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之后的几天,许之遥没再去找魏子霜,两人都有自己的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挺怕一见面,魏子霜会把她送的符冷冷还给她,又说些不想欠她的之类的寒心话。

干脆不去见她,就算她把符扔了,只要没被许之遥看见,大概也不会那么伤心。

藏书阁的任务很轻,有时候许之遥沉迷于画符,就会忘记很多烦恼。

一张符不够,就再画一张,还不够,就饮一杯浮欢酒,酒如其名,能让她稍微开心一点,暂时忘掉家,也暂时忘掉魏子霜。

琼玉起先很常来,时不时能指导一下她的符术,但是后来因为宗门大比近了,就被江长老召了过去,是以许多天不曾再见。

不过琼玉留了很多画好的符给她,让她耐心临摹。

不知怎么的,宗门大比越是接近,越是觉得不安,总怕会发生什么事。越是不安,她就越多画几张符,希望能打消这种不安。

离宗门大比只有七日不到。

许之遥又摹完一张引火符,符成,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满足感和成就感过后,很快又出神想起别的事,晃晃脑袋,回过神,再次抽出一张空白的符纸。

适逢秋石抱着一摞书从前面走过。

“秋石,你去哪?”许之遥没急着落笔,先叫住了他。

秋石比她先入宗门,可是年纪比她小,她总觉得喊什么都怪怪的,商量了一下,就决定直接互称名字了。

不过秋石胆子小,不太好意思喊她的名字,仍是怯怯笑道:“许姑娘,没什么事,只是灵药圃的人要几本书,我送去就好。”

许之遥闻言,想了想,起身道:“我来吧!总呆着也很闷。”

“可以吗……也好,那我先谢谢许姑娘了。”秋石犹豫一下,但知道许之遥平日里也很热心,于是点头同意了。

许之遥便从他手中接过书,掂量掂量,就出门了。

灵药圃她先前去过不少次,虽然木长老是个不爱理人的怪老头,但有其他管事在,所以事并不难办。

天气已经逐渐热了起来,又是下午,她有点懒洋洋的。

送完了书,便准备打道回府,才磨磨蹭蹭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落水了!救人,快救人啊!!”

许之遥对各种动静都极为敏感,这下心头顿时升起一阵不安,明明并不会水,还是夺步跑了过去。

灵药圃和奇阵阁之间有一个不小的池塘,现在池边已经聚了不少人,许之遥一眼扫过去,就看见被围起来的白玉燕,吴青青捂着胸口蹲在地上,有血不停地从她指缝里冒出来,可她眼神阴狠地盯着池塘。

许之遥愈发慌乱,全然顾不上自己身份,冲进了人群,抓住一个弟子就问:“谁,谁落水了?我师姐呢?”

被抓住的那名弟子早就被这场面吓丢了魂,声音都有些发抖:“是魏师姐,她跳下去了,陈师兄也……啊,上来了!!”

他慌张地指着池塘那边,许之遥急忙放开他,拼命挤开围着的弟子,摔到了池边,陈辞辛正挟着魏子霜上岸,看起来很狼狈。

顾不上疼,许之遥连忙搭把手,把魏子霜也救上岸来。

“放开。”魏子霜已经筋疲力尽,可声音极寒,无力地推开许之遥。

“师姐!”许之遥紧紧抓住魏子霜,有弟子匆忙给她递过来几件干外衣,她随手扯过一件,给浑身湿透了的魏子霜裹上。

魏子霜似乎听不出是她的声音,本来很漂亮的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脸色苍白,眼睛却是红红的。已经这样了,还是挣扎着向池边靠,这副模样真的吓到了许之遥,她又怕又慌,顾不上许多,用尽力气抱住魏子霜,不停地问:“是我,师姐,是我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是谁在旁边小声说了一句:“吴青青把魏师妹的玉佩扔到池子里了。”

许之遥愣了一下,再看魏子霜腰间,果然没有那块玉佩的踪影了。

“吴青青……”魏子霜听见这个名字,忽然停了一下,紧接着,一边踉跄起身,一边却摸起方才被甩在地上、尚还带着血的灵剑,一身的寒气顿时转变成了彻骨的杀意。

“师、师姐……”许之遥很怕这样的魏子霜,可是不知哪来的勇气和力量,紧环着她的双臂不松手。

“杀人了,要杀人了。”吴青青这才顾得上恐惧,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处拼命往后缩。

