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心下一惊,邵载焕怎么在这里。
景煦此时已然回神,起身灌了一杯凉茶,“邵公子有何贵干?”
“这位公子就让我这么站在外面说吗?”话是如此,邵载焕却信步进屋,寻了个位置坐着,抖开折扇摇了摇,“这味道不好闻。”
这时候,同层的宁忤跟周南也来了。
宁忤:“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在这?”
玉竹见状,给下层楼的静舒传讯,干脆大家一起来好了。
景煦趁机拿出一件浅青外袍给玉竹披上。
很快,宁忤跟白薇上楼,屋内一时聚了七人。
景煦:“邵公子,你不在弄余生,怎么在我房门口?”
邵载焕将扇子收起,身子向后倾,“因为你们身上的合欢花香。”
静舒翻了个白眼,“公子既来了,就利索地把该说的都说了吧,别说一句留一句。”
宁忤讥讽道:“故作玄虚。”
邵载焕斜了一眼宁忤,“你们去了仙顶阁后院吧,我之前也去过。院中那棵合欢树,我瞧着再过一两年可能就要生出灵智。可今日我闻见了二位身上的花香。”
他看向玉竹跟景煦,“二位从仙顶阁回到游梦楼,花香犹在,我怀疑它已经生出了灵智,你们去过后院,它在你们身上做了标记。”
玉竹皱眉:“标记?你说的是气味?”
“是花。”
顺着景煦的视线,众人看见床榻边,一朵粉白的花正静静躺在地上。
玉竹回屋,又回来,展开手心,“我房里也有。”
景煦:“可能是花落在了我们身上。”
邵载焕勾唇,若有所指道:“是它故意为之也说不定?”
静舒严肃道:“阿竹,花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吗?”
“我就只做了个梦而已。”玉竹搓搓手指道。
“景煦呢?”静舒又转向他。
景煦垂眸,“我也是,做了个梦。”
“合欢花本就可以入药,能安神,有了灵智,让人做梦也不为过。”白薇适时道。
宁忤瞪向邵载焕,“你为何知道这些?还守在景道友房前,我看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鬼吧?”
“哈?”邵载焕不可思议地张大嘴,“我好心提醒你们,还被你反咬一口。”
“提醒?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提醒,梦都做完了,你才跳出来,很难让人相信你的好心。”宁忤反唇道。
邵载焕眉眼一沉。
屋内静了一瞬。
玉竹:“邵公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还请你说清楚。”
“我只是来确认它是不是真的有了灵智。”邵载焕嘴角一挑,“如今看来,它确实有了灵智。不知二位做了什么梦?能否知道它为什么突然生出灵智?”
玉竹:“一个普通的梦罢了,我们不知道它生出灵智的原因。”
宁忤鼻尖溢出一声冷嘲,目光射向邵载焕,“什么灵智不灵智,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他借合欢花作筏子,自己弄得鬼。”
一旁沉吟不语的白薇却突然道:“我觉得邵公子的话有道理,可能那棵合欢树遇到了什么机缘,突然开了灵智。”
静舒、玉竹和景煦看向她,白薇眼底沉静,她要去看看那棵合欢树。
宁忤看向白薇,“白小姐,这人是魔修,魔修善迷幻之术,做梦很可能是他的幻术。”
白薇面上闪过一丝惊诧。
静舒蹙了蹙眉,倒不是因为邵载焕魔修的身份,而是宁忤这么直咧咧地说出来,场面怕是会难看。
果然,邵载焕眼里燃起怒火,“魔修怎么了?本公子行得端做得正,不像某些灵修,偷偷摸摸,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不知怀着什么心思。”
他果然发现了宁忤跟周南在跟踪他们。
周南脸色涨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宁忤倒是理直气壮,“谁不知道魔修品行堪忧,卑鄙下流,遭人提防也很正常。”
邵载焕冷哼一声,“你们这些灵修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吗?还不是一身心眼儿,道貌岸然。”
“你说谁道貌——”
“够了!”
