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华云。从我们决定向西行后，已经过了3天。

当时我问白歌一，到海边要多久？

她想了想：“全速前进的话，14天吧。照现在这个速度，7周内会到的。”

我们的物资省着点用，也许能撑满14天。撑7周可就完全不可能了。因此我们会在路过城市的时候冒险进去补充物资，就像今天一样。

“哇！快看那边！”华云指着窗外，招呼白歌一。

白歌一把车调到自动驾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一座土楼似的建筑，半隐在岩壁后。它远比土楼大得多——几乎和旁边的山一样大了。

“那是岩窟城。”

“地上城？”

“嗯。”

车越开越近，岩窟城渐渐从岩壁后显现出来。华云伸长了脖子看，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符合“岩窟”这个名字的特征：它坐落在两个岩壁间的空隙中，两边的岩壁都直得不像天然形成的，完全没有岩窟那种感觉。非要说的话，叫平行城更形象。

“为什么叫岩窟城？”华云问。

“建城的时候两个岩壁还是连着的，后来为了建防护罩把它们分开了。”白歌一说。

“……好有钱。”华云羡慕了。

“嗯。”

“这么有钱的城市一定有很多好东西吧。”华云说，“我们去一趟吗？”

“很危险。”

“很危险就还是算了吧。”

“可以去。”白歌一看着华云，问她的意思。

“算了吧。”华云道。

——现在她俩正身处岩窟城内。

岩窟城是一个结构像多层蛋糕一样的城市，每层都可以近似成圆形的，内层比外层要高，最中心的政府大楼是整座城地势最高的地方，楼上还有个塔。看起来像土楼的其实是最外层的城墙，城墙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上面居然一点伤痕都没有，简直和黄铜要塞形成鲜明对比……

华云也是进来了才知道为什么说岩窟城很危险。岩窟城一直是一个科技很先进的城市，也因此富得流油，居民们大多都比相信自己更相信科技，十分依赖科技。因此哪怕面临虫族入侵，他们还是没有选择把城市沉入地下，而是选择建立烧钱又脆弱的地上防护罩。

不得不说它们的科技确实很好用，这套防护系统修修补补居然撑了四十七年，岩窟城直到一年前才沦陷，而且沦陷后，部分防护系统仍然在工作……

所以现在岩窟城处于一种易进难出的状态，里面还全是虫族。由于每一层之间都有防护层，所以越内层的区域就越危险。白歌一所说的“可以去”指的就是可以探一探较外层的区域。

最外层是比较便宜的居民区，住在这个区域的居民普遍用不起最前沿的科技产品，因此在城市沦陷后，这个区域也是最友好的。

华云走在欧式装修的街道上，不由得感叹真是有钱人，哪怕是最穷的街区也像五星级酒店。只是两旁的宅院里草都长了两米高了，格格不入的。

“奇怪，为什么岩窟城没有遍地都是尸体？”华云问白歌一，“而且也没见到虫族。”

白歌一刚要开口，就听前方传来了声音。

她忙拉过华云，躲进一个拐角，示意华云警戒后方，然后专注地警戒起来。

“检测到异常！检测到异常！立刻清扫……检测到异常！检测到异常！立刻清扫……”电子合成的男声每隔几秒就响一次，越来越大声……

眼前先是出现了一双脚，然后是破烂的牛仔裤、完整的下半身、完整的上半身，和一个垃圾桶似的头。垃圾桶盖上还有一块巴掌大的液晶屏，正是这个垃圾桶在疯狂发出声音。

机器人？华云用眼神询问白歌一。

白歌一没动。于是华云也屏息不动。

垃圾桶缓缓路过，她们才得以看见，垃圾桶的背上正吸附着一只足有后背那么大的蝉。

呃，看来地面干净的原因找到了。

是因为有扫地机器人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不过这些虫族不太聪明，把扫地机器人也当成食物了。

等确认那个机器人虫族已经走远了，华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白歌一冲她比划了个手势，让她不要出声，然后拉起她往小巷深处走。

走了一小段后，华云也听到了：刚刚走来的方向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是虫族，很多虫族。

“怎么会？”华云用口型问。

白歌一罕见地没回她，华云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等她俩从巷子另一头穿出去，发现眼前的欧式街道上也全是虫族。白歌一带着华云折返，却发现狭小的巷子那头肉眼可见的挤满了虫族。其中一个虫族都要被挤扁了，看他们望过来还是发出尖叫声。

华云：……不必了哈。

“怎么办？原地爬墙我恐怕是不行了。”

“烧。”

白歌一拿出一个自制燃烧@瓶：把燃料灌进塑料瓶里，外面塞一坨引线，用的时候先点引线再丢出去——这玩意除了容易炸没有缺点。她冲出小巷，把燃烧@瓶摔了出去，那玩意果不其然在虫族面前炸了，效果倒是非常好，前排虫族的脸都炸烂了，还在地面上烧出一条火墙。

