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是没跑成的,大傻琴惟和起义带着二傻京腾安死死守着苍鹭山的洞口。
大有一种逼着白暮岁负责的不死不休。
刚刚成立一天的团队,终究是散了。
赶鸭子上架的白暮岁,终于认命的打开了功法大全,打算这一夜好好恶补一番。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只是有一种人,一旦开始学习,就有一种被知识浸染过的憔悴。
沈言柒坐着她那张藤椅嘎吱嘎吱的晃,小口小口抿着酒,眼神扫过趴在案台的少女,哈哈大笑了起来。
“还学它作甚,总归是要输的。”
白暮岁头发被自己揉着乱糟糟的,双眼无神的盯着那本功法大全,没错所有字都认识,但偏偏组合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陌生。
“柒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去无声无息去嘎了那个什么远古兽。”
“有这个可能,但风险比较大,三族现在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稍有不慎魔族和妖族就不死不休了,那可是远古的血脉啊,濒临灭绝的生物,真这么做妖族和你拼命的。”
白暮岁Duang的撞在书本上。
“也不知道那个远古什么金刚猿猴什么玩意打人疼不疼。”
沈言柒若有所思放下酒杯,走近案台蹲下,看着少女可怜兮兮的眼神,咧嘴笑了起来。
“疼,那家伙力气大的很,上次林观澜打赢金刚时,也断了条胳膊呢。”
沈言柒看着白暮岁一点点苍白的脸色,似是感应到什么,眸光动了动抬头看了眼上空。
“没事,输了便输了,除了林观澜,谁都打过败仗。”
沈言柒唇边浮起一丝自嘲,伸手轻轻揉了揉白暮岁的脑袋。
少女发丝柔软,蓬松的似是毛团,再加上着楚楚可怜的神色,像极了奶声奶气的布偶猫掐着细软的嗓音求援。
沈言柒眼底的笑意更甚,眼睛盯着白暮岁,伸手想去捏她脸颊。
门却是被推开了,惹着动作顿在原地,眼底的笑意却是不减,似是有所预料的回头。
“哎?你怎么又来了?”
夜色中,林观澜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口,月光落下如同皑皑霜寒般覆在人身上,皎洁清冷,却是在这黑夜里沉静动人。
她目光从始至终都未曾留在沈言柒身上,而是径直看着白暮岁沉默着。
白暮岁总在猝不及防对上她眼眸时,感到心口的延迟,和突如其来的慌乱。
她把这种现象称之为——惊吓过度。
毕竟自上次顶撞了林观澜后,这几日两人从未碰面。
白暮岁叹了口气,果然每次一见到林观澜,就意味着好日子——要到头了。
“师姐是来视察我有没有逃跑的?”
眼下自己情况乱作一团,她偏生又找了过来,白暮岁发出一声无力的嘲讽,整个人蔫着提不起精神。
“你明日有比试,该来看看的。”
林观澜看着她,漆黑的眸底氤氲着波澜,好似与平日里的淡漠不同,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师姐这样的大忙人,还记得我比赛的事,真让人受宠若惊。”
白暮岁到现在都忘不了,那日喝下白昙花后,无声无息间进阶的修为。
为了让她参赛,林观澜真是煞费苦心。
“师姐可得抓紧,多看看我如花的小脸和健全的四肢,要不明日可就没机会了。”
一旁的沈言柒眼神落在林观澜神色上,唇边的笑意凉了下来。
“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学院弟子的。”
“墨玉学院的弟子子时后禁止在玄明学院内游走,你们长老没有通知你吗?”
林观澜终于是看向沈言柒,冷执淡漠地与她对视,淡淡地开口。
“到了别人家,要遵守规矩的。”
沈言柒耸了耸肩,握着酒壶的手不可察觉地微顿,无所谓的笑了起来。
“小暮岁,走了,明日等你打完,带你去来福阁好好吃一顿。”
她眼睛看着林观澜,饶有兴致的笑了,扭身伸手轻轻捏了捏白暮岁脸颊。
“要加油啊。”
随着沈言柒的离开,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少女无精打采的趴在案台上,好似□□活着,灵魂已经是离开了。
往日里上蹿下跳的少女,如今死气沉沉的不愿开口,林观澜眉头皱了皱,几番纠结下,还是顺着白暮岁一旁坐下。
“在想什么?”
“想明天怎么死能死的好看些。”
林观澜微微低头,看着白暮岁脸颊,又抬头看着院内的方桌与藤椅。
“不一定会输的。”
白暮岁抬起眼皮,有气无力的反驳着。
“你这么厉害,不照样断了条胳膊才赢的,我这种辅助型修士,岂不是要掉脑袋。”
林观澜抿了抿唇角,眼底露出一丝无奈。
“那时我不过是为了照顾妖族的面子,纵然不能让远古兽输的太过狼狈。
其实这种使用蛮力的妖兽,很好对付的。”
“那是你,我这种人哪有什么胜率可言。”
少女声线透出几分落寞,视线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整个人像一只瘫软的布娃娃,荼蘼的趴在桌子上,毫无生机可言。
“你有。”
林观澜短短两个字,却在一片荒芜的心底落下了踏实与希望的种子。
白暮岁终于是抬起了眼眸,看向林观澜,漂亮的眸子里泛起一丝微光。
林观澜视线再次落在白暮岁的脸颊上,手边顿了顿,还是若无其事抬起,轻轻拂过。
“沾到了墨了。”
“哎,从哪来的墨。”
白暮岁摸了摸自己脸颊,起身拿出铜镜看了看,嘀嘀咕咕的说着“这书莫不是假的吧,都一年了还有墨。”
人却是小跑着去屋内洗脸。
林观澜静坐在案台旁,拿出手帕,将指间的墨汁擦掉,耳根却是一点点红了起来。
“师姐,我当真有机会赢吗?”
