“确实厉害。”简初很捧场，但还没等胡博士露出骄傲的笑容，她话锋一转，“有什么副作用吗，我看她脸色不是很好。”

“啊这个，副作用肯定有，但跟效果相比都是值得的。”胡宣干笑了一声，心底暗骂简初不识趣。

在院长面前提这个做什么？打他的脸吗？

“简初同学，不想试试吗？”他的表情带着难以觉察的嘲讽，在他看来，面对这样的药剂，没有人会不心动。

不过没等简初回答，程源倒先开了口：“她就是来看看，别的回头再说。”

胡宣怔了怔，朝简初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似乎在说“看，你连试试的资格都没有”。

简初没有在意他，而是扭头看向莫景：“你感觉怎么样？”

莫景本来想说自己没什么问题，但话到嘴边拐了个弯，老老实实答道：“头疼，想吐，没力气。”

说完还有些尴尬地找补：“休息一会应该就没事了。”

“做的不错，最新这版药剂的数据报告也送一份给伊森。”程源的肯定让胡宣露出笑容，但在听到伊森的名字时，他脸上的笑意明显僵了一下。

“……知道的院长，会尽快送去的。”

程源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跟简初开口：“你现在应该能理解这个项目的难度和层次，等你拿到实习名额，我来安排你参与。”

他丝毫没有考虑简初的意见，直接拍板。

“谢谢老师。”现在拒绝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简初笑眯眯地点点头。

说是参与项目，其实她大概明白，到时候自己大概率就像莫景这样，作为一个实验的样本参与其中。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可没有给人做小白鼠的爱好。

“嘀——”

大门忽然打开，有人匆匆跑了进来，从名牌的颜色看来，这人级别不低。她瞧见程源，眼前一亮，过来凑近悄声说了两句话。

“东西拿过来了。”

尽管她几乎是用的气音，但简初还是轻易捕捉到了，与此同时，她还看到了胡宣的表情。

他也在凝神细听，微微屏住了呼吸，等那位女士话说完，他的呼吸难以察觉地急促了一点。

是什么东西，让他们这么激动。

“你们继续，莫景你回去好好休息，麻烦简初你送她一下，路上你们也可以再聊聊。”

程源肉眼可见的着急，更让简初好奇他们说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会不会就是温弗拉想要的目标呢？

见程源要离开，胡宣连忙跟了上去，满脸堆笑：“院长，我送送您，回头等您有时间，我再跟您详细汇报。”

程源随意点点头：“嗯，你忙你的，回头我找你。”

实验室的气氛一下松了下来，简初心心念念着他们口中的东西，也不愿再逗留。

“那我们也走吧？”

“嗯。”莫景直起身子，脸色已经好看了不少，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走吧。”

简初加快了步伐，在大门尚未完全合上时再次按下开门键，她的眼神第一时间扫向电梯，目送着程源和那名女士消失在电梯门后。

电梯缓缓上行，最终停在了16层。

她记得一楼大厅的楼层指引，上面只写到13层。

“……楼上是联合实验室。”莫景犹豫着开口，“具体不对外公布，我也不清楚。”

“啊。”简初朝她露出笑容，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是说精神力，变厉害了吗？”

莫景老老实实摇头：“没有。”

“好吧，想来效果也不会那么快，不过有变化可以跟我聊聊。”简初努力让自己更加可靠。

尽管莫景看起来有话想跟她说，但一路上却都没有开口。由于简初还没弄清两人的关系，秉持着多说多错的想法，她只能一路无言，将对方送回了宿舍。

回去还得联系一下无影，虽然温弗拉看上去不是什么好鸟，但它至少还算是个可靠的信息来源，可得好好发挥它的价值。

日程表显示秦理这会正好有课，所以宿舍里安静的很。简初回到房间锁上门，才放心地戳开终端，点开了无影的通讯。

对面很快接通，但并没有人出声。

下一秒，一个人影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房间内。

“你下次再这样冒出来试试看呢。”简初朝无影露出险恶的微笑，“说不定会有其他人在这里等你哦，比如特战中心。”

无影一脸无所谓地举手投降：“抱歉抱歉，我习惯了，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联邦军校研究所13层以上的楼层都是研究什么的？”简初直入主题，没有跟他绕圈子，无影似乎也很适应这样疑似“命令式”的交流方式。

“你们学校的事，怎么还要问我。”他小声嘟囔了两句，“太多了，说起来累，我直接发给你。”

他话音刚落，简初终端就收到一条加密信息。

“快看啊，五分钟之后自行销毁。”

简初点开信息，文字并不算长，五分钟绰绰有余，她迅速翻到关注的重点。

16层主要研究方向，精神力素质与身体素质的互相影响作用探究。

嘶，确实和任务沾边。

简初把其他信息也草草浏览了一遍，头都不抬就开了口：“今天有人送了东西到16层，你去打听打听。”

“打听的时候别太直白，我在研究所行动没那么轻松，要是被别人捷足先登，呵。”

点到为止，意思大家都懂。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厉害。”无影朝简初竖起大拇指，“等我消息。”

下一秒，他消失在了房间里。

基地里，解除异能的无影重新睁开眼，面露喜意，却又赶紧板起了脸。

“这么快就好了？”一旁的同事看他睁开眼，随口问道，“你那个新下属怎么样，用起来还顺手吧，我手上这个可太蠢了。”

“哦，那你真倒霉。”无影摆摆手，“我这个很不错，交流起来跟路亚差不多，亳无障碍。”

他话说完，就飞快离开了，看起来有什么要紧事，只留下那人在原地疑惑地挠挠头。

“路亚？那不是无影的上司吗？下属说话像上司……是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