陈辞辛和一众弟子也被吓到了,连忙一拥而上拦住早已情绪失控的魏子霜。

“师姐,不要……”许之遥几乎要哭出来,声音都带了点哀求。

“长老来了!”眼见的弟子喊了一声,众人连忙闪开了一条路。

来的是灵药圃的几名管事,还有奇阵阁的楚云裳长老,除此之外,明明是东院的主管审罚的司徒长老也黑着脸赶来了。

谁不知道楚云裳长老偏心魏子霜,可司徒贡却是白玉燕的亲舅舅,白玉燕又和吴青青是一伙人。众弟子都噤了声,陈辞辛倒替魏子霜不平,擦干了水,把事情的起源和经过都明说了。

许之遥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抱着几乎脱力的魏子霜,不停低声唤她,有些哽咽,却不肯落泪。

另一边,白玉燕也在向她舅舅哭诉,竟把过错全推在了魏子霜身上。

司徒贡不置一词,冷眼瞧着这个总替他生事的外甥女,暗自在心中盘算起来。

楚云裳冷哼一声,愈发不喜欢白玉燕和吴青青,然而魏子霜毕竟伤了人,她不好当众偏袒,一甩袖,发话道:“都愣着干什么,先把受伤的、落水的照料好,非拖出事来不可吗?”

许之遥听到楚云裳发话,本就担心极了魏子霜,怕她再被风一吹会着了凉,于是根本没心思顾及其他人,架着魏子霜就往人群外走。

她身板不大,又因经脉的原因而很虚弱,力气也不足,并不能支撑得住,偏偏魏子霜还不愿离开,口中念着她的玉佩。

许之遥更加难过,心疼道:“师姐,我帮你找,我一定帮你找回来,发誓。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魏子霜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她早就没有了力气。

许之遥生性敏感多情,越看越想哭,却忍住了泪意,只一心想先安顿好她。

终于挨到了魏子霜的房间。

顾不上冒犯,她翻找出干毛巾,匆忙把魏子霜的头发擦干,魏子霜似乎有些意识模糊,想推开许之遥,力气不是很足。

许之遥哪有心情计较这些,可看到魏子霜身上也湿透了,迟疑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伸手去脱她的衣服。

才刚脱下外衫,魏子霜却像是察觉到了一般,声音虚弱而清冷:“放开。”

“可是你……”许之遥耳根红通通的,却并不放心。

“我自己来。”魏子霜坚持道。

没有办法,许之遥只好把衣服交给她,犹豫片刻,转过身不去看。

她也不是不知道两人都是女孩子,按理没什么好避嫌的,但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不好意思,脸似火烧一般滚烫。

正当心思有些乱的时候,身后传来“咚”的倒地声,许之遥连忙转回身,魏子霜才刚换好里衣,外衫穿了一半,看起来有些凌乱。

“师姐……”许之遥匆忙将人扶起,架着她到了床上,“别动了,躺下休息吧。”

偏生这时,魏子霜又虚弱着声音道:“不用你管。”

每次被她这样冷漠推远,许之遥总有点难受,可这次看她分明快晕过去了,还在逞强,心中又是生气,又是酸涩,仗着她力气现在不如自己,强行把她按回了床上。

正想抱怨两句,却好像听见魏子霜静了下来,许久,似是叹气一般:“抱歉。”

像是在替刚才的语气道歉。

许之遥心肠软,也并不是真的生她的气,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安抚着她好好休息。

魏子霜不言语,闭上眼,眉头还是蹙着。

趁她终于安定下来一会儿,许之遥探了探她的额头,凉凉的,好在并没有发烧,只是累得虚脱了,休息一下,明天就能好。

还有更需要担心的。

那块玉佩,是魏家留给魏子霜的唯一物件,也是魏子霜的心结。

这不是书中的剧情。只是也许因为自己的出现,反倒激化了那两人和魏子霜的矛盾。

她心中情绪很复杂,不知道魏子霜醒来会做什么,但她不能眼睁睁看下去。

不,决不能这样等待下去,一定有她可以做到的事。

下定了决心,许之遥起身,放轻动作,钻出房间,轻轻掩上了门,毅然朝藏书阁走去。

琼玉给她留了很多符。许之遥记得这里有她用得着的。

翻找了许久,终于从中抽了两张出来。一张避水符,一张寻踪符。

她要把魏子霜的玉佩找回来。

翻出几本书,再读了数遍这两张符的用法,许之遥起身,看了看天色,开始焦急地在藏书阁里打转。

她怕魏子霜会醒了,怕她醒了之后会做什么,此时就无比心急于天怎么还不黑。

就这样,硬生生转到了夜幕降临。

“许姑娘,还不走吗?”秋石一直不敢说话,可如今天都黑了,饭也没吃,再磨蹭下去宵禁前就做不了其他事了。

“好,你先走吧,我来关门。”许之遥终于等到了天黑,也匆忙起来。

寻踪符是很基础的符,作用也十分有限,只能追寻到有灵气的东西,寻踪的光也很微弱,只有晚上才能看清。

关了门,她匆匆向池塘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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