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霄说那句话，谢杰烊起初还不信。

谁不知道谈霄是个实打实的唯物主义。

高考前他妈去孔庙求了个符，让他高考的时候带着，谈霄看都不看一样，直接丢在房间里。

结果人到了考场，笔袋不知道丢哪里了。还好准考证没和笔袋放一起，被他攒在口袋里，不然真的可以直接一命呜呼了。

这小子借笔的时候还跟谢杰烊嘴硬：“这只是我大意而已，无伤大雅。”

……

这次谈霄真信邪了，第二天就把还在睡梦中的谢杰烊拉起来，让他陪自己去最近的南山寺拜拜。

谢杰烊开着车，还打了个哈欠。

“你家明明有司机，干嘛喊我，你一个人去不就好了，我最近又没倒霉。”谢杰烊抱怨着。

“我才不想被老头子知道我去拜佛。”谈霄把座位往后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刷手机，“你去给你高考成绩求求，让它高点，说不定佛祖开眼呢。”

谢杰烊：“那去南山寺没用，没听说他有多灵，要去就去灵隐寺。”

南山寺在山顶上，车要沿着盘山公路往上开。谢杰烊来劲了，这跟玩极速飞车一样。

谈霄都坐直了，拉住了扶手：“你开慢点！谢杰烊你要死啊！”

仪表盘这时候突然报警，显示胎压不足，吓得谢杰烊手一滑，方向盘偏了几分，他猛地一踩刹车。

因为惯性，两个人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前去。

“嘭”—

车撞上了护栏。

“靠……”

-

宋雁回和童昕琪这次跑了个空，车都开到山顶上了，发现寺庙早就荒芜，连寺庙门都铺满了爬山虎，郁郁葱葱的，周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倒是有几个荒废的帐篷和烧烤架。改天市政府要是想起来这块地了，可以开发当做旅游景点也不错。宋雁回这样想。

两人只能灰溜溜地开车下山。

“白跑一趟真扫兴。”童昕琪抱怨着。

宋雁回手肘撑在车窗边，托着下巴，欣赏着窗外的景色：“不算白跑吧，看看景色也挺好的。我们这边的山还是属于东南丘陵地界……”

童昕琪：“停停停，打住，我的地理学家，高考完了你让我脑子清净清净，我现在听到什么知识点我都ptsd了。”

宋雁回笑了笑，没在继续说了。

“不过还是得拜，不然佛祖都看不到我们诚心。要不我们去灵隐寺吧，那边据说特别灵，万一拜拜高考分能高点呢，说不定你就能考过那个谈霄。反正我们这边到杭州高铁也就三个小时……诶大雁你看前面好像发生车祸了。”

宋雁回眼神回到前方，看见两个男生围着一辆撞了栏杆的奥迪R8，准确来说是一个男生，另外一个正悠闲地坐在护栏上，低着头刷手机。

那个男生朝她们两个人的车招了招手。

谢杰烊和谈霄在半山腰等了半天了，前不见人后不见车的，手机没有一点信号，连拖车都没法叫。

要是徒步下山再到能叫车的地方，得走两个多小时。

他们打算碰碰运气，结果还真有车来了。

谢杰烊过来交涉，车窗降下，一看车里坐的还是熟人。

“我靠，谈霄，你的小警察。”

坐在栏杆上的谈霄，这会不急不慌地抬头，一副“谢杰烊你神经病吧有病就去医院治”的模样，白了谢杰烊一眼，然后直楞地对上副驾坐着的宋雁回。

他现在脑子里就一个词：冤家路窄。

谢杰烊才不管谈霄用什么样的眼神白他，现在重点是要能下山。

“美女，我们车子撞了，现在手机也没信号，能不能载我们一程，到山下能打车的地方就放我们下来，我们会给钱的。”

要是这时候来第二辆车，谈霄保准不会上她们的车，谁知道他们不会开着开着就给人送局子里呢。

最终，他俩还是上了。

谢杰烊严重晕车，就这种盘山公路，让他搁后座，他能把隔夜的晚饭都给吐出来。可不，初中那会他俩家一起去莫干山自驾游，谢杰烊在谈霄旁边上吐下泻的。之后每次和谢杰烊坐车，无论是自驾还是打滴，谈霄都会把他赶去副驾。

不过看这副驾上那冷漠不好说话的人，谈霄撇了撇嘴，已经做好了谢杰烊晕车的心理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在谢杰烊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后，宋雁回是大大方方地把副驾让给了他，坐去了后座。

哦，这次不是抓错人的小警察，是带着光的迪迦奥特曼了。

谈霄从另外一边上了车。

童昕琪本来和谁都能聊的起来，遇上了个同样能聊的谢杰烊，就像火星子碰上枯草堆，瞬间燃起来了。

童昕琪：“看你们昨天也在同庆楼吃饭，是附中的？”

