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双眼睛生得漂亮，因为年纪小，在脸上便格外突出，此时睁大眼睛，面上更显得单纯，引得人心软几分。

自己从前的话在师姐看来是撒娇吗？秦知聿脸上难得带上了点羞怯，无父无母、在外流浪，怎么会撒娇，不过是求饶罢了。

惯性的示弱是谋化好处和不受到注意的前提。

秦知聿从小就知道。

莫清冉见他面上红白交替，不明所以。

似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不远的距离里，秦知聿声音细弱如蚊。

“师、师姐，你在说话吗？”

李兆：“莫师姐哪里有说话？”

“我未开口。”

秦知聿受了什么刺激般，端着汤药的手开始发抖。

莫清冉看在眼中。

“身体还有不适？”

幻境主人没看到，强行离开，莫清冉不清楚是不是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秦知聿摇头。

李兆一看两人都是一副深沉样，试探道：“莫师姐，等小师弟喝完药我们就回去？戒事堂先前已经给了我回复。他们说安排的队伍里确实没有小师弟，他是被另一弟子哄进队中的。”他说得是哄，在场几人都清楚，并非如此。

莫清冉眼皮一跳。玉静门何时出了这样的弟子。

恰在此时，闻花笑破门而入。

“李师兄！莫师姐不见了！”看到屋内三人她一愣，立马行礼道：“莫师姐。”

“我见你神色疲惫，醒来便没叫你。”

秦知聿又听到莫清冉思索。

【倒是我考虑不周，下次得留个传音。】

汤碗早已不稳，经过这一吓，噼里叭啦掉在地上。秦知聿急着去抓，抓了个空。他猛地看向莫清冉，怕听到什么，急忙道歉：“对、对不起，师姐。”

莫清冉淡淡看过来。

【怎么这么怕我？】

秦知聿抖得比先前还厉害。

气氛使然，李兆摸摸鼻子，疑惑。

莫清冉虽然性子冷，不喜亲人，但对人对事都颇有自己的底线。在玉静门中可以称得上盛名在外的人物，他人喜欢都来不及，小师弟怎么会怕成这样。

瞧着他一直低头，李兆安慰道：“师弟，小事，小事。你休息好我们再回山门。”

秦知聿从塌上起来，一副马上就可以走的样子。李兆按住他，顺手揉过他的头，无奈道：“你不用这么急。”

见此情形，莫清冉起身道：“这位师妹便与我先行回去。李师弟，你与师弟不用着急。”

李兆猜测莫清冉先一步回去，是要处理刚说的事情。在玉静门，出现这般欺负弟子的事，莫清冉自然看不下去。

看热闹不嫌事大。

李兆笑嘻嘻道：“莫师姐先回去，我等师弟好上许多再回。”

闻花笑站在一边已听得清楚，不等询问急忙开口：“好的，我跟莫师姐走。

做好安排，莫清冉迈步准备回房。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转，她走到床榻边上伸手。

瓷白间一点暗红豆显在手掌间。

“师弟，你的东西。”

秦知聿一把手抢过，慢半拍地去摸耳处。

空的，原本穿在耳中的绳子也没了。

是他的。

察觉到不妥，他放轻声音，“谢谢师姐。”

这幅模样，想必是珍贵的东西。莫清冉收回手，“师妹，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酒楼，莫清冉召来天素，一剑长起。剑上只载两人，天素有些耍宝的嫌疑，不等莫清冉驱灵，便带着她们一路狂奔。

察觉到身后急促的呼吸，莫清冉提醒般喊：“天素。”

剑身不满地长鸣，转而放慢速度。饶是如此，闻花笑见到远处熟悉的山门，心上仍是一惊。

怎么会这么快。

剑身直入山门右峰，闻花笑看得惊叹不已。玉静门上下结界遍布，莫师姐好生厉害，既然这般直进直出。

前方人声传来，莫清冉似是料到她所想讲话：“玉静门外出灵务再回山门需交过玉坠后入山。我今日有要事在前，稍后会前去长老处禀报。师妹不可如此。”

“花笑清楚的。莫师姐，戒事堂到了！”

看到那块熟悉的金牌匾，闻花笑与天素落地的声音混合在一块。戒事堂站修的两位弟子早已注意到这把直直前来的不速之客。

两人左看右看，其中一人苦不堪言上前。

天素一来，准又有人犯事了！

“大师姐。可是又有弟子闯进西柳林抓你养的妖兽了？还是墨玉长老请你前来带话？又或者是……”

戒事堂一贯做事，莫清冉并不插手，只是这次带队是莫清冉前去。她将天素拿于一边，直直迈入大堂。

“门内是哪位弟子，不想下山，推他人前去。玉静门没有此类事情发生。”

新入门弟子入门前一月必在戒事堂修习灵务。这个时辰，弟子都在堂内。

莫清冉站于人群前，轻车熟路挑好处。

“是谁站出来，我从轻处罚。”

一群人左看右看，莫清冉观察到中间人群后一人头顶冒汗，长剑一挑隔开其余弟子。

“是你。”

