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席间渐渐又恢复了热闹,找了个借口,便先行离开。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天气微凉,隐隐嗅到阵阵桂花香,琼玉无心观赏,感到身后有人跟了出来,不回身,亦不作言语。

“姐姐,生气了?”见她不搭理,郁惊雁也不恼,笑着凑了上来,故作无辜,“只是想玩玩而已,不是故意的。”

琼玉不自然地稍微拉开距离,怎么会真把此事放在心上,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拉过眼前笑眯眯的人,仔细检查起来:“可有哪里受了伤?”

似乎是没想到她先关心的是这个,郁惊雁愣了愣,随即笑得更媚了:“没有,魔域还没人留得住我。”

“你……怎么逃出来的?”琼玉追问起来,又担心起别的事,“为什么能来清仪山?”

“嗯?这很重要吗?”郁惊雁假意思索片刻,“想来便来了,不欢迎吗?”

说着,她顺着转移了话题:“怎么没见到小教主?”

“许师妹和魏师妹告假了,也许这几日会回来。”琼玉看见她这一身内门弟子服,知道多半是那日新招弟子时混进来的,可是不懂她是怎么穿过宗门大阵的结界,更想知道她为何来此。

“放心好了,我不会干坏事的。”郁惊雁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一般,附在她耳边,低声而含笑地问道,“姐姐想告发我不成?”

她不再刻意掩饰自己的本音,像是在话里下了蛊一般,让琼玉微微有些出神。

“没了容身处,我不是只能来这了吗。”郁惊雁一边暧昧不清地低语,一边手指点在琼玉唇上,“刚刚喝下去的,没问题吗?”

等琼玉察觉出异样时,为时已晚,顾不得许多,调动起灵气抵御,退了两步,惊疑不定:“你对我用药?”

郁惊雁连忙举起两手,看似诚恳,却笑意未消:“一点点而已,只是没想到……难怪姐姐身上那么香。”

“你!”琼玉惊恼之余脸上染了红晕,虽然早知郁惊雁修为不低,却没料到这样轻易探出了自己花妖之身。

“不是没事嘛。”郁惊雁似是看不出眼前人的恼怒,“姐姐替我保密,我也便将此事藏在心里,可好?”

琼玉明知她是故意的,镇定下来,低垂着眼抿唇不语。

郁惊雁见自己真将人惹恼了,只得拉起对方手腕,渡进一点内力。琼玉本欲挣开,但察觉到这股内力之后,皱眉看去。

“你修的不是魔气?”她这下明白了守山大阵为何不会将其挡下,只是还是不明白,“那为何会在魔教?”

“嗯?姐姐是妖,不也留在正道?”郁惊雁不答反问。

琼玉自然不认同这个说法,正想反驳,又被对方给抢了话:“那酒叫什么名字?”

愣了一下,虽然不知为什么问起这个,但只好回道:“浮欢。”

郁惊雁轻轻一笑,眉眼之间敛着千娇百媚,许久才启唇道:“浮欢……好名字。”

琼玉怔了片刻,微叹道:“只要不害人,我不会同别人说你的事。”

“姐姐,”郁惊雁又凑近了些,似乎颇有几分兴味,“对魔修也会心软吗?”

“你既不曾作恶,又帮过我们……算不上心软。”琼玉依旧耐着性子回答。

只是此话反倒教郁惊雁愈发得寸进尺起来,微微偏了偏脸,几乎要贴上来:“我不是说了嘛,想要报恩的话……”

感受到气息拂在耳边,琼玉终于意识到她是在故意撩拨人,皱起眉来,无端生出恼意,不愿再费口舌,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不见对方来缠,又不闻身后有何响动,她先沉不住气,回头看了一眼。

郁惊雁还站在那儿,似乎料定了她必然会回头看这一眼,早已在等,既等到了,便挑挑眉,得逞一般抛了个笑眼过来。

“听闻几天后山下有个秋灯会,若能陪我去看个热闹,便算还情了。”

说着,竟又假意反问起来。

“姐姐走得这般快,是以为我要说什么?”

琼玉心头一跳,更觉羞恼,下定决心再不回头,只顾迈步离开。

然而刚刚走了几步,还没到堂前,便听得里面嘈杂起来,夹杂着几声惊呼:

“快找灵药圃的人来!有人中毒了!”

……

仿佛被漫长的混沌所吞噬,许之遥感受不到痛,记忆一片模糊,想不起发生了什么,残余下来的只有悲伤的情绪而已。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再次醒来之时,她已经躺在了一张床上。

片刻迟滞后,终于反应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慌张地起身去摸索魏子霜在哪儿,却不料带起强烈的头痛。

“不要动。”

清冷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许之遥顿时愣了愣。

“我在这。”魏子霜把手递了过去,让对方的摸索有了着落。

许之遥还在发怔,喉咙像是被刀子割过似的,发不出声,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紧紧抓住那只手。

她没注意自己的力度,又忘了魏子霜身上有伤,直到听见一声闷哼,才仓惶地松开手,嘴唇翕动了两下:“师姐……”

“我没事,别哭了。”魏子霜不知她这流不尽的眼泪是从何起,默默用手替她拭去。

许之遥强忍了泪意,点了点头。

终于将人安抚好了,魏子霜这才起身,把早已煮好的药端了过来。

“你着了风寒,烧才刚退,把药先喝了。”

许之遥听得她脚步声略显沉重,大概伤得也不轻,便哽咽着问道:“你怎么样?”

