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离开林家

林自闲兀自犹豫了几息,抬眸看向华殷,瞥见她眼中的肃然与坚定之色,才仿若下定决心一般抿了抿嘴唇。

只是还未待她应答,木门便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

林自归脸色一变,立刻抬剑横在来人颈前:“谁准你过来这里的?”

林自寒看也不看他,眼神死死地追着华殷,问道:“你方才所言何意?”

华殷装傻:“啊?我说什么了?”

林自寒的视线从她身上移至林自闲面上。

林自闲迎着他的视线,看着这张同林自归有几分相像的脸,压下心底的无奈,叹气道:“你这是做什么?阿殷是客人,难不成伯父竟未曾教过你待客之道吗?”

“今日可算是让我开了眼了。”华殷嫌弃地扯了扯嘴角,“上梁不正下梁歪,林家数百年基业定然是要毁在你和你爹手里的。”

林自寒脸色阴沉下来:“这便不劳你这位客人操心了。”

他看向林自归,冷声斥道:“还不把剑收起来,你难道就这样听她诋毁林家、诋毁父亲而毫无作为吗?”

林自归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十分精彩,先是惊怒,又急忙克制,混合在一起显得尤为矛盾。

华殷没忍住,笑出声来:“他自小便在浮玉山长大,没吃过林家的仙草,也没得过林碌的教导,更不曾受过你这个兄弟的关怀,他阿姐都还没说话,你凭什么呵斥他?”

林自归双眉紧皱,稳稳握着剑,对林自寒道:“你若还当我是亲生兄弟,便听我一言,让父亲莫要再打阿姐的主意了。人各有命,修行一道不可强求,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他话未说完,脑袋被林自寒一个巴掌打得向右边歪去,左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自寒甩了甩手,将横在他颈前的剑推开,像是想要往门外走去。

华殷立时释放出灵力,庞大的威压将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林自寒感觉身侧掀起一阵风,转眼间,那柄刚刚被他推开的剑就直朝着他脑门刺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看到了难得动怒的林自闲。

寒意迅速爬满他的整个身子,他头一次直面林自闲的怒气,因而也是头一次体会到她的强大与可怕之处。

原先见着她时,她都是一副任劳任怨的好脾气,正如父亲所说的那样,她自知有愧于林家,一直以来都在为自己所犯下的错事赎罪。

林自寒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杀意——藏在无尽的隐忍不发之中悄然升腾起来的杀意。

林自闲却手腕微动,放过了他,将那剑狠狠插进林自寒身后靠着的墙壁之中。

她反手回赠林自寒一个巴掌,听在耳朵里干脆又利落。

“谁允许你动手打自归的?”

林自闲语调仍旧如往常一般,不温不火地说道:“你二人虽流着一样的血,但他是个好孩子,而你,被你爹教成了跟他一模一样的货色。”

许是从未听她讲过如此放肆的话,林自寒的双眼瞬间瞪大,难以置信地盯着林自闲。

“你瞪我做什么?”林自闲轻声道,“从小就受全家人的爱护,被当作下一任林家家主培养,我出生入死带回来的仙草灵药不都进了你的肚子了吗?”

“你的亲生兄弟离家数年,林碌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你可曾问过他在外过得如何,有没有受我这个歹毒之人的虐待……你有把自归当作是你的亲人吗?”

林自闲一字一句地质问道:“现在倒是想要充当一个兄长的角色教训他,你也不问问我同意与否,上手就打,当真是蛮不讲理。”

华殷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握住剑柄,手腕稍一用力,那剑便横着逼近他的颈项。

“小子,你真当我师姐是个没脾气好欺负的主啊?”

林自寒艰难地仰了仰头,因为偏移分毫便会被剑锋划破脖颈。

他眉头紧蹙,眼中依旧是不解与疑惑。

他看着林自闲,问道:“你欠下的可是人命债,自是要还,为何她说是我等欺负与你?”

说罢,他又看向林自归:“你可知——”

“我知道。”林自归打断他的话,心一横,咬牙说道,“是,我们本该有一个兄长,但……但那时的情形你如何能知晓,父亲说什么你便信什么,那你为何不能听听阿姐是如何说的?况且,阿姐的生母已经代她偿命了……”

林自寒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你宁可信一个外人的话,也不信自己的亲生父亲,你和我到底谁更可笑?”

