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雪动了动嘴，最后不知道该从哪说起，只能沉默。她再次抬头审视着白辰。对方仿佛是个木头一样，即便听苏赫妍说了这么多也没有一点反应，就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了一样。

接着，江陌雪的视线缓缓往下移，落在了他的右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右手已经长了回来，只是看上去有些细节不清晰，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还是刚构建的原因。

“他的手能动吗？”江陌雪问道。

苏赫妍点头，看出了江陌雪心里的疑惑，解释道：“虽然能动，但只要我还锁着他的脖子，他就反抗不了。只要他一动，我的精神力瞬间就能将他的精神体冲散，到时候他就很难再构建出像现在这种程度以上的精神体了。”

苏赫妍边说着边锁着阿晨的脖子，指腹感受着对方脖子下面来自血液的律动，精神力缓慢而仔细地从上而下扫过他的身体，心想这人的天赋挺高，除去双脚，整个身体大部分都已经用精神力构建了出来，只剩下人体最精密的部分还没有完全代替。若是再给他个几年，也许就能成为第一个成为精神体的人类了。

只是他在这个过程所使用的这种方法苏赫妍只是听说过一点，只知道这方法得对自己特别狠心残酷才行，不是狼灭做不出来。因为这个方法就是每当差不多能用精神体模拟出身体某个部分后，就得用某种残酷手段抹消掉那部分身体，再用精神力构建出来，最终一步步构建出整体。

“那他现在能活多久？如果没有外力干涉的话。”

苏赫妍把他使用的这种方法简单略过对江陌雪说了一遍，然后道：“像他这样还不是完整的精神体，寿命是不会延长的，反而有很大概率会缩短。因为身体不完整的缘故，精神力恢复的速度很慢，比不上消耗的速度，再加上作为精神体来活动的话是很需要消耗精神力的。等哪天精神力耗尽，他也死了。”

“原来精神体也是有寿命的啊！”

“理论上只要精神力没有耗尽，及时补充，精神体就能永存。不过宇宙是公平的，长生也是需要代价。”

说完，她忽然伸手摸向白辰的腰间，摸索了几下后，扒拉出一个有点像小型氧气罐的东西。这“氧气罐”的喷嘴那里连接着一条细长的管子，管子从白辰背后绕到了左手袖子里，最后连接到左手碗上的光脑上。

江陌雪二话不说上前，掏出自己身上的小刀，割开对方的袖子，连同管子和光脑一起取了下来。小黑龙趴在她的肩上紧盯着白辰，提防着他。

虽然她是认识白辰没错，但是实际上她和白辰并不熟，再加上这么久没消息，谁知道现在的白辰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白年在这的话大概就能问出点什么了吧，毕竟两人从小就很熟，顺便一提，白辰就是当初那个留着长发被白年误认为是omega的alpha，不经意间就夺走了小白年的初次暗恋。现在长大了，白发红眸的样子更是让本就外貌出色的他看上去更加妖孽。

“这个是什么装置？”江陌雪从未见过有谁会这样把一个罐子和光脑连接在一起，罐子上的符号她也不认识，而且这给她的第一印象就像是易燃易爆的瓦斯罐。

一直毫无反应似乎放弃了抵抗的白辰在光脑和罐子被取下后终于有了反应，一双红眸看了看那两样东西，然后朝江陌雪看去，笑了笑，语气温和，说出了今晚上的第一句话：“罐子是根据精神力屏蔽原理制作出来的，里面装着压缩好的精神力，我们把这个罐子称为斯普罐。”

“它最大的作用就是用精神力构造出一个屏障，用来保护精神体不受到伤害，以及伪装。”

“你……”江陌雪正诧异对方为什么现在突然开口还对她解释了这么多，这时候小黑龙双翼忽然就张了开来，扭头冲着苏赫妍的背后焦急地嘶吼。

江陌雪潜意识也察觉到了有危险要来到，顿时汗毛竖立，下意识朝苏赫妍背后看去，然而对方身后被房屋挡着，看不到危险是什么。只是当她再眨眼睁开的时候，眼底就倒映出了一束强烈的光。

苏赫妍在小黑龙有感觉的同时也察觉到了危险，但是那攻击来得太快，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就穿透了沿路的建筑，蕴含着极强威力的光束就这么直直来到了面前。

周围空气瞬间被这巨大的能量灼烧得出现了扭曲现象，苏赫妍只来得及用力把江陌雪从自己身前拉到了身侧，毁灭光束就击中了她另一边的胳膊，并穿透了过去，头也不回地一直向前，直到消失。

“赫妍！”江陌雪视线一恢复便慌张地抱住苏赫妍，一眼就看到了对方断掉了另一边的手臂，刺目的鲜红色血液从伤口大量流出。

白辰不知所踪。地上躺着那只属于苏赫妍的断臂。江陌雪看到这一场景，眼睛都红了，可是一抬头，就看到对方亮晶晶的双眼和高兴激动的表情，一点受伤虚弱的样子都没有，顿时就愣住了，眼泪在眼眶周围打转了几圈，硬是没能流出来。

“别担心，我没事。”苏赫妍兴奋道，“还有，我找到伯母了。”

她激动地用仅存的左手抱起江陌雪开心地在原地转起了圈圈。因为就在刚才，毁灭光束射过来的一瞬间，她就察觉到了属于伯母的精神力波动。

也许是那一击威力巨大的毁灭光束是通过消耗大量的精神力才发射出来的，尽管之后很匆忙地又把消耗掉的精神力补充回来，但是毁灭光束发射出来那几息时间内，用来伪装的精神力屏障还是被撕开了个口子，将伯母的精神力暴露了出来，

苏赫妍把人放下，没注意此时江陌雪脸上的情绪，以为对方也是因为太激动了所以没有说话，她转身俯身捡起躺在地上的那条断臂。断臂一触碰到她的手便化为了一块足有机甲脑袋大小的黑色金属质地的石头。地面的血液也消失得干干净净，毕竟这不是真正的血液。

因为苏赫妍背对着江陌雪，江陌雪只能根据对方的动作猜测对方把这块石头收进了体内，就像存取东西一样，她又从体内取出新的一件外套换上。在外套的遮掩下，等苏赫妍再次转过身来时，江陌雪就见到她断掉的右手从右边袖子里伸了出来。

“人类状态下的身体比较脆，不过唯一的好处是很容易就恢复了。”苏赫妍见对方一直在盯着她的右手看，不禁出声解释道，“你看，已经没事了。”说着，她扭动了几下右肩膀，然后甩了甩胳膊。

然而下一秒，江陌雪忽然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头埋在她颈窝里不肯抬起来。

“怎么了？”

江陌雪没说话，而是张嘴朝着苏赫妍的肩膀咬了下去。虽然咬不动，但这并不妨碍江陌雪发泄心里的情绪——她刚刚真的好怕、好怕对方出事！

她胡乱地啃咬了许久，心情得到了舒解，稍微冷静下来后，便毫不客气地扯过苏赫妍的衣服擦掉留在对方肩膀上的口水。

“既然你找到了妈妈，那她就拜托你了，赫妍。”江陌雪说道，“我得去追白辰才行，他身上有太多秘密了。”

“你一个人没问题吧？那家伙已经不是人类了。”苏赫妍有些担心和纠结，“要不别管他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知道只要我问，你都会告诉我。可是赫妍，精神体对现在的人类而言至关重要。关于精神体的事情，仅仅是我知道不行，事情真相无论如何最后都得公布出来。抓到他，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可以证明很多事情，而且，他可以代替你出现在人类面前，就不会有人到怀疑你。”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