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江倾月没有想到明嫣会突然出现，脸上的错愕和惊讶根本掩饰不住。

不过幸好以明嫣现在的状态，根本发现不了江倾月的异常。

那边落地的明嫣收了剑，神色凝重，快步朝江倾月走来。

“师姐。”

江倾月发现明嫣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便又轻唤了一声明嫣。

但明嫣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周身散发的寒气就连身体里的系统都有所察觉。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趁我休眠的时候又干了什么？！】

系统现在真被江倾月搞得PTSD了，

生怕一个眨眼江倾月就把自己给搞没了。

系统：【女主这个状态，怎么感觉像是来复仇的？】

江倾月注意力全在明嫣身上，没有理会系统。

—————

待明嫣走近一些，发现江倾月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还好好站在原地。

心中高悬的巨石，猛然落地。

明嫣轻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缓了下来，意识也渐渐清明。

“师姐？”

直到江倾月略带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嫣这才注意到，自己正抓着江倾月的肩膀。

“！”

明嫣的手掌像触碰到什么发烫的东西般猛地弹开。

整个人也如惊弓之鸟一般，朝后连退了好几步。

“我....你....”

明嫣已经尽力去掩饰自己的不同寻常。

可鲜红欲滴的耳尖还是出卖了明嫣的内心。

明嫣攥着剑柄的指尖开始发烫。

朗月剑察觉到主人不同寻常的心意，剑身上划过一道流光。

—————

“师姐…”

江倾月本想反握住明嫣的手，却被明嫣避开，只抓住了明嫣的袖子。

“师姐，你为什么会回来。”

江倾月抬眸望向明嫣，眼底闪过一抹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的期待。

系统：【宿主，你说女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回来……】

脑海里的系统仍旧惊讶于明嫣的突然折返，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江倾月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江倾月，你不会还觉得会有人回来吧。别傻了，你早就没人要了。”

回忆如同海啸，铺天盖地。

不过瞬间，便将江倾月吞没。

从声嘶力竭的哭喊到冷眼旁观的漠然。

江倾月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被抛下。

可……自己到底再期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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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江倾月的眼神太过炙热。

明嫣那双向来冷静克制的眼里难得的带了几分慌乱。

明嫣张了张嘴，想要回答。

可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声音怎么也发不出来。

是啊，自己为什么会回来？

明嫣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完全不同的景色。

她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御剑而来。

明嫣只知道等她清醒，江倾月就在她的面前。

因为担心江倾月有危险？

可当初楚思华命悬一线时，明嫣也只是担心了一瞬，便为他感到欣慰。

舍身卫道，不枉此生。

明嫣何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她向来克己守心，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可如今，她甚至连下剑都险些摔倒。

明嫣回答不了江倾月的问题，

也回答不了自己。

—————

起风了，山林里厚重的浓雾被吹动。

隐约有消散的迹象。

一个人不答，一个人不放手。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原地。

系统：【宿主，现在不是纠结女主为什么会回来的时候，下个剧情点还没触发呢！】

系统：【宿主，你有没有在听啊？宿主？】

脑海里的系统呼唤自己的声音，江倾月置若罔闻。

潮水凶猛，江倾月被肆虐的海浪裹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为什么……会回来。”

江倾月抓着明嫣的袖子，像一个没吃到糖的的孩子，执拗的，不依不饶的。

江倾月的手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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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桀”

远处的灌木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被拖行过来。

明嫣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身形微动，衣袖便从江倾月的手里挣脱出来。

明嫣没有发现江倾月的异常。

东边的微光被血色一点点蚕食。

天又重新归于沉寂，一轮红月悄然在头顶升起。

明嫣：“有东西过来了。”

明嫣警惕的盯着不远处的暗色，朗月剑的剑身被幽蓝色的灵气包裹。

"桀桀"

