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没能动得了手，刚向外迈出一点的脚立刻收回到帷幕中。

“呜啊！对不起先生！”

刚走到门口的男人皱眉，被突然像炮弹一样从拐角冲出来的小孩撞得后退一步，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用手杖把灰扑扑像是在灰堆里打了个滚的小孩拨到一边。

是个满地乱跑的NPC小孩，像这样的NPC满大街都是，没什么好在意的。

乌丸莲耶重新迈腿的时候跺了跺脚，总觉得NPC小孩力气还挺大，撞得他这把老骨头还有点疼。

自始至终，乌丸莲耶的目光都没有真正落在诸伏景光身上。仿佛那只是路边的尘埃，根本不值得他投去一瞥。他只是重新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缓缓地离开了这里。

在乌丸莲耶离开后，被手杖打了一下缩到角落的诸伏景光才抬起头，丢掉手上细长的胸针，拍了拍手，对着从幕布后走出的黑泽阵抿嘴一笑。

他.就.知.道.黑泽阵避开他一个人行动一定是有原因的，厚重的地毯以及突然的爆炸很好的掩盖了他的踪迹，让他成功尾随黑泽阵摸到二楼。然后他发现黑泽阵居然想亲自动手，为此不惜把自己暴露在乌丸莲耶面前。

那可不行，他不同意。

于是他匆匆抓了把灰糊在自己身上脸上，迅速把自己伪装成因为爆炸的混乱开始胡乱奔跑的小孩，低着头在走廊里横冲直撞，盯着乌丸莲耶转弯的时机就撞了上去，藏在内侧的手用捡到的胸针锋利的那头划破乌丸莲耶的裤脚。

撞上人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自己得手了。如果是在现实世界，针扎的那一下疼痛会被撞击的钝痛掩盖，目标不会有任何察觉。

就是摔得有点疼，小孩子的身体有点太脆弱了，不过这点疼痛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他向来擅长用最小的损失来达成目标。诸伏景光揉了揉手臂，被黑泽阵扶起来的时候还有点不开心地望着他：“不是说好的你不出面，让我动手吗？”

黑泽阵向他投去不赞成的眼神，强硬地拉开诸伏景光的手，摊开，果不其然地发现肉乎乎的小手中间被胸针压出的红痕。

诸伏景光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黑泽阵想说什么，但是想了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也是那种会付出一定代价来实现目标的那类人，实在是没立场来指责诸伏景光。因此他握着诸伏景光的手站了半天，在诸伏景光眨巴着眼睛等他说点什么的时候低下头，冰凉的嘴唇贴了一下他手心的红痕。

有人的耳根悄悄地红了。

两人手牵着手离开这个即将坍塌的剧院就要继续追踪诺亚方舟，诸伏景光却在走出剧院后顿住了脚步，歪着头盯着黑泽阵胸口的蝴蝶胸针看了几秒钟，忽然点了点头。

黑泽阵完全知道诸伏景光在和谁交流，当然，他也完全听不到。

他们三个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围着这栋大楼转了一圈，来到某个方位的时候诸伏景光和卡塞尔同时停住脚步看着某个方向，然后抬头看了看楼顶，又看了看地面。

动作相当一致。

然后诸伏景光就走到那边像是和谁交谈了几句，又虚握着手，看高度的话应该是牵着一个孩子，走了回来。

“这是泽田弘树。”他指着空气介绍道。

黑泽阵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又看卡塞尔挥了挥手，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只黑色的蝴蝶。

蝴蝶（Psyche），从痛苦和束缚中挣脱出的自由的灵魂。

黑泽阵的视线落在实体化的蝴蝶上。

“弘树说，他感觉到这个世界就要关闭了。”诸伏景光将蝴蝶托在手心看向火车远离的方向，摇了摇头，“追不上了。”

“也好。”黑泽阵平静地说，“碍事的人走光了，才方便动手。”

这边诸伏景光成功地给乌丸莲耶做了标记，而诺亚方舟的游戏也步入尾声。

坚毅的少女决绝地跳下疾驰的火车，少年浑身浴血到达了一切的终点。

“你真厉害。”化身为泽田弘树外形的诺亚方舟笑着说，“工藤新一。”

小小的男孩抬头看了看虚无的天空，似乎是担心这里的声音被外面的人听到。

“不用担心，外面的人听不到我们说话。”诺亚方舟贴心地安抚了男孩，看着男孩自信地说出自己的推理，自然而然地联想到游戏外，也是这个男孩的父亲帮‘自己’的父亲报了仇。

议员的孩子是议员，医生的孩子是医生……侦探的孩子也是侦探啊。

或许这个世界还有救吧。

“回到你的世界去吧。”诺亚方舟指向亮着温暖白光的出口，勇敢的少年已经赢了游戏，他该回到自己的世界了，“但是，请小心，黑暗笼罩着你。”

什么？即将接触到出口的柯南听到诺亚方舟最后的忠告皱紧了眉，正想回头，却不想整个世界突然被刺眼的白光包围，等再度睁开眼时，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诺亚方舟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柯南脱下头戴式的设备，五十位少年少女破茧而出，笑着和自己的家人拥抱。

孩子们都玩得挺开心的嘛。

灰原哀远远地朝着自己摊了摊手表示无奈，被三小只推着跑走了；小兰先是过来说了几句，也被喜极而泣的毛利大叔握着肩膀抱住了。

周围似乎静了下来。

他真正的父亲，工藤优作，沉稳地走了过来，停在他的不远处和他对视。

父亲的眼神中似乎是在说些什么，但他无暇顾及，几步从舞台上跳下，拽了拽父亲的衣摆：“诺亚方舟入侵的机房在哪里？带我去……”

