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出游

“阿药...”发出虚弱恳切的挽留声,温予怀眼眸微闪,有不详红色流淌在眼底。幸好他用魔族秘方将眼眸换了色,有了如此后遗症。不然,阿药怕是要怀疑了。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那是他吗?魔气侵蚀着,他已经要分不清了。

“我不走,我就睡在窗边的小塌上就可以了,反正花房灵气充足,很是温暖。”虞弋绕过屏风,将小塌上的毛毯披上。想着那句话,她仍是不能忽略。

如此轻贱生命的话,不该是温予怀说出才是。哪怕是失忆的她,仍觉得谁都可以,只有他不能,他应该...虞弋大脑迟钝了片刻。对,他应该是庇护苍生的才是。

次日,温暖的阳光洒进了窗棂,虞弋迟钝的睁开眼睛,仍是满心茫然,她总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忘,却偏偏不能记起。

“虞道友,灵茶放在桌上,可自取!”

一道冰冷的男声从屏风一侧传来,虞弋身体绷紧,下意识戒备起来。可一转念,她想起了昨天的对话,试探的问道:“道友?你是...”

“沈缺!受温予怀所托来照看你三日!”沈缺似是明白她的顾虑,冷冷的答道。尽管他依旧忘不了那日虞弋诡异深不可测的身影,可他不得不来。

“嗯,多谢沈道友。这茶,稍后我自会喝。道友请自便。”虞弋听出对方的抗拒,索性直接让人出去了。

“吱呀!”门被合上了,脚步声也远去。

虞弋下塌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美丽面容,有些不解的想,第一次见面会如此抗拒她吗?莫非,又是旧识。

“力量,力量,如此弱小的我能做什么?”

虞弋一把将镜子扣下,她双手撑在梳妆台上,突然感到眩晕,完了,又发病了,不过幸好,有地毯,摔倒不会很痛。那来自识海深处的声音,如魔鬼的絮语一般,叫虞弋深心神晃动,被拖入梦境的漩涡之中。

“砰!”虞弋身体滑落,倒在地毯上。

下一秒,那双眼睛毫无预兆的又睁了开来,漆黑澄澈的双眼此刻却成了烧灼刺眼的深红。

澜从地上坐起,饶有趣味的看着满花房的灵植灵草。这些都是温予怀去各大秘境一点点收集起来的。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他的阿药...要他剖出他的心,他也愿意吗?

时间不多了。澜站起身,空洞的眼眸看向门外,只一招手,门便被打了开来。

而那门外,正站在去而复返的沈缺。

沈缺蹙眉,一副防备的姿态,半点不像之前的柔和模样。

“你想做什么,”他冷冰冰的开口,情绪中带着压抑的愤怒,“我已经按你所说,救了温予怀,将他引去北地。阁下可以将沈羽的一魄还我了吗!”

“还差一点,”澜眨眨眼,佯作天真的轻点脸颊,嗔怪道:“我要温予怀堕落为魔,可你,什么也没做呢!”

话落,她摊开手心,两个小小的淡青色团子就安静的浮于其上。

“现在,两个了。”澜脸上带着笑意,几息时间,便又收了起来。

沈缺双手紧握,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他几次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阿羽灵魄缺失,沉睡不醒,因之前反噬的缘故,余下的魂魄都开始有些散了的迹象,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一定,尽快让温予怀彻底堕魔。”

“时间。”

“秋日玉寒花开之时。”

澜微微一顿,不过想到两人也需要时间培养感情,才勉强的同意了下来。

“也好,”她一挥袖,将两魄扔了过去,“这小东西的灵魄我就不要了,你可得说道做到才行。不然...小东西就可惜了。”她温柔的笑着,可那笑意却让人浑身发寒。

沈缺快速出手将灵魄收入掌心,小心翼翼的放入收纳的容器里。只是想到要做的事,他为此而感到不耻。

“当初温予怀从时空缝隙掉落,我便将他带到了魔界,他明明已经被魔气侵染,再次入魔,你何至于如此疑我。”

“那,魔种呢?”

半盏茶后,沈缺冷静回道:“...不慎丢失。”

“那好,我再给你一颗,你可不要让我伤心呢!”澜笑着弹出一颗黑色种子,细看,那确实魔气构造之物——魔种。

沈缺伸手握住,却被捎带的气劲扎的生疼。他什么话也未说,连一眼也未看向对面,关上门就径直离开。为了沈羽,他会照做,只是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

澜目送对方离开,无趣的看了眼房内的灵植,想了想,凭空构造出了一只白色的千纸鹤,又打散,幻化出了一面水镜。

些许波纹闪过,很快,水镜上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正是当初从秘境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女修士。

“小璇,事情办得如何,我已经感到无聊了。”澜撑着下巴,催促着。

“当初救我的不是你,我为何要听你的。”姜璇冷冷的回道。她穿着单薄衣衫,捂着伤口靠在破庙墙上,那双眼睛却倔强狠厉。

“小璇...没有做呢!”澜遗憾的叹气,“她救你和我救你有什么区别呢,这救命的因果你还了我们谁本都一样呢。”

“胡言乱语!”

