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慕知便来到池漓的房中，催促着对方洗漱好后，便拉着池漓兴冲冲地出了府。

池漓看着前面拉着自己的身影，对方衣袂翻飞，珠钗因动作而作响，光是背影，便让人觉得明媚而张扬。

她任由着对方拉着自己，却微微垂眸思索着什么。

慕家家主心善，多年施粥，而这一次，慕知前来施粥，是为了为母亲积德行善。

但为了陪池漓探查城中是否有残留的魔气，慕知早早便安排了下人去做这些事情，而自己则亲自带着池漓在城中走了几个地方。

池漓低头看着手里的的罗盘，上面并没有任何异动，再次探查，也什么都没有。

见状，池漓蹙着的眉头这才舒展，也松了口气。

这一世因为自己的提前干预，魔气并没有逃窜出来，它们的计划也没能成功实施。

“好了，我们……”

池漓转过头来，却没有看见身边的慕知，只剩下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向冷静的她慌了一瞬。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担心对方，可在下一秒她便想起了这个时候的自己捡到慕知，不就是因为对方迷路了吗？

想到着，池漓下意识地想要用灵识探查。

可不等她闭上眼睛，她的鼻端便萦绕着熟悉的香甜，是昨天晚上慕知给她做桃花酥的时候染上的香气。

池漓骤然转过身来，眼中倒映出慕知的身影。

慕知今日特意打扮过，绯色的衣裙随风而扬，发髻间的珠簪微微晃动，额间精心描绘的花钿无一不衬得她娇俏明艳，举手投足间更是有着与生俱来的清雅。

刹那间，池漓觉得眼前只剩下一人的身影，眸光随着对方的飘动的衣裙浮动。

慕知凑近，拿着糖葫芦的手在池漓的眼前摆了摆，疑惑道。

“仙师姐姐在想什么？”

池漓回过神来，面前的人虽然神色带着担忧，可眉眼间的明媚却怎么也藏不住。

她想起了上一世因为慕母的死亡，慕知许久没能走出来，自己一天天陪着对方，照顾了许久才从阴霾里走出来。

“你去哪了？”池漓开口。

慕知把手里的糖葫芦给池漓递过去，笑着开口。

“我想着仙师姐姐好像喜欢吃甜食，所以去给仙师姐姐买糖葫芦了。”

听到慕知的话，池漓只觉得昨晚的桃花酥的甜腻味道仍然弥漫在喉咙里。

池漓抬手揉了揉眉心，最后还是接过了对方手里的那一串糖葫芦，开口礼貌道谢。

“谢谢。”

慕知连忙摆手，道。

“仙师姐姐想吃多少都可以的，我可以把芜戌城中所有的糖葫芦都买下来送给仙师姐姐。”

她笑得烂漫，眉眼弯弯，语气里满是傲气。

池漓看着她，眼底不自觉便带上了温柔，有些无奈地开口。

“知道你有钱，但是真的不用了。”

看慕知那架势，如果不是池漓拦着，真怕她一时兴起就真的把全城的糖葫芦买下来送给池漓。

被池漓拒绝了的慕知也没有感到失落，自然而然地挽着池漓的手，动作亲昵，抬头问道。

“是不是已经查完了？”

池漓点了点头，道。

“我们现在回去吧。”

此时的慕府门口旁，施粥还未结束，前来领粥的穷苦人仍旧排着长队，一眼望不到头。

下人们见到慕知带着池漓回来，恭恭敬敬地开口。

“大小姐和仙师你们回来了。”

池漓颔首示意，并没有开口。

她的目光扫过排着队的人群，最后落在了缩在墙角的瘦小身影上。

那人身上衣衫褴褛，乱糟糟的头发遮挡了大半的脸，露出的下半张脸也脏兮兮的。

他没有那些前来领粥那些人的恭敬感激，头发下露出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施粥的人，神情藏着阴鸷。

明明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他却没有去领粥，只是虚弱颓靡地坐在墙角，就好似在等着有人给他送过去。

池漓的眼眸微微眯起，眸底闪过一丝杀意，但碍于身边的慕知，她并没有唤出清霜剑。

那人就算化成灰，池漓也记得清清楚楚。

毕竟，就是他最后得到了她的灵根。

那就是她那被师尊捡回去，资质平庸的小师弟。

池漓身边的慕知突然松开了手，在池漓的注视下，不知为何径直走向了施粥那边。

“慕知。”

池漓开口唤了一声慕知的名字，声音不大不小，但那边施粥的下人都因此看了过来，平时喜欢黏着她的慕知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拿了一个碗盛了粥便要朝着角落那道身影走过去。

见状，池漓的脸色沉了下来，快步走过去抓住了慕知的手腕，阻止了对方的动作，可慕知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尝试着想要挣开。