话音未落，半空中传来阵阵电子音，柯南一顿，知道来不及了。

“诺亚方舟应该设置了自毁程序。”柯南叹出口气，最后的谜题没有解开，可能再也无法得到答案。但他希望，诺亚方舟能够真正地远航，弘树能够安稳地入睡。

缩在无人可见的角落里疯狂敲击键盘的松田阵平长舒一口气，拔了网线合上自己的设备，扯了扯自己汗湿透了的衣服扇风。

搞什么啊这几个人，这不是比预计的数据要大一倍吗。松田阵平咋舌，擦着汗拍了拍他的设备箱，还好准备的储存器有够大的，不然真装不下这么大个人工智能。

……

“你们在做什么？”

一股无形的数据洪流瞬间席卷了这片即将崩塌的虚空，打断了诺亚方舟的自毁。

“我们在带你走。”面前手牵手的两个男孩中的一位这么说着。

“我不会让任何人得到诺亚方舟。”诺亚方舟的声音变得毫无起伏，人类的拟态开始剧烈波动，隐约可见逐渐崩塌的人形核心散发出一种毁灭性的波动，“人工智能还不应该存在。”

“停下！”

“……”诺亚方舟发出一丝带着困惑的电子杂音，自毁进度被外力打断。这个声音……为什么……

“诺亚方舟，你想要见泽田弘树吗？”蓝眼睛的男孩松开手心，黑色的蝴蝶展翅飞起，缓缓飞向正在缓慢崩溃的诺亚方舟。

“不……这不可……”诺亚方舟的电子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波动，它看到的不是蝴蝶，那是……那是！

“弘树？”诺亚方舟下意识地去识别面前的数据，蝴蝶最后停在它面前的时候已经蜕变成一个长着蝴蝶翅膀的少年，如果诺亚方舟的外在形象没有崩溃，那会是两个长相相同的少年在对视。

“诺亚方舟，你已经成长得比我还大了。”弘树挥舞着蝴蝶翅膀来到诺亚方舟身边，脚不沾地飞了一圈，最后摸了摸它的头。

“可是弘树，你已经死了。”诺亚方舟更加困惑，它不断地扫描面前的空间，但是除了那两个入侵者，它没有识别到任何异常。面前的弘树更像是一个真正的电子幽灵。

蝶翼扑闪得慢了些，弘树对着诺亚方舟，他创造的孩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是的，人类死亡后，还留有执念的灵魂会停留在记忆最深的地方……”

诸伏景光发现黑泽阵又开始发呆。

“阿阵？”

“嗯。”从黑泽阵的视角只能看到由数据块组成的诺亚方舟在和一个他看不到的存在对话，就像是在看一场无聊的话剧，他在等一个信号。

无非就是诺亚方舟自愿和他们离开，或者他们强行带走他的区别。

“这样也看不到吗？如果是虚拟世界的话，应该能模拟出灵魂的模样的吧。”在诸伏景光眼里泽田弘树的灵魂倒是十分清晰，看得比在外面还要清楚。

黑泽阵知道诸伏景光好奇这件事已经很久了，又想着这里不是现实世界，有些话应该能说得出口，“这是给我的限制，我不能以任何方式看到灵魂——”

这句话的尾音被什么截断，黑泽阵张了张嘴又没发出任何声音，直接不耐烦皱眉，在诸伏景光的目光中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声带在震动，却没办法传出任何声音。

黑泽阵放弃了，冷哼一声。

“说不出来。”黑泽阵这下完全失去了耐心，冷哼一声从诸伏景光内侧口袋摸出一个薄片，指尖稍稍用力直接捏碎。

灿金色的数据流从碎片中涌出！

金色的数据流如同有生命的触手，瞬间缠绕上诺亚方舟的核心，温柔但绝不容抵抗地将它包裹，同化。

“不要担心，我和你一起。”被金光同样笼罩住的弘树还停留在诺亚方舟身边，在被金光完全吞噬前轻轻抱住身躯破裂的‘自己’。

咻！

金光猛地一缩，向内坍缩成一个极小的光点，最后彻底消失，只剩下两个人影现在纯白的空间中。

诸伏景光极其不舍地捧住小黑泽阵的脸揉了揉，又凑上去贴了贴。幼年体的黑泽阵太可爱了，离开这个数据空间就见不到了……不知道诺亚方舟以后能不能再复刻一个这样的空间，他还想多玩，不是，多看看这样的阿阵。

黑泽阵也抬起手捏了捏小诸伏景光的小圆脸，也十分赞同他的想法。

“走吧。”黑泽阵握住诸伏景光的手，对着虚空中说了句。

四周的白光逐渐刺眼，闭上眼缓过这一阵后再睁开，眼前就变回了现实。

“还有十分钟，下一波巡逻的会到这里。”卡塞尔慢悠悠地把硬盘从电脑上拔了下来，“会有人善后，直接走吧。”

“哦对了。”卡塞尔像是想起什么，抬手把黑泽阵的手机丢了过去。手机带不进虚拟世界，就交给他保管，“贝尔摩德打你电话没打通，又给你发了邮件，她邀请你去洛杉矶看一场戏。”

黑泽阵兴致缺缺。要从马萨诸塞州飞到洛杉矶太浪费时间了，他还计划带景光去波士顿玩两天呢。

“她说要请你去杀一个人。”

不去。

但黑泽阵还是站起身，随意地问了句：“杀谁？”

卡塞尔回忆了一下邮件内容：“她说，杀莎朗·温亚德。”

诸伏景光停住了脚步。

接下来是日常咪咪喵喵贴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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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 8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