一道黑影在江倾月的背后腾空而起，将天上的红月遮挡，落下一片阴影。

是母傀！

明嫣心下一沉，顾不上其他。

先将江倾月扯到身后，又飞快地施了个清风诀把江倾月送到安全地带。

母傀的速度很快，几乎一个瞬间就到了明嫣身前。

明嫣的注意力全在江倾月的身上，如果不是朗月剑飞身护主，明嫣现在估计已经被母傀撕成两半。

朗月剑发出铮铮剑鸣，挡在明嫣身前接住了母傀的一击。

傀儡锋利的指尖划过剑身，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声音。

一掌过后又是一击。

明嫣感觉到自己握剑的手腕发麻。

这只母傀的境界比她预想的还要高。

明嫣的余光扫过身后的江倾月，再一次确定江倾月已经安全。

明嫣飞身而起，结了一道火诀打在母傀的身上。

和子傀不同的，至阳火光只是将母傀身上的残存的衣服焚烧殆尽，对其本身半点伤害都没有造成。

母傀显然也没有将这些小伤放在心上。

不受明嫣的干扰，目标明确的朝着远处的江倾月冲去。

明嫣没想到母傀的意图竟然这样明确，立刻追了上去，但母傀的速度比她更快。

不好！

明嫣右手轻翻捏了个金光决，食指与中指并拢向前一指。

被金光包裹的落叶从旁边飞出，直接贯穿了母傀的左眼。

母傀的身形一滞，却并没有停下来。

失去一只眼睛对于肉身死亡的傀儡没有什么作用。

仅仅只是让它的速度减弱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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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母傀距离江倾月越来越近，

江倾月却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倾月的右手还维持刚才握住明嫣衣袖的姿势。

根本没有意识到母傀锋利的尖爪即将落在她的身上。

昏暗的月色下，明嫣看不清楚江倾月的神情。

“阿月！”

明嫣心急如焚，竟然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阿月这个名字。

当初在队伍里，方信师弟便想这样喊原主月。

方信便是求明嫣收留原身的师弟。

方信：“江师妹，虽然当初是师姐救的人，但也是我先在死人堆里将你刨了出来。”

方信：“我们之间的关系定然不同于旁人，要我还和他们一样唤你江师妹，不是显得生分了。”

方信想要去拉原身的手，被原身躲开了。

方信：“不如我唤你阿月，你叫我怀明。”

“方师兄，我与你非亲非故，就直接叫你的字……”

你也配？

方信：“怎么是非亲非故......”

方信还以为原身只是害羞，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原主打断。

“阿月这个名字，只可以师姐喊，师姐喊我才会答应。”

原身甩开方信想要动手动脚的手，凑近明嫣。

不过，明嫣从未这样叫过原主。

从初遇到发现江倾月魔修身份前，

明嫣只依旧唤原主，江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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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

听到这个名字，江倾月恍如初醒般猛得抬头。

视线交汇，

那双漂亮的凤眼里罕见得带着几分稚童的无措。

茫然、脆弱。

明嫣的心头一震。

江倾月从来没有像这个样子过。

在明嫣的记忆里，江倾月的眼睛永远在笑，或娇嗔，或狡黠。

像一只胜券在握的小狐狸，明艳张扬。

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碾过，让明嫣不敢去看第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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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齿刺进血肉，发出闷闷的响声。

明嫣的胳膊被撕扯开一道口子，鲜血如注，但她却置若罔闻。

明嫣一剑削断了傀儡的脖颈。

飞溅的脓水有几滴溅到明嫣的眼睛上，让她一时间不能视物。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明嫣的视线一片漆黑，却还是精准的找到了江倾月的位置。

明嫣身上的浓重的血腥味和淡淡的梅花香气让江倾月从回忆中挣脱。

江倾月眼里的情绪被刻意压制住。

似乎刚才那个脆弱孤寂的人，不是她。

“师姐，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回来。”

江倾月的语气恢复如常，带着几分不惹人嫌的任性和娇蛮。

但被江倾月藏在袖子里泛白缺血的指尖，还是出卖了她的心事。

————

明嫣看不见江倾月的神色。

心底那个奇怪的感觉，让明嫣有些不知所措。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样陌生的心绪，让明嫣本能的想要逃避。

明嫣说不清楚，更无法向江倾月解释。

只能胡乱搪塞过去。

“你……还没告诉我越迟在哪里。”

明嫣分明已经不能视物，可还是在说出这句话时心虚的撇开脸，不敢去看江倾月。

她说谎了。

—————

果然……

听到这个回答的江倾月先是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涩从心脏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

江倾月，不要有期待。

记住不要有期待。

————

压抑整夜的山风呼啸而来。

树叶挣脱树枝的嘶吼，林中惊鸟的长鸣，和自己跳动的心声。

喧嚣鼎沸中，明嫣似乎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笑声。

带着几分自嘲，又像是释然。

笑声太短，太轻了。

明嫣甚至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现在的明嫣还不知道的。

此后许多年，每当她忆起这声轻笑。

心脏便像是被生生剜出掷入蚁穴，任由千百只蚂蚁啃咬。

百蚁噬心。

————

过了不知道多久，呼啸的风停了

“师姐，当初说好了射中了，我才告诉你。”

江倾月凑近了明嫣的耳畔，又恢复原先漫不经心的样子。

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只是明嫣的错觉。

“愿赌服输。”

江倾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