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瓷瓶在阳光下折射出莹莹的光芒。
这是宗门大比的奖品。
水镜碎裂后不久,秘境坍塌,几位长老强行进入秘境,将所有弟子救出。
二十名弟子只有一人是清醒的,那就是陈舒朝。
她也浑身是伤,但是并没有晕过去,而是在其他长老们大范围寻找弟子的途中,将江砚辞拖了出去。
她独自一人,身后还拖着个半死不活的江砚辞,众长老吓了一跳,赶紧喊医修来给她们治疗。治疗好后她还突了个破,第一名的奖品自然落到了她头上。
陈舒朝也是拿到后才知道是什么的。
是两枚丹药,能够将人族转化为妖族的丹药,时效为一个月。
正是她所需要的。
设置这奖品的人是她现在的师尊,力排众议改变规则。
强行让她参赛的人,也是师尊。
瓷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芒忽然一晃,被陈舒朝收起。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她起身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她二师兄。
周雨泽眼泪汪汪,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确认她伤势已经完全恢复,然后“哇”地一声哭出来,上前抱紧她:“呜哇哇哇……秘境坍塌快把我吓死了……呜呜呜……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再也出不来了呜呜呜……”
陈舒朝蹙眉,嫌弃地用一根手指抵住他额头,让他不要离她这么近。
“别咒我,一个小秘境而已,长老们怎么可能救不出二十个弟子。”
周雨泽哽咽:“可是、可是呜呜呜……”
他师妹只有筑基,万一在长老们去救之前就……
陈舒朝知道他的心思,无奈地笑了笑:“行了行了,我不好好的在这么,别哭了,奔丧似的。你来找我什么事,不能就是来我这哭这么一下子吧。师尊呢?”
“我就是为了来看你一眼,不行么?”说完他自己都脸红,“师姐那边出了点状况,师尊去找她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她走得挺急,一句话也没留下。”
居然这么着急,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啊,对了,”周雨泽擦干眼泪,“师妹你已经到了金丹,可以去剑冢选剑了。”
无量宗每位突破到金丹的弟子都能去剑冢选剑,不过说是人选剑,其实是剑选人。只有得到剑的认可,才能将其带出剑冢。
“好,我知道了。”
*
第二日,周雨泽去做任务攒积分了,一位长老亲自来带陈舒朝去选剑。
这本来好似单萧的任务,她有事赶不回来,于是将事情交由他处理。
剑冢位于主峰的西南方向,到的时候还未到午时,陈舒朝与这位长老不是很熟,平日里也没怎么见过面,因此一路无话,只在剑冢入口处叮嘱了她几句话。
进入里面,各种各样的剑随处可见,或插在地上,或悬在半空,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却没一个入得了她的眼。
“我就送你到这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
“多谢长老。”
越往里走,剑的数量越少,她之前用的无量剑就是在最深处找到的,传说是无量宗开山之祖的剑。
她记得当时与无量剑并排的还有一把剑,她这次的目标就是那把剑,一路上没给其他任何剑一个眼神。
对于她来说,想要的东西直接拿就行,从未考虑到拿不拿得到的问题。
若有东西连她都拿不到,那就没人能拿到了。
陈舒朝走得很快,没用多长时间就到达了最深处,那把剑就插在面前的石头上,因感受到她的到来而兴奋地震颤。
剑认的是灵魂,而不是人。
它记得这个人,天赋极高且绝对强大,没有比她更为合适的人选了。
近了,近了。
马上她就会拔出它,成为它的主人,使用它、驱使它。
它这样期待着,震颤着,引的周围的剑纷纷发出嗡嗡的震颤声回应。
马上,马上了。
那只手却在即将碰到它时停下了。
陈舒朝抬头望向后面的墙壁,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急切的、兴奋的、微弱的、期待的。
那是什么?
她没有丝毫犹豫,拔下眼前的剑,注入灵力直接劈开了墙壁。
手中的剑震颤得厉害,陈舒朝使了点劲压住它:“安静点,吵。”
剑停下来,所有剑都停下了,整个剑冢一瞬间安静,陈舒朝莫名从冷冰冰的剑上读出了委屈。
她挑眉。
一把剑委屈什么。
墙壁劈开来后面是一片虚无。
剑冢其实是在开山之祖坐化而成的秘境里,这是极少有人知道的秘密。
是秘境也就意味着有边界,这墙壁所在的位置不是边界,却与边界紧紧相连,所有人忽略了这个,直接把它当做了边界。
其实它的后面还有一部分空间。
是在这里么?
这里就是这座秘境的边界?
陈舒朝走在一片纯白中,手中物件的在不断颤抖:“你害怕?”
剑抖得更厉害了,仿佛是在回应她。
“没用。”
剑被丢回原本的位置,陈舒朝两手空空继续往里走。
白色,白色,还是白色。
秘境有这么大么,怎么走了这么半天还在这里?