谢杰烊：“对啊，你们一中的，也是刚高考完？”

童昕琪：“我靠，这么巧的吗。”

谢杰烊：“太有缘分了。我叫谢杰烊，他叫谈霄，敢问美女芳名？”

童昕琪：“我叫童昕琪，她叫宋雁回。”

坐在后座的宋雁回和谈霄：……

沉默是金。

宋雁回的大名，谢杰烊早就能听的耳朵起茧子。在确认了后座那个女生真的是宋雁回后，他没忍住透过后视镜去看了一眼。

女孩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只留了个侧颜给他。窗户开着，风轻轻吹过，带动她耳边的碎发。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格外疏离冷漠。

很白净的女孩。

要是在附中，谢杰烊高低得迷这种高冷美女迷个三年。

他在心里啧啧的两声。

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兄弟，作为宋雁回的老对手、附中的门面智力担当，此刻正侧着头看另外一边的风景。

模考打的有来有回的，你俩倒是表面寒暄客套一下啊。现在整这死出，不知道还以为有什么灭九族之仇。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这个尴尬的气氛也不是谈霄想的，奈何旁边坐着的是昨天刚把他送局子的“罪魁祸首”。

他能开口说什么？解释自己不是小偷？本来心里就不舒服，还不如看看窗外的风景解解气。

不过她应该对他说点什么吧，至少说句对不起也成啊。

自己又没怪她。

算了，她不说，他就不开口。

约莫着就这样僵持了半个小时，车就到山脚下了。最后是前面俩聊到一起去灵隐寺，才吸引了后排那俩的注意力。

谢杰烊：“要不我们一起去杭州吧，正好搭个伴，再叫上几个朋友，就当附中和一中交友会了。你和宋雁回的车票酒店我们来出钱，就当今天谢谢你们带我们下山。”

“行啊，加个Q拉个群我们晚上细聊。”童昕琪还在开车，掏不出手机来，就跟后头的宋雁回说，“大雁子你加一下。”

宋雁回还没搞明白状况，怎么就和他们一起去杭州了。但是仔细想想，要是就她和童昕琪两个女生，童昕琪她妈不会放心，肯定要跟着来。和大人玩还不如叫上几个同龄的一起，更有乐子一点。

再说了，住宿和车票都是他们出，不去白不去。

谈霄这时候也没有异议。

她打开了手机，把二维码亮出递给谈霄，两个人就这么加上了好友。宋雁回迅速把她、童昕琪和谈霄拉了个群，谈霄再把谢杰烊拉进来。

谢杰烊把群名改成了“杭州小分队”。

“就把我们放前面路边上就好了，这里能打到车了，今天谢谢你们了，晚上聊哈，拜拜。”

谢杰烊在一旁打车。谈霄看着手里新添加的好友，一个大树头像，Q.Q名叫大雁朝北飞。

他切了一声，把备注名改叫“迪迦奥特曼”。

到了晚上，“杭州小分队”的群热闹了起来。群里又稀稀拉拉进来四个人，小分队的群瞬间壮大了一倍。

一中来了吴思雨和齐漾这对小情侣，赵仕猛和韩悠一前一后紧跟着进群。

在附中的时候，赵仕猛一直和他俩打篮球，私下关系也挺好。

见到韩悠进群，谈霄皱起了眉头，Q.Q上私聊质问谢杰烊。

他直接发了段语音过去。

“谢杰烊，你喊谁不好你喊韩悠。”

谢杰烊本来就捧个手机在群里聊天，很快就回复了他。

JAY：我就在班级群里问了一嘴，谁知道韩悠会主动找我，我也不好拒绝啊，不然显得我们孤立她么。话说她不是人在国外吗？要是我们杭州去的早，她还能从马尔代夫直接飞过来？可见人就是奔着你来的。

南应周瑜：？

南应周瑜：…算了正好拿回翡翠了，你可别整些幺蛾子出来

JAY：OJBK

JAY：记得问宋雁回要身份证号买车票，我帮童昕琪买

谈霄再切回“杭州小分队”的群聊，发现都已经聊到订民宿还是订酒店了。韩悠都插进去聊了不少，倒是那个大树头像发言少得可怜。

那“杭州小分队”的群里噼里啪啦聊那么多，大树头像的发言只有：

好的。

嗯。

收到。

想了一下她那冷如冰窟的脸，这样的发言倒挺贴的。

确定在四天后启程，谈霄就去私聊宋雁回了。

南应周瑜：身份证号发给我。

第二天早上，宋雁回还没有回他。谈霄很疑惑，敲了个问号过去。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亮在问号左边，下面有一行小字提醒：

发送失败，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不是这人，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