“还好。”魏子霜垂了垂眼帘,淡然回答。

许之遥紧拧着眉,把药喝了下去,苦涩在口中蔓延,亦不吭声。

等到魏子霜把空碗放下时,却被忽然伸出的手抓住,微微一怔,才问道:“你做什么?”

许之遥也不答话,顺着她的手臂摸了上去。

虽然隔着几层衣物,但那只小手在身上游走的感觉还是让魏子霜顿时一僵,正欲挣开,却已经被触到了伤处,蹙眉颤了一下。

“还说没事!”许之遥那双桃花眼里又起了雾。

魏子霜只是怔了怔,垂眸注视着对方,紧抿着唇默不作声。

许之遥起初还继续摸索着,及至掠过锁骨向下探去时,才忽然意识到什么,几乎触及一片柔软,却又有不属于自己的心跳从手心传来。脑袋顿时空白了一瞬间,连忙收回了手。

“我……”她不知怎么替这样的失礼狡辩,生硬地扭开似有火烧的脸,嘟囔起来,“下、下次不要藏着不说了。”

“……好。”魏子霜耳根慢慢染上薄红,声音却依旧清冷平静。

她声音越是清冷,许之遥越是不知怎么地感到燥热,尴尬不已,只得没话找话起来:“我们现在在哪啊?”

“昭城西的一家客栈。”魏子霜低垂着眼帘,视线一刻未从眼前人身上挪开,正因为知道她看不见,才不惮于这样丝毫不掩饰地望着她,“等过两日好些,便回清仪山。”

“噢……”许之遥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摸向自己的储物戒。

从中取出几株暗红色的灵草,她伸手递了过去:“这个是赤腥草吗?”

魏子霜接过药草,果然是赤腥草。当时昏迷了太久,醒来时只见院中一片狼藉,原本消散的魔气在慢慢重新汇聚,院内的植株则大多被损毁了。

正想开口问问许之遥,却见她脸色微变,面露迟疑地取出一个红木匣子。

“这是什么?”魏子霜蹙起眉问道。

许之遥同样一脸迷茫,把盒子递给她,坦诚回答:“这是那个顾景龄留下的……”

魏子霜闻言,神色冷了几分,把匣子接下,观察了片刻,又道:“是件灵器,已经有主了。”

“能、能打开吗?”许之遥咽了咽口水,有一点紧张,“会不会是不好的东西?”

魏子霜没有回话,兀自召出寒离剑来,不容分说地取剑出鞘。

“……?”许之遥愣了愣,及至反应过来,连忙将人抱住,免得她真动手去砍,“不是,你干嘛呀!”

“开盒子。”魏子霜淡然回答,语气好似在问“有什么问题?”

许之遥听出她好像本来也不想留下这匣子、也不在乎里面是什么东西,可是总觉得直接毁了不妥,只好把匣子又取了过来。

忽而想起顾景龄说过的话,许之遥狠了狠心,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了盒子上。

“你……!”魏子霜抓过她的手,蹙紧眉心,取符替她止血。

然而几乎同时,红木匣发出一阵微光,伴随着咔嚓一声轻响。

许之遥听见匣子果然打开了,哪还顾得上手指这点小痛,连忙问道:“开了吗,是什么呀?”

全然没料到许之遥能将其解开,魏子霜怔了怔,又向她多看了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默默打开匣子。

“……是一本书。”取出那本不知在小盒子里躺了多久的书,奇怪的是封面无字,材质也很奇怪,不知是什么做的。

下意识测探了一下,竟没有一丝灵气附着在上面,格外诡异,让人升起不安之感,魏子霜下意识看向眼前的人。

“书?”许之遥歪了歪脑袋,并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书,更不记得自己何时把什么书存在小匣子里,难道是什么功法或是阵纸符术?

“里面写着什么呀?”

魏子霜顿了顿,见她也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收下心思,把书翻开。

“……”从头翻到尾,空白一片,也像封面一样,一丝灵气不沾,连自己身上的灵气也未能在上面留下丝毫痕迹,“没有字,什么也没写。”

“啊?”许之遥傻了眼,可是因为看不到,并未意识到哪里奇怪,只是嘟囔着,“耍我吗?害得我白把手咬破了。”

“要丢掉吗?”魏子霜本想用灵气将其摧毁,却发现这书奇怪地留不下半点损坏,顿时升起不安之感。

“丢掉也行……”许之遥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坦然道,“还是收着吧,我总觉得有点熟悉。”

“……好。”魏子霜思酌片刻,仍是选择相信她,收下书,转而帮她把手指敷上药。

不久前才遭到顾景龄攻击,许之遥哪有心思想别的,只想平平安安地早点和魏子霜一起回去。

平平安安……

只要魏子霜没事就好。

她小心翼翼地低了低头,重新嗅到熟悉的清香,这才又安了心。

正为这点小动作绝不会被发现而颇有点得意时,哪能注意得到对方其实一直都在默默看着她。

魏子霜微微一僵,放任了这点小动作,抿紧了嘴,一言不发地继续替她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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