“你想赢吗?”
“当然想赢,那可是一比一千的赔率呢!”
少女凑过来,挤在自己身侧,仰着头一脸人畜无害的乖巧,她睫毛生的长又密,衬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透亮,总是忍不住让人心生怜惜。
林观澜有些不自在的收了收胳膊,少女却是厚着脸皮又贴了过来。
“师姐,你如此说定是有办法的对吗?”
由于前几次的教训,白暮岁说完后又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离着林观澜太近了,随即将搂着人胳膊的手收回。
小心翼翼打量着她的神色,还是伸出了手指扯住她衣角,轻轻晃了晃,嘴边犹豫了下,还是示弱的开了口。
“师姐,你会帮我的,对吗?”
以往这招是不管用的,至少在往常,无论是自己如何哭闹,如何撒泼,又或者想尽办法引起同情——代价都是很惨烈的。
但这一次,似乎不太一样。
至少自己没有犯错,而且确实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迫在眉睫的想赢得那巨大的赌注。
对于林观澜而言,从小的修行告诉她,所有的事都该是可控的。
剑修向来是苛刻的。
出剑的角度,刺入的深浅,灵力的起伏,包括天地间气韵的流速,差一点结果都是天差地别。
心境也好,情绪也好,呼吸与吐纳也好,都应是平静如深潭般不被外界所影响,波澜不惊的保持剑心为上。
万物也都应该按照规则与既定的准则进行。
学院也好,数千名弟子也好,又或者自己也好。
制定的规矩便是准则,便是公道,便是标准。
自是不该跳出规矩行事,打乱了方圆。
可独独在对待白暮岁这件事上,她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
从开始的循规蹈矩,到后面的放任,再到越来越超出界限的关注与担心。
还有现在越来越烫的耳根和悸动的心跳。
她垂眼看着被牵住的袖口,轻声说道“松开。”
果然又是这句话,白暮岁咬了咬唇,老实巴交的收回了手。
自认识起,由于林观澜的软硬不吃,白暮岁无数次死皮赖脸的粘着人不放。
所以她同自己说的最多话,就是——松开。
想到这儿,她嘿嘿笑了起来,她好像找到她的弱点了。
这人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怪不得整日都是一副莫挨老娘的冰渣子样,原来是不喜欢别人接近。
林观澜不让她好过,那也就别怪她叛逆。
想到这儿,白暮岁得寸进尺了起来。
“那你教我。”
仅是一句话的功夫,人又贴了过来,抱着胳膊一侧,可怜兮兮的卖惨。
“你一个人欺负我也就算了,那可是金刚猿猴啊,我活到现在还未曾见过的远古妖兽。”
“你用白昙花设计我破阶参赛,自该负责我安危。”
林观澜叹了口气,垂下眼睫遮去眸底浮起的柔软。
想当老虎的猫,嚣张跋扈下就是这副哼哼唧唧的模样。
整日嚷嚷着要闯荡江湖的人,自是不知江湖的险恶。
“白昙花不是设计......”
林观澜胳膊尝试的动了动,却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柔软,心头一跳,声音都跟着沙哑起来。
“你先松开。”
“我不!”
林观澜耳根的红意爬到了脸颊,索性有面纱的阻挡,月色昏暗中叫人看不太清。
纵使如此,急速上升的热意也足够让她不知所措,她别过脸不敢去看白暮岁,胳膊却是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倒是白暮岁,噙着得意的笑,额间抵着她肩头蹭了蹭。
“师姐,教我嘛....”
“松开!”
“我不!”
“不知廉耻!”
一道剑气呼啸而来,悬停在白暮岁眼前,柔柔弱弱的少女一愣,咽了咽口水。
老虎果然摸不得,自己简直是在刀尖上舔血,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师姐,你当真要杀了我?”
少女泪花唰的涌了出来,挽着林观澜的胳膊更紧了,将头埋在她身后,嗫嚅的说着。
“都是姐妹,挽个胳膊怎么了,急赤白脸的。”
人语气娇弱的不像话,但嘴角却是偷偷摸摸笑着嚣张。
林观澜终于从如鼓的心跳声里回过神,兀自叹了口气。
这剑心终究是乱了。
“你起来,我教你。”
少女唰的收回了手,乖巧的跪坐在一边等待。
骇人的温度抽离,林观澜面纱下轻轻咬了咬唇角,她声线干净而清冽,欲盖弥彰的说着。
“你记住,我是为了学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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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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