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幼时记忆

晶蓝灵力瞬间从玉竹脚下蔓延至黑袍修士,地面随之结冰。

玉竹用蜃境阵将黑袍修士暂困住,“景煦快走!”

“哼,想逃?”黑袍修士轻笑出声,复又压下嗓子:“还不出来吗?”

“还不出来吗?”

十岁的玉竹躲在一处茂密草丛中,离她不远的地方忽然一个黑影,如是说道。

她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母亲突然带她跑出镇子,给她系上了一枚平安扣,叮嘱她躲好,就不见了。

她攥着平安扣瑟瑟发抖,憋住原本就细微的抽泣声,但她觉得那个男人肯定早就听见了。

唰!

一把滴血的重剑直直指在她的眉心,她惊惶地睁大眼睛,面前的是一个披着黑袍的男人。

男人的身影与眼前的黑袍修士重叠,听见相似的话语,玉竹像被雷劈一般呆滞在原地。

“还不出来吗?郑绮,去把那小子抓住。”

玉竹猛然回神,果然见侧方闪现出一灰衣女子飞向景煦。

玉竹狠狠皱眉,她刚才没有发现郑绮的存在,蜃境阵没有困住她,玉竹足尖一点,想要拦住郑绮。

一道凌厉掌风拦截了她,玉竹翻个筋斗避过。

“就让我来试一试琼芳仙尊亲传弟子的功力。”黑袍修士不怀好意道。

蜃境阵幻化的冰刺冰棱,被黑袍轻易打散,她完全到不了景煦身边。

一股强烈的窥视感笼罩玉竹,黑袍修士牵起嘴角,“不愧是琼芳的徒弟,元婴就能有此作为。”

玉竹咽下喉头的腥甜,心下大惊,能看透她的境界,他的修为恐怕在她之上,完了,这下真要折在这里了。

玉竹掏出云冰珠和各种符篆抛向黑袍修士,只求能再拖延一会儿。

另一边,景煦经过先前被黑袍修士的碾压,已是强弩之末。

郑绮往玉竹跟黑袍修士处看了一眼,结冰的地面出现一道道长长的裂痕,蜃境阵马上就破了。

郑绮指间出现四支泛着银光的短箭,信手一挥,短箭排成一列射向景煦。

景煦横剑抵挡,但几息之后便支撑不住,被箭矢推后数丈,撞在山壁,发出一声巨大的砰响,撞落一阵山石碎屑。

扬尘散去,玉竹也已被黑袍修士拍飞在地。

“抓住了。”郑绮冷冷道。

玉竹摊在地上看向景煦,他已经被几根银链绑成了粽子样。

玉竹手肘撑地,挣扎着起身,目光掠过洞口,又失力般倒在地上。

黑袍修士见此,跃至景煦身前,伸手欲抓住景煦的衣领。

一道金刃倏忽而至,剜去黑袍修士半只手掌。

玉竹趁机跃起,撒出一把云冰珠,冻住黑袍修士和郑绮,将景煦拉出那二人身前。

云冰珠奈何不了二人,二人运转魔力,冰顷刻间应声碎掉。

郑绮侧头看向遗迹洞口,长佑半身血衣走出来。

长佑面色凝重,持笔向二人丢出一个个阵法。

爆破声四起,玉竹捡回景煦的剑,将景煦带进洞口,先给他灌了一瓶丹药,在用剑劈断他身上的银链。

剑刃与银链相撞,溅起火花。

咔咔,银链断了,剑也断了。

玉竹抹去唇边的血迹,将剑扔在一旁,走出洞口。

此时,长佑挡在洞口前,与二人对峙。

郑绮立在树冠,握弓射出一道道流光,掩护黑袍的进攻。

长佑不显势弱,笔尖龙飞凤舞。

虽然两方之间一时僵持住了,但长佑唇角还是流下一道血迹。

玉竹苍白着一张脸,紧皱眉头,拿出一枚空的云冰珠,双手结印,强咬牙关,将自己所有灵力化作一道风雪剑意注入珠内。

黑袍不停出掌,一股股浓黑的魔力涌向长佑。

玉竹向黑袍射出那颗云冰珠。

“雕虫小技。”黑袍淡然挥袖。

岂料云冰珠顿时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劲风裹挟着飞雪向黑袍和郑绮迎面扑去。首当其冲的黑袍被吹刮得不由得闭上了眼,玉竹立刻掷出宗主的剑意玉牌。

黑袍不察,被剑意劈个正着,郑绮飞身接住他。

“还要来吗?我手中不止一道化神剑意。”玉竹面无表情,手里捏着飞回的剑意玉牌。

黑袍顿住,良久,深吸一口气,“先走!”

二人消失不见。

噗——玉竹喷出一口血,温热的血液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再次将衣襟染红。

玉竹脚下一软,幸好长佑及时扶住。

长佑半拖半扶,将玉竹扶到景煦旁边的山壁靠着,给她灌了一瓶丹药。

长佑面色些微发白,“百草寨的秘法没有用吗?”

“有啊……之前我就昏过去了,现在……我还醒着呢。”玉竹颤着声音道。

长佑低骂一声,“还不如昏过去呢。”

“哈——咳!”