陈舒朝闭上眼,灵力扩散出去描摹整个秘境的形状。
她所在的位置确实是边界,再往前走一步,就会回到她原本所在的位置,可在正正前方,又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她,她可以确定,那绝对是一把比她以往见到的任何剑都要厉害的一把。
为何感应就在前方,却怎么也过不去?
陈舒朝依旧闭着眼睛,淡金色的灵力一点一点攀在什么东西上,最终描绘出这个纯白世界的真实样子。
原来边界并不是平整的一个圆,也是有山有水有路的,只不过手摸上去是透明的,像雾一般穿过去,若整个身子完全进入,就会被传送回后方。
那么,只要顺着路一直走,不碰着墙壁,就能找到了吧。
从淡金色的轮廓中可以看出,这里与其他地方并无区别,高山树木以及小路,小路两侧有一层透明的屏障。
一直顺着路走,前方不远处有个发着光的东西,暖黄色的光,与她识海的某一处遥遥相应。
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还未触碰到,光团忽地碎成千万荧光,从她腕间的经脉向上流入识海,陈舒朝手腕翻飞,一把剑出现在她手中——
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素净得不能再素净的剑。
陈舒朝:“……”
她挑了一下眉,正合她意。
若她真的带了一把一看就不普通的剑出去,那才是真的出大事了,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低调些好。
陈舒朝拿着这把剑出去了。
长老瞄了一眼,没说什么,将她送了回去。
于是,这偌大的峰头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陈舒朝躺了半晌,一个闪身回了惊雷峰。
惊雷峰还是她走时的摸样,她什么也没做,歪在榻上,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
江砚辞总觉得那个梦真实得可怕,他今夜又梦到了。
那种荒诞感、不真实感一直提醒他是在梦中,可又莫名真实,就好像——
他真的经历过一样。
梦的最后,是他在冰天雪地中睡去。
还没结束。
睡着后,他的灵魂飘在了空中,看到了下面师姐紧紧抱着他。
江砚辞瞳孔骤缩,他看到了什么?
师姐在他睡后拿出了剑,手起剑落,粘稠的猩红液体喷涌而出,穿过他透明的身体。
江砚辞猛地从榻上坐起,胸膛起伏,额角的汗液顺着洁白的皮肤滑落,最终隐没在寝衣之下。
师姐杀了他?
不、不可能,他怎么会梦到这个?
师姐……杀了他?怎么可能?
江砚辞缓了片刻,望向窗外的月亮。
说起来,他有好久没见到师姐了。
天快亮了,离早饭没剩多少时间了,他干脆穿衣下榻,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到惊雷峰时天光乍现,没多久就完全亮起。
他检查了下储物袋里的食物,很好,很齐全。
穿过封印,江砚辞再次进入了惊雷峰。
这里和他走时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厨房里的用具也是一看就没动过。
他走时留下了一个储物袋,里面装的食物也分毫没少。
甚至连灯也没了。
师姐呢?
江砚辞挠了挠头,回身视线落在榻上。
也没有。
“你在找什么?”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江砚辞一个哆嗦,识海里浮现出梦中师姐魔气缠身的样子。
“怎么了?”
淡淡的血腥气忽然靠近,素白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脸上的软肉凹陷下去,再弹回来。
“没、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个梦。”
陈舒朝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哦?是什么梦?”
“这个……”江砚辞回想了下,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梦到师姐没被封印,但是在外面被人追杀。”
陈舒朝静静地等待下文,半晌反应过来:“没了?”
“没了。”
“就这些?”
“就这些。”
好吧,看来是忘得差不多了,正合她意,不用费功夫抹除他的记忆。
江砚辞则默默咽了口吐沫,生怕她看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说出来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陈舒朝从黑暗中出来,歪在榻上,淡淡开口:“我饿了。”
“哦好,”江砚辞条件反射地站直,“师姐想吃什么?”
“随便做两道菜便可。”
“好,那就蒸羊羔和莲叶羹吧。”
陈舒朝识海里默默冒出了一个问号。
这人储物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江砚辞储物袋里什么都有,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装一些当地的食材、用具之类的,因此他随身携带的有很多储物袋,物品分类放置,找的时候也很好找。
就是可惜不能储物袋套储物袋这样用,否则空间会发生扭曲,所有储物袋都会报废。
白色的炊烟袅袅升起又被灵气净化,江砚辞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陈舒朝视线落在这个窜东窜西的身影上,开口:“我想出去看看。”
既然要找同盟,那就要拿出自己的诚意,她不会太过拐弯抹角去让别人猜测自己的心思。
江砚辞身形一顿,撒盐的手一抖,还好灵力及时将掉出的盐接住,才避免了这道菜会咸死人的结局。
“你愿意帮助我么?”
陈舒朝低垂着眉眼,她的长相无疑是美的、是富有攻击性的,这样主动降低自己的攻击性,将脆弱的一面露出来——
江砚辞握着锅铲的手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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