意识到什么的池漓，微微抬眸看向天边，冷冽的目光像是要透过天看到什么。

这难道就是天道的安排？

上一世池漓前去处理魔气，而慕知却是在这里和下人们一起施粥。

后来，慕知才告诉池漓自己当初救的那个人就是莫樊。

想来，这就是天道想要他们因此结缘，好让莫樊喜欢上慕知。

想到这，池漓的神色更冷了些，开口的声线不自觉提高，然而里面的不悦并非针对眼前人。

“慕知。”

强大的压迫感让人心悸，压得让难以喘息。

慕知脸色苍白的一瞬，却已经猛然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转过头看向池漓。

抓住慕知手腕的手稍稍用力，感受到疼痛的慕知皱起眉头，撇了撇嘴委屈开口。

“你抓疼我了。”

看着慕知的神情，池漓莫名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对方手里那几乎满出来的粥时，眼底闪过不悦。

池漓强行拉着慕知往回走，开口的话带上了几分严肃意味。

“如果你救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最后的目标却是娶你为妻，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闻言，慕知怔愣了一下，而后垂下的目光看见了自己手里的粥，有些疑惑，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拿着粥。

“什么？”

池漓压下心底的戾气，冷冷开口，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这是一种**裸的报复，他这是在报复。”

听到池漓的话，慕知抬起眸子，却对上池漓的眼眸。

似琥珀般浅淡漂亮的眼眸，此刻的认真里有着对她的担忧。

慕知看得有些愣神，像是陷入了泥沼般，难以脱身。

“报复？”慕知喃喃自语着重复着。

池漓松开慕知的手腕，走到慕知的面前，皱着眉耐心地开口询问。

“慕知，你现在认真回答我，为什么要亲手给他端过去，他有何不同？”

说着，池漓用拿着那串糖葫芦的手指向角落里那道狼狈可怜的身影。

慕知顺着池漓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皱着眉头看着角落的人，仔细思索着自己为什么要把粥送过去。

下人们还在施粥，而她手里的这碗粥也完全可以让下人送过去，可她现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要亲自送过去。

慕知思索了很久，半晌后才迟疑这开口，说出了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脑海中的答案。

“他好像很可怜，站不起来。”

池漓收回自己的手，听着慕知的话，眼底仍带着寒意，可对慕知依旧有着十足的耐心，知道自己刚才吓到了对方，再次开口时温和了几分。

“慕知，心存善意是好事，但是别人却并不一定是什么善人。”

说着池漓再次抓住了慕知的手，转而把对方拉到了一个昏暗的小巷子前。

她们并没有进去，昏暗的小巷子里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人。

慕知不知道池漓为什么带着自己来到这里，疑惑偏头看向对方时，只见对方的指尖捏着一张符纸，口中不知念了什么，符纸瞬间燃起了橘黄的火焰。

火光摇曳着，照亮了这条昏暗的小巷，让两人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里面零零散散坐着人，衣衫同样褴褛，个个面黄肌瘦地就地坐在地上，他们手里却都捧着一碗粥，小心而又珍重地小口喝着。

这些人里，也有腿脚不便的人，可连这样的人都懂得去领粥，他们才是真正的可怜人。

如此看来，腿脚不便根本不是什么理由。

而那个坐在墙角的人，却像个大爷一样坐着，期望着有人给他送过去，然后大发慈悲地接受别人的施舍。

懒惰，贪婪，阴暗，自大……

手中的符纸燃尽，巷子再次恢复了昏暗，里面的场景却深深印在了慕知的脑海中，让手里捧着的那碗手更像是烫手山芋一般。

池漓观察着慕知的神情，直到看到慕知神色漓的动摇后，这才缓缓开口。

“他们也很可怜，他并不是特别的。”

池漓的话虽然残酷，但却是事实。

慕知的眼眶泛红，转头看着池漓，开口带着哭腔。

“仙师姐姐，我好像中邪了，刚刚我不知道为什么，眼里只剩下那个人，就连你都看不见。”

说到最后，慕知越发慌乱，生怕自己真的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池漓把人揽进怀里，心里一软，开口安抚对方。

“别怕，慕知别怕，我不是在这里吗？”

被池漓安抚了片刻后，慕知把角落那个人当做是害自己中邪的脏东西，最后把手里的粥随手给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而后有让下人们给那些乞丐送了粥过去。

但两人离开时，角落里的那道身影却盯着慕知，目光阴鸷地可怕。

池漓感受到之后，手中掐诀，想要招出清霜剑把那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

然而，清霜剑却不受控制般，始终无法刺向那人，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着她。

因还在大街上，池漓怕吓到慕知，所以不敢做的过于明目张胆，思索了片刻后只能不甘心地收了剑。

池漓微微偏头，余光睨向那人，眼底满是阴冷，底下蕴藏的杀意犹如一把利刃，恨不得将把人碎尸万段。

……

双强肯定是双强的，能被漓漓夸的不止一次的知知，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强的。

强者会被另一个强者吸引，这是无可厚非的。

——

口腔溃疡长的位置不太好[托腮]

我还想着什么玩意这么疼[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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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是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