头次见长佑失态,玉竹不由得笑出声,结果牵动胸腹,引起疼痛。

玉竹按着胸口,那黑袍真狠啊,打得她胸骨都要碎了。

玉竹微微偏头看向景煦,长佑又给景煦喂了一瓶药,正在给他输灵力,景煦的面色看起来好了点。

长佑给他俩设下阵法,“阿珣到现在都没消息,我先去看看她,再回来接你们。”

“嗯。”玉竹有气无力应到。

体内的魔力汹涌着,想要占据灵力耗尽空出来的地盘,神魂印发动,不顾一切地压制魔力。

忍住,一定要忍住,之前走火入魔差点毁了落白居,这次景煦在旁边,别把他给弄死了。

玉竹闭上眼,紧紧抓着衣服,蜷成一团,时不时发出一声痛哼,下唇血肉模糊,不知道是新咬破流的血还是之前受伤留的血。

浑浑噩噩间,玉竹感觉有人掐住了她的两颊,缓慢施力。

玉竹突然紧绷,又顺从张开嘴,一粒药丸被推入唇间,她下意识咽下。

是药丸不是药汁?

手腕被握住,一道涓涓细流慢慢进入玉竹的筋脉。

玉竹勉力撑开眼皮,是景煦。

玉竹手腕微动,却无力拿开。

“师姐,我已经恢复大半了,给你渡点灵力没关系的。”景煦低声说。

“哦,那你……”玉竹嘴唇翕张,后面的话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说出来没有。

“嗯,我知道。”景煦温声应道。

景煦把玉竹背上,“长佑师兄传讯说那批人已经走了,赵珣被他们放到,他在不远处等我们,我背师姐下山。师姐若是疼得受不住,还是可以咬我。”

下山的路不算平坦,没有法术加持,玉竹伏在景煦背上,感觉坐在了一个晃晃悠悠的摇篮里,渐渐昏沉。

玉竹知道她陷入了原身的记忆之中,以原身的视角经历着一切。

她在院中整理草药,母亲慌张跑回家,扯着她往外跑,一直跑到天都黑了,母亲把她塞进一丛杂草,戴上平安扣,就又转身回了原路。

母亲要回去救路上遇到的一对母女,不久前那位妇人向母亲求救,母亲没有应答。

玉竹知道,母亲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她盯着母亲的背影,期望她能够回一次头。

之前玉竹回忆时,原身母亲的脸总不清晰。

像是知道玉竹心中所想,原身母亲停住了,然后回头。

玉竹浑身一僵,妈妈,那是她的妈妈!她跟她妈妈长得一样,那就是她的妈妈!

玉竹想要冲出去,冲出去抱住她,可却像被禁锢在原地,动不了一分一毫,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远去。

“娘……娘……妈,妈妈……”

背上传来微弱的声音,景煦忽觉脖颈间有一处淡淡的湿意,湿意不断加深,景煦停住了脚步。

“下雨了?”

感觉到脸上的湿润,玉竹轻声问道。

恰好此时,有雨滴下,落在景煦脸上,他抬头,一层乌云覆天。堆云山长年云雾环绕,时有阵雨。

“对,下雨了。”

景煦抓紧玉竹,继续往前走。

雨淅沥沥地下,不大不小,但能让人有所察觉。

没走多久,就看见了长佑跟赵珣。

跟景煦不同,他们二人各自撑了一把伞。

长佑见状,弹指在景煦和玉竹头上展开一个灵力罩。

感觉脖颈处的湿意不再扩大,景煦没有推辞,他确实没有多余的灵力了。

玉竹睁眼时已回到白兰巷的小院,体内的魔力已然平息,神魂印也安静下来,她眼神迷茫地望着顶上的床帐。

原身的母亲跟她妈妈长得一样,那她们是一个人吗?

还有那个黑袍修士,是抓走原身屠杀小镇的人吗?

可他们两个的脸不一样,但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一样的,用了易颜术吗?

玉竹闭上眼,在脑海中仔细对比二人。

有人推门而进,玉竹也没有睁开眼。

直到他握住玉竹手腕,丝丝缕缕的灵力流入玉竹筋脉。

“你灵力很多吗?”

景煦视线从玉竹手腕挪到脸上,见玉竹正觑着他。

景煦微微一笑,“师姐你醒了。我已经恢复好了。”

仍旧握着玉竹手腕渡灵力。

玉竹呼出一口气,懒得说他。

一会儿,景煦渡完灵力松开手,掌心擦过玉竹手背,带来一阵细细的痒意。

玉竹不自觉微屈手指,突然灵光一闪,抓住景煦的手腕。

景煦愣了愣,摊开手,任由她瞧。

修士修炼后身体机能会加强,使用一般的武器难以留下痕迹,但如果长期使用蕴含灵气或魔气的物件,身体上还是会留下痕迹。

玉竹脑中浮现出那个黑袍修士出掌的动作,他的的掌心便覆有厚茧,他极有可能惯用重剑。

玉竹放开景煦的手,对上他平静的双眸。

“哈,你练剑真努力啊,手都磨出茧了。”

景煦收回手,“我手中的茧磨到师姐了?”

玉竹坐起身,连说,“没有没有,就是我这些年比较少练剑,茧子都消没了,有些怀念从前辛苦练剑的日子。”说着,玉竹张开自己的手。

景煦瞧了瞧,手心白嫩,骨肉匀停,看起来确实不像长期练剑的样子,可这只手却能一次又一次挥剑击退敌人。

“对了!”玉竹收回手掌,“遗迹里的好东西应该都被我师尊拿走了,石室里什么都没有。”

玉竹也是后来才想起百里寒英就是琼芳仙尊的名讳。

提到琼芳,景煦抿了抿唇,他们都猜到那黑袍修士是为何而来了。不知道哪里泄露了消息,他们是来验证景煦的神魂是否有问题的。

玉竹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又见景煦敛下眉眼,压低声音问:“景煦,你是不是不希望自己是琼芳仙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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