下一秒,水镜碎裂,消失不见。原是姜璇动了手。

澜还想做些什么,却感知到虞弋要醒来了,只能遗憾作罢。她闭眼感应,双手轻抬,只一挑一捻,便抓住了一条命线。

“不听便不听吧,也许这样会更有意思些。”轻笑间,指间的线便染上了不详的红色,很快消失不见。

随后,意识沉睡,这具身体便软软的倒在了塌上。

虞弋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塌上。有一种强烈的恐慌传到她的心间,她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很可怕的事。按温予怀现在的性子,他不可能让人扶自己的。现在?以前该是什么样子?

她抱住空空的大脑,悲哀的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

余下的两日,虞弋和沈缺并未碰过几次面,唯有木桌上更换的茶饮证明他曾来过。

虞弋发现自己昏睡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抛开未解的谜题,这两日,她倒也是好好当了一回浇花的园丁。

灵植上满是水珠,随手放下水壶,她低头露出苦涩的笑容。除非想起,否则如此残缺的她,连恐惧都忆不起啊。

夕阳的光跃进窗台,洒在小塌上,虞弋正要去关窗户,却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吱呀!”伴随着门开,一道温柔的声音传到耳边。

“阿药,我回来了。”

“你...”虞弋看着眼前略显憔悴却强撑着的人,嘴里关心的话莫名拐了个弯,脱口而出,“瘦了!”

下一秒反应过来,她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次出去伤是不是又加重了,回来就好好养伤吧。”她总觉得“瘦了”两字有什么魔力,仿佛她曾听过千百次一般,心间都好像酸涩了起来。

温予话踏上莲花图案色的地毯,迟缓的一步步走近,双手合拢,似是捧着什么东西。

“阿药,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回来,要猜猜是什么吗?”

看着温予怀温柔期待的神情,虞弋无奈上前:“好吧,那我就猜猜看好了。”她没有注意到,此时她的神情像孩子一样快乐,眼角眉梢透着快乐。那双眼睛仿佛藏了星星,叫人看一眼就心软。

“是我喜欢的东西。”

“对。”温予怀看怔了,愣了一下才回答。

“是植物?”她失忆后,明显的喜好也只有植物了。如果温予怀拿她以前喜欢的让她猜,那就是作弊。虞弋愉快的想着。

“不愧是...阿药。”不愧是我的阿药,温予怀笑着答道。

“一包植物种子。”虞弋趁胜追击,颇为自信的说道。那么小的空间除了种子能放什么。

可哪知,温予怀摇了摇头,只微笑着说道:“阿药真厉害!已经很接近了。”

“植物幼苗?”

“错!”

“植物残骸?”

“接近了!”

“植物做的法器?”

“不对!”

“植物标本?”

“不是”温予怀仍带着笑意。不过,标本是什么。

虞弋突然顿住,她察觉到了对方的细微变化,话说,“标本”是什么?

“不猜了,”下一秒,她瞥向旁边,再次提起水壶,做出一副赶人的姿态,“你这东西让我猜了半天,还不如再给灵植浇浇水呢。”

“可是...”温予怀思维一下子偏了,他迟疑道,“阿药,灵植不需要浇太多水。”其实根本不需要浇水。他找来的这些只是吸收天地间游散的灵气就够了。

“浇不死吧?”虞弋握紧手上的水壶,有些心虚地说道,“你不觉得浇了水,它们看起来更精神了。”

看着有些微微变色的灵植,温予怀肯定地说道:“当然!”大不了到时候换几盆新的一模一样的灵植。

仿佛察觉到什么,虞弋轻轻放下手中的水壶,歉意的扫了眼灵植们。

“礼物!”她走得更近了,那双明媚的眼睛毫无阴霾,就这样映照进温予怀的眼里。

温予怀将合拢的手掌展开,那里面赫然躺着一条折叠好的淡青色的发带。

“这算什么植物!”虞弋睁大双眼,想要把眼前人的脑袋拍醒。

“这是千年灵木所制的发带,柔韧多变。”温予怀将发带递过去,温柔的劝道,“你不是不喜欢簪发,用发带刚刚好。”若不是阿药气息无法完全遮掩,为天道所斥,这东西他是不会还给阿药的。

虞弋一怔,扯了一下自己披散的黑发,还是伸手接过了。她应该开心的,可这发带总让她有一种复杂的熟悉感。

“多谢。”

“阿药,不要与我如此见外,”温予怀有些悲伤地问道,“你还是无法接受我的存在吗?”

“我...”虞弋无措地看着,想要答应却迟迟开不了口,只好话题一转,说道,“我想出去看看,你知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

“我不需要公平。”温予怀迫切地注视着眼前的人,果断地回道。他只想要阿药的爱,哪怕是由虚假而生。

虞弋被那目光看的微微退后一步,她的心分明在砰砰跳动,催促着她快点答应,可脱口而出的却是:“我想要找回我们的回忆。”

看着对方霎时暗淡的眸子,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加了一句:“如果找不到,可以请你陪我创造新的回忆吗?”

温予怀的眸子霎时再次亮起,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耀眼。而虞弋好像被美色迷得昏了头一样,愣住原地忘了眨眼,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好,我们一起。”

话落,温予怀上前,抽出虞弋手里的发带,手指灵活地滑动,只几下就将发带系好了。那原有的白发被他用秘法变为黑色,只是终究还是不同。他再也不想看到阿药痛苦了。

虞弋回过神来,两耳微红,抽出发丝,连连后退两步,“天都黑了,你该回去了,可别想像生病时候一样赖着不走,占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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