绝大多数虫族畏火，只要使用的时候谨慎一点，火攻是非常有效的。

她趁机拉起华云往虫族之间的缝隙跑。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华云虽然还是战五渣，但跑步速度和耐力着实提高了不少，现在的体能换做上辈子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眼前的虫族越来越多，可行动的空间越来越小，正当华云以为已经走投无路得再火攻一次时，白歌一突然一拐，带着她拐进了一个园区。

园区的入口一片死寂，既没有虫族也没有机器人，难怪白歌一带她进来。

“怎么会有那么多虫族追我们？”歇了一会喘了口气，缓过来一点的华云问。

白歌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口型说：“这里面有更难缠的东西。”

“啊？”华云愣了。

她注意到白歌一正在侧耳听着什么，闲着也是闲着，她也努力去听。里面依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很轻，偶尔还能听清一两个单词，甚至还有笑声。是人？——这种地方还会有活人吗？

“寄生种。”白歌一回答了她。

会模仿人的行为的高级寄生种。华云听着里面的说话声，感觉一阵恶寒。

她们在入口休整了几小时，出于谨慎连火都没生，喝了几口水吃了几口压缩饼干就干坐着休息了。

华云最先坐不住了。等她又一次往大门外看，又一次发现虫族们在往门缝里挤，却又不敢真的挤进门，只能卡在那，由于外围的虫族也在挤，门缝里的虫族还会蠕动……

“这样下去不行，”华云说，“不管等多久它们恐怕都不会散。”她们本来就是来搜补给的，身上没带多少补给，耗个三天就是极限了。

“进去找找另一个门？”她继续提议。

“嗯。”白歌一同意。

园区内部又是另一副光景，这里居然遍地都是车！非常大的园区里，很多私家车（白歌一说是私家车）散乱地停在里面，反而没有想象中的一大堆被寄生的人。

“这是什么地方？”华云用口型问，“修车厂？”

白歌一也不知道。

她们小心翼翼地穿行在窃窃私语中，走着走着，渐渐走出些规律来。

“这些车是不是在朝某个方向聚拢？”华云问，白歌一默认了。确实是这样，尽管非常不明显。

“出口？”华云猜测。

现在还不能判断，只能去探探了。

随着她们往里走，渐渐有一些一动不动的人影出现，他们保持着活着时的姿势、表情、衣着、皮肤状态，甚至现在还在窃窃私语。

地上开始出现零食包装、空纸筒等于汽车厂违和的东西，白歌一用余光留意了一下寄生人们的表情：都很鲜活、享受及愉快。

越靠近车潮中心，另一种猜测缓缓从华云脑子里弹出来，直到她们看见一对依偎在一起的“人影”才终于成型。

“是不是汽车影院？”华云确认道。

白歌一：？？

华云观察了一下她的眼睛，发现她是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呃，你们那没有吗？就是用一个大屏在室外播电影，然后人们开着汽车来看电影……”

白歌一是真不知道这玩意。

客观来讲，恐怕在这个年代也就岩窟城这么高科技还富有的城市里会流行这些娱乐活动了。

更奇怪的是，华云这个严重缺失常识的人怎么会知道？难道她来自岩窟城？有可能，毕竟在这个年代长到这么大，五谷不分还能不被饿死，只有两种可能：非常富有，或者被人好好的保护起来了。

问题是她并没有任何关于岩窟城的记忆。这是一个新猜测，难道她失忆了？

她一边思考，一边靠近中心，终于在最后一排车前看清了里面的情况：一大片空地，中间果然有一个巨大的像光脑底座一样的装置，大概就是高级版的大屏幕吧。装置上堆叠着一座尸体山，表情都诡异地笑着，上面沾满了粘液和黏丝，后排那些车的车主大概都在这里了吧。

“这是什么？”华云大受震撼。

“虫巢，”白歌一到底见多识广，“用来孵卵的。”

“呃……”华云道，“我以为它们会直接生在宿主身体里？”

“可能是新品种吧。”

“那它们会护崽吗？”

“不清楚。”

华云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那堆黏糊糊的东西里可能有小虫子在爬，呃……感觉好想吐。她急忙制止自己的想象，东张西望希望能转移注意力。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还真有好东西。

那个敞着车门的车上放的饼状物是烙饼吗？据说岩窟城沦陷了一年了，放了这么久肯定过期了吧，不过真是有点想吃卷饼啊。她奶奶做卷饼的手艺也很好，她上高中的时候早餐都吃这个。

突然，远处的入口传来一声非常刺耳的铁石碰撞声。华云被吓了一跳，白歌一却立刻反应过来，立刻扯着华云要往外圈退，却有些迟了。

窃窃私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那些暧昧的人影已经全部被惊动，都用空洞的双目注视着她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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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