林自归盯着他看了会儿,移开目光。他将剑拔出来,插回剑鞘,“……看来还是心存妄想的我更可笑。”

“既然想通了,就趁早跟我走吧?”华殷笑眯眯地揉了揉林自归有些耷拉下去的脑袋,说道,“这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

她说罢,收了灵力,先行往门外踱步走去。

林自闲再度叹了口气,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未经雕琢、品相极好的灵石。

“烦请你告知伯父,此中蕴含着极为纯净的天地元力,或可助他一时。但论及飞升化神境,就算是将我的修为尽数渡给他,他也绝无可能做到。”

她将灵石塞进林自寒手中,转身朝外走去。

林自归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林自寒脸色极差,攥紧手中那颗极品灵石,被其上未经打磨的棱角磨得微微发痛。

他问道:“你不跟着她走吗?”

林自归眼神复杂地在他面上来回扫了几遍,才道:“……算了。”

“什么算了?”林自寒拧眉,不悦道,“你想说什么?”

林自归转过身去,朝着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背对着他。

“没什么。反正,这里有你就够了,父亲的身子……你多看顾些吧。”

说罢,他没再停留,往屋外走去。

林自寒靠着身后的墙面,在原地愣了许久,才恍然发觉,他明明是来问罪的一方,如今却好像是成了做错了事的一方。

可他明明只是在执行父亲下达的指令,明明——

明明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在努力做父亲最为器重的孩子,为何如今,却好像是大错特错了……

他有什么错呢?

*

从林家离开之后,华殷明显感受到林自闲身上的气息都变得轻松了不少,但仍不免有些滞重。

还有一声不吭跟在后面的林自归,看上去心情也依旧糟糕。

于是她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去找点乐子?”

“去哪儿?”

林自闲如此问着,却兴致缺缺。

“听闻云山西去二三里,有座上古遗留下来的秘境,名唤银月。”华殷掰了掰手指,“算着日子,也该到十年一次开放的时候了……”

华殷笑盈盈地指了指西边方向,目光中带着殷切。

林自归闷声吐槽:“师姐,你这不是找乐子,是找罪受。”

华殷呵呵笑了两声:“林师弟此言差矣,自古以来福祸相依,受些罪,紧跟着而来的福分才会更加宝贵啊!”

“师姐说的是。”林自归敷衍地应道。

林自闲倒是有心思打趣她:“去秘境里面找乐子,也就你能想的出来了。”

华殷眉梢轻挑:“去不去?”

林自闲看她一眼,展颜笑道:“自然是要去的。”

银月秘境,顾名思义,乃是银月妖狼的栖居之地,受其内天然法阵的影响,每十年才会出现一道空间裂缝,连通两界。

华殷在宗门大比上赢得的那支符笔银月毫,正是由此秘境的领主银月狼王的毛发制成。

而当年她母亲仙去,留给她的唯一一件遗物,便是在她十岁生辰时送她的生辰礼——亦是一支品质上乘的银月毫。

林自闲明了华殷此言之中的意味。

因为得知所赠之物被林碌损毁,所以她邀请自己亲赴银月秘境,以图取到狼王毛发,再打造一支银月毫,独属于林自闲自己的银月毫。

华殷一直将她未曾言明的遗憾和惋惜看在眼里,也放在心上。

林自闲的心一瞬间变得很柔软。

她尚有些蹙起的眉目渐渐舒展开来,轻声重复了一遍:“自然……是要去的。”

林自归听她如此说,无奈摇头:“我就知道。”

华殷拍他脑袋:“走吧,林师弟,筑基期便敢进银月秘境的修士,你是头一个!”

林自闲附和道:“啊呀,那我们自归可真是太厉害了!”

林自归却冷不丁问道:“师姐,小师弟如今可还好?”

华殷唇角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咧得更加灿烂:“好啊,好得很,他都已经结丹了。”

“什么?!”林自归惊讶地叫出声来。

他并未注意到华殷面上微妙的情绪变化,继续追问道:“修为提升如此之快,他是如何做到的?!我们此行去银月秘境,途径云山,可否去趟云山宗,让我向小师弟好生请教一番?”

华殷上下嘴唇渐渐合在一起,抿成一条带着上扬弧度的曲线,而后平直,甚至微微向下沉了几分。

她迎着林自归期盼的目光,耸了耸肩:“他离开云山宗了。”

林自归愣了一瞬,还想再问。

华殷又道:“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林自归涌到唇边的话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噢,这、这样啊……”

“好了,他要去哪里是他的自由,便随他吧。”林自闲岔开话题,说道,“阿殷,你方才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不知是何人?”

华殷想了想,道:“师姐见了自然会知晓,只是如今还未到时候。”

她同薛明樾约好了的,为免云山道人怪罪,绝不会以林自闲为诱,引云宵真人自行出禁地。

她会和薛明樾联手解开封印,好让母女二人团聚。

若当真论起私闯禁地的罪责,薛明樾会一力承担。

林自闲听了这话,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应道:“好,那我等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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