静舒一拍桌子,冷着脸,“是合欢花还是幻术,明日一看便知分晓。”
“现在就去!”玉竹和景煦齐声道。
玉竹看了景煦一眼,示意他接着说。
“仙顶阁有蹊跷,我们并未发现,很有可能他们早做准备。我们必须马上行动,免得他们扫干净了尾巴。”
玉竹点头,她跟景煦想的一样。
静舒闻言,立刻做出决定,“好,我们现在就去。”
邵载焕:“我也一起去。”
宁忤不同意,“凭什么——”
“行,邵公子也一起去。”
玉竹干脆答应,宁忤这个极端派对魔修的厌恶已经影响到他的判断了。
众人疾行至仙顶阁。
此时,夜幕低垂,月亮被薄云掩盖,几颗星子在闪烁,仙顶阁灯火俱灭,精致华美的楼阁在夜色中也失去了光彩。
怕后院有人走动,一行人破开前门,从小楼而去,穿过一楼大厅,在游廊顿住。
后厢房中有几间房是亮的,檐下有两个守卫似乎在交谈。
合欢树在院中央,院中还有一些假山、水池和花丛的造景,但都不足以遮掩人形。
白薇划破手指,挤出一滴血,用一丝灵力载着它,颤颤巍巍地飞向合欢树,血滴碰上合欢树干,一点浅粉幽光突现,转瞬即逝。
白薇低声道:“那棵树吸收了百草寨人的血。”
看来这就是它突生灵智的原因。
“那怎么办?有人守着呢。”玉竹气声道。
“既有蹊跷,动手便是。”
话音未落,邵载焕飞身而出,他一落地,后院顿时亮了起来,那两个守卫袭向邵载焕,房内又涌出一批人。
邵载焕操纵着他的折扇,在守卫间来回飞转,最靠近他的守卫立刻血溅当场。
玉竹下意识撇过脸。
邵载焕的修为貌似很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二三十个守卫就被撂倒在地。
众人见此,神色各异,心中或多或少都升起些忌惮,尤其宁忤,脸黑沉沉的。
仙顶阁的人跑了,只剩下这些人。
他将魔力灌注在地,紫色的灵力以合欢树为中心,呈蛛网状蔓延出裂纹,一挥扇,蛛网覆盖的土壤化为虚有。
定睛一看,合欢树虬根盘结出一道屏障,树根下形成一个坑,从缝隙中看去,里面躺着十几个紧闭双眼的孩子。
破开屏障,玉竹他们将孩子移出来。
白薇会医术,她诊了几个孩子,他们被人喂了药,陷入昏迷,奇怪的是他们有的筋脉混乱,有的体内含毒,总之,情况不妙。
“师姐,这些孩子我们可处理不了。”玉竹对静舒说。
静舒沉思片刻,掏出玉牌翻了翻,输入灵力,“我叫帮手来了。”
“帮手?谁啊?”
“在谁的地盘儿就叫谁呗。”
见白薇在查看这些孩子的容貌,静舒主动问道:“白小姐,找到你们百草寨的孩子了吗?”
那边邵载焕查看孩子之后,又将魔力刺入几个守卫的额心。
玉竹眼里浮现疑惑,景煦轻声道:“他可能在用搜魂术。”
先前宗主探查他神魂时,所用手法与之类似。
玉竹走过去:“邵公子想要知道的,知道了吗?”
邵载焕拍了拍手,施了个洁尘术,“这些守卫都被人抹了记忆。更深露重,在下先告辞了。”
说罢,他便翻身离开了。
“玉道友就这么放他离开了?”宁忤语气中带着不满。
“宁道友既然不想放走他,为何自己不拦。”景煦眼里带了点冷意看向他。
宁忤不说话了,看来经过刚才他也看清楚了自己打不过邵载焕的事实。
“百草寨的孩子这里只有两个。”静舒沉沉道。
玉竹看着满地紧闭双眼,面容苍白的孩子,觉得仙顶阁在做人体实验的念头愈发强烈。
宁忤似有不忍,道:“说不定另外一个孩子也像先前发现的……”
话没有说完,但其意味谁都听得出来。
白薇下唇都要咬破了,这些年修真界动荡不安,百草寨好不容易有了几个根骨不错的孩子,再过几年就要正式修炼了,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夜空中数道流光闪过,坠落在仙顶阁后院。
原是一群人御剑而来,一行人皆着灰袍,印山水纹——是寅山脉的人。
为首的人一个手势,其余人便去查看那些孩子,他看向静舒:“我带了医修,这些孩子可安置在我在芳草洲的宅子。”
“劳你费心。”
“不必,这事发生在寅山界内,寅山脉不会袖手旁观。”
客套几句后,两人各站一边,盯着其余人行事。
寅山脉有地方,白薇决定跟着那两个还在昏迷的孩子,宁忤也自告奋勇要去照顾百草寨的孩子,静舒喊来的寅山脉人,又是此次行动的小组长,自然也要一同陪着。
最后只有玉竹这个辈分大的带着景煦和周南这两个修为低的回游梦楼。
玉竹把两人拉到景煦房间,“你们也觉得没找到的那个孩子是死了吗?”
周南愣了愣,“也有这种可能。”
景煦:“师姐有什么想法吗?”
“我怀疑仙顶阁在做人体实验。”见二人不太理解,玉竹换了个说法,“他们可能在研究什么邪术,你们看,那些孩子又是体内含毒,又是经脉混乱,仙顶阁不像在用他们做实验吗?”
景煦很快理解,剑眉拧了拧,“没找到的那个孩子可能对他们的研究还有用。”
周南:“那又被转移了,这我们要怎么找?”
景煦掏出传讯玉牌,“得封城找,一两个时辰前仙顶阁还照常开门,他们肯定刚动身,说不定还没走。我现在就传讯静舒师姐。”
玉竹转向周南,“你今天跟宁忤在一起时有没有觉得他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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