闻花笑冷哼一声：“就是你害秦小师弟陷入幻境？”她自小生在乡野间，最看不贯欺软怕硬的人，况且入幻境的那位弟子明显还是个孩童。

她更看不起了。

被莫清冉一指，这弟子吓倒在地上，嘴上嘴硬道：“不是我。你是什么人，在戒事内还带剑残害同门弟子——”

莫清冉没穿那身蓝色内门服饰，一贯的衣服都是墨黑色，这弟子全然不认识她。这位不认识，周围人清楚的已经默默退回几步，这位莫少爷也真是，家里有钱还修什么仙。

莫一辉没有察觉到气氛的改变，再瞧见一边的闻花笑，他呸呸几声，“什么秦小师弟？莫不是你的小情郎，你们闻花派也真是，小门小派还死尽浑身解数要和玉静门绑在一起——闻花笑是吧？我、咳咳、咳，你做了什么——”

莫清冉收回甩符的手，天素已经直直定在莫一辉长衫前，剑把与他脖子相平，散发出蓝色的光辉。

见她动剑，站修的弟子象征性上前劝告一句：“莫师姐，戒事堂不——”这位莫一辉少爷，脾气大，仗着家里，堂内弟子许多都早已看不贯他。

“多谢师弟提醒。”

“玉静门收不了这样的弟子。你是哪位长老的内门弟子？”

“莫师姐，这位师弟是裴泫长老门下。”李兆一路御剑到此，灵力有些告急，这、看热闹也太不容易了。

担心莫清冉误会，李兆将身后的秦知聿推到前来，“莫师姐，小师弟自己非要你走就回来的。秦小师弟，你说是不是？”看到堂内情形，李兆拍拍手，好事成双，这不是。

“小师弟肯定认识这人嘛。”

秦知聿没想到莫清冉提前回来是因为这个事。随着李兆的回答，一边点头一边应声。

“是的，师姐。是我、自己要回来的。”

莫清冉不知从何说起，见秦知聿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眉头皱起。

“师弟若是不愿说，我并不强求。”

【只是这样便只能动戒事堂了。】

秦知聿低低的声音从喉咙里憋出来。

不被注意、讨得好处。

“是我想去，那位师兄、便说他、他跟我换。师姐，我不知道我会给你造成麻烦。我、”

【撒谎。】

秦知聿吓一跳。

剩下的话不敢再说出口。

【太胆小。】

李兆没想到秦知聿会这样为人开脱，如此这般，莫师姐想必无法以门规处事了。

利落地将明符贴在莫一辉身上，莫清冉冷眼看着他衣袖镶边处的火星亮起红点，感受到那点热意，莫一辉抬手去扑，“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你这样对我！你、你们两个还不去找水——”

“莫祈城知道吧？我可是莫家主的小侄子。你当心我舅前来找你——”

被他指到的人躲到人群中，这位小少爷身份硬，敢把不识人当大勇，他们可认识！平时拉他们下水，这个情形傻子才会引人注目。

“我怎么不知我父亲有你这样的堂侄。”

莫一辉两眼无神，这、这是她的那位堂姐？

“不是的、，我见过她，她不长你这样！你真是长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冒充。”

李兆提醒道：“这位师弟，天素剑不认识，自己堂姐也不认识。莫师姐幼年离家距今都十几载了，你见的是哪一位莫师姐？”

莫清冉自清坤袋中取出一枚红羽，“你可认此物？”

那枚红羽镶在长链下，戒事堂内一阵风起，晃悠着。

莫一辉本还抱着希望的眼神灭掉。

长默羽。

莫祈城常年信奉鸟族，城内父母大多都会为家中儿女求上神鸟亲羽。

红色的鸟族在城内不可多见，红羽更是如此。再加上那以莫祈城内千金不换的灵壁石。

莫一辉哭诉道：“堂姐、不是，莫师姐，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小子自己说想要去的，我才刚进山，什么都没学会，我怎么能去处妖呢？”

听到这话，周围人一片唏嘘声。

莫清冉声音愈发清透：“其他弟子为何可去？你为何不可去？”

【凭你身份高贵？凭你家财万贯？若是不将人命当事，修什么仙问什么道！】

脑中声音回荡，秦知聿听得心一沉，他人道身有钱、途在手，师姐却说命比钱、身份高贵……

“秦知聿，你过来。

“是否是他欺负你。”

秦知聿缓缓点头。

“你有何可解？玉静门留不得心思缭乱的人。”

天素剑绕回手中，见莫清冉动气，颇有脾气抬剑身背面示人。

秦知聿抬头小心偷看，钦佩下有些惊喜。

师姐心里那般嫌弃我，面上却不现，师姐当真顶顶好，跟其他人不一样。

师姐是他幼时在河边见到的芙蕖花。

水风清，晚霞明。

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

后文出自苏轼《江城子·江景》

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

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

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

(芙蕖 一作：芙蓉)

啦啦啦啦，修真芙蕖花塑vs修真鸟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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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师姐我料理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