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江陌雪似乎没回过神来，没有任何动静，仿佛默许般。
苏赫妍没想太多，舌头一卷，舌尖不经意地划过对方指尖，顺势将那枚纪念币拐到腮帮子里。突然，对方指尖反射性勾了勾，苏赫妍猛地想起了什么，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陡然想起自己曾经许诺过的不会越界，结果刚刚却没有忍住诱惑，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对方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赶她走？
苏赫妍赶紧松了口。
她假装没事人一样，嘴里咀嚼了几下，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块方帕认真地帮江陌雪把微微濡湿的手指擦干净，完全忘了之前江陌雪对她说的要她含着纪念币不要急着吞下肚的话。
表面淡定，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来回就那两根指头，苏赫妍很快就擦完了，而江陌雪却还是没有任何表示，就那样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苏赫妍有些慌张，忍不住喊道：“陌雪……”
半晌，江陌雪才从千万思绪中回过神来，停下摩挲的动作，抬头看向苏赫妍，她脸上那副认真严肃的神情看得苏赫妍心里十分慌。
“陌雪，对不起……”在对方要说话之前，苏赫妍赶紧先道歉。
江陌雪愣住，顿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对不起什么？”
“不该非礼你……”苏赫妍闷闷道，“这里面到处都是你的气味，我忍了好久，忍不住了。”从第一天见到江陌雪时就一直在被对方身上的味道给吸引，但却因为一些原因，苏赫妍尊重她是人类，就一直忍耐着，要不然以她的实力，她若想做什么谁能阻止她。
她是食金者，不是人类。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坚守着自己给自己划下的那条底线。
“要不你让别人来教我开机甲？”苏赫妍提议道，“你在旁边我怕会分神。”说着，她摁下了开舱键，打开了舱门。里面属于江陌雪的气味瞬间稀释了不少，苏赫妍也没有那么紧绷了。
既然对方都已经这么说了，还把舱门打开，一副催促着她出去的模样，看来是真的不想两个人一同待在狭小的机甲舱里，江陌雪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这样也好……”江陌雪喃喃道，跳出了机甲舱。她的思绪很乱，人也迷茫。方才苏赫妍说到她忍不住的时候，江陌雪的心就咯噔了一下，随后心跳陷入了一片紊乱之中。
她还没有想好该把苏赫妍放入哪一个位置，想继续放回朋友位置上，可就冲着对方能对自己信息素产生无法抗拒的反应这一点来看再继续做朋友完全不可能。毕竟没有哪一个朋友是必须得时时提防会失去理智对自己做出不合礼的举动，哪怕是alpha和omega，除了发情期间，平常交往时也不用担心彼此身上的信息素会诱发人失去理智。
可苏赫妍不一样。
她在忍耐自己的信息素。
虽然她说过多吃点金属就好了，江陌雪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现在，她却不这样觉得了，这就跟omega发情一样，抑制剂只能解决一时，解决不了一世，比如她，长期使用抑制剂导致抑制剂对她不起作用，最后不得不选择将**释放。
释放……
怎么释放？江陌雪又想到那次在飞船上她被苏赫妍压在身下的场景，若是对方控制不住要硬来的话，她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江陌雪还没有想好。对于要不要接受苏赫妍，一想到这个问题，她潜意识里就开始心慌，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她承认她在害怕，可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要是当初拒绝对方，将人留在荒星上……脑子里蓦地出现这样的想法，还没进一步展开，江陌雪忽然意识过来，脸红耳赤，为自己产生这样阴暗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若是没有苏赫妍，她压根不可能活着回得来；而对方会帮她的原因也是因为她身上的信息素吸引对方。若是她没有了这身信息素呢，苏赫妍不用再忍受，她也不用在纠结，只是，她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关系好吗？
江陌雪迟疑地摸了摸耳后微微鼓起的腺体，心里十分犹豫。
“陌雪，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把腺体切掉？”江陌雪下意识回道。回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里咯噔了一下，转头果然看到了一张低沉的脸。
“赫妍？！”
江陌雪连忙掩下眼里的慌乱，镇定道：“怎么出来了？不喜欢机甲吗？”她把视线挪到不远处的工作人员上，刚才就是对方在机甲舱里教苏赫妍开机甲。
“还是他教的不好？”
苏赫妍摇摇头：“机甲不好玩。”说完，她又看着江陌雪的眼睛问：“你刚刚说要切掉哪个腺体？后侧颈上的那个吗？为什么？”
“我……”江陌雪不知道该怎么说，敛下眸，“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想到而已，反正切掉它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苏赫妍皱眉刚想说话，江陌雪却忽然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既然你不喜欢机甲的话，我们现在就走吧，让我想想，去哪里吃饭比较好，金栋、腾达、安思……”
苏赫妍看着前面越走越快的江陌雪，知道对方是不会说什么了，无奈，只能暂且放下这件事，匆匆追上去。
吃饭的时候，江陌雪中途去了一次洗手间，苏赫妍趁机用光脑按照江陌雪教她的那样登上星网输入关键词搜了一下，然后在对方回来前结束了搜索，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江陌雪回来的时候苏赫妍的手边已经堆叠了一沓空盘子，而对方仍有继续吃的意思。周围的人都在隐晦地看向这边，眼神带着鄙视，低声交流着，似乎为这巨大的食量感到震惊。
江陌雪有些不悦，冷眼扫过去，那些人顿时不说话了，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她面不改色地走过去坐下，抬头再看那堆空碟子，因为知道苏赫妍的身份，所以对她吃这么多并不感到惊讶，只是现在，她却忽然有了一个疑问。
“你不是食金者吗？吃这些东西没问题吗？”
“嗯？你说这个啊……没问题。”苏赫妍道，“其实我什么都能吃，只是除金属之外，这些东西吃起来对身体没什么营养就是了。”
“那你还吃这么多？”
“还好吧，反正吃了也不碍事，味道也不错……呃，当然，若是有今天你给我的那种纪念币吃就更好了，嚼起来嘎嘣脆，又是圆形，方便吞咽。”
“嗯，我知道了。”江陌雪点点头，神情严肃，仿佛真的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