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徐志远说他要出差已经过去一周了,向逸也已经一周没有见到过他,但还是每天会收到他提醒自己吃饭的消息。
有两次给他打电话,他总是用别的话题把自己的问题跳过去,这让向逸觉得很不对劲。他坐在咖啡厅里,思绪乱得很,很想找一个人问一问,于是不自觉找到赵过的电话。
他还没来得及摁拨通键,徐志远的新消息就跳出来。他看完消息,就着急忙慌得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
今天不上班,但他觉得一直待在家里脑子会胡思乱想,于是在小区附近找了个咖啡店来换换环境,他穿上大衣走出门,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家里赶。
出租车刚拐进自己那栋楼,向逸就看到了靠着车身的徐志远,他让司机停车,自己快走了两步,在距徐志远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因为他看了过来。
在看到徐志远脸的那一秒,向逸感觉他瘦了好多,比去年他们时隔五年见面那次还要瘦。他慢慢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他想伸手摸一摸,看能不能摸到他脸上的肉。
徐志远往前走了两步,微微弓腰,将下巴搁在他肩上,闭上眼,声音听起来疲倦至极:“嗯,出差这几天很累。”
向逸用没拿东西那只手抱住他,想责备,但又说不出口,说不出口的原因到底是想怪他不好好休息还是别的,他还没想明白。
“那这几天好好休息。”
“嗯。”徐志远在他肩上蹭了蹭,撒娇似的说:“现在好饿。”
“那你吃什么,我去买,然后给你做。”向逸的声音也放轻。
“想吃你煮的面。”
“好。”
进门后向逸第一时间打开灯,他把东西放好就去厨房煮面,“面很快就好,你先坐一会儿。”
尽管身心疲惫,徐志远也没有去休息,反而跟着他进了厨房,就靠在门上看他做饭,因为他怕他一会儿就又犯困睡着了。
向逸把面盛到两个碗里,转身看到徐志远,“怎么在这里?面好了,你先坐好。”
徐志远从他手里端过有点发烫的面碗,笑了一下,说:“面给我,你去拿筷子。”
这一周,徐志远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因为药物的作用,他大部分时候是不饿的,有时候饿了,吃两口就没有胃口了。但今晚这碗面,虽然清淡,但是他这几天吃得最心满意足的一顿,感觉有什么东西填满了整个胸腔。
吃完饭,向逸去洗碗,出来后没有发现徐志远,然后他在卧室发现了他,他抱着向逸的枕头睡着了。向逸看了看时间,八点出头,他不知道他这趟出差是什么工作,但他已经很久没看他这么累过了,就算是六年前,也很少看他这样子。
向逸帮他盖好被子,然后给赵过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他下次检查的时间,刚好是明天。
“怎么了?还有其他的事吗?”赵过看他没挂就问。
向逸拇指掐着食指关节,“我想问,徐志远怕黑的话,是不是看心理医生会好一点?”
赵过先是沉默了两秒,然后只针对他提出的问题回答:“是。”
“那......他有看过吗?”
这次赵过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向逸盯着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尖,赵过多沉默一秒,他就更用力一分。
最后,对面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他很久之前就因为怕黑看过心理医生,事实也证明,心理治疗对他很有效。”
从赵过开始说话,向逸就一直紧绷着神经,紧张包裹着他。他挂断前,赵过又叫住他,“向逸,我觉得志远除了需要心理医生,也需要——”他停顿了一下,“你也可以多陪陪他,这样他可能会好些。”
挂断电话后,向逸去卧室看了眼他,他还是那个姿势,今晚看来睡得比较安稳,但向逸心里却七上八下,怎么也平稳不下来。
关好卧室门,他来到客厅阳台,打开一小扇窗户,拿出已经好久没碰的烟。烟雾入肺,既爽又堵,他看着窗台上放着的徐志远送他的栀子花,已经枯萎了,但他还是没舍得扔,总想再养养,说不定就会多挺几天。
吸了三支烟,非但没有好受点,反而觉得越来越难受,为了不让自己身上带有烟味,向逸摁灭最后一支去浴室洗澡。
徐志远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室内昏黄,时钟还在滴答个不停,他怀里的枕头换成了向逸,他深吸一口气,是向逸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之前总以为是他的体香,后来有一次他们在浴室做,整个浴室都充盈着这个味道。
像是某种催情剂,那次他做得很凶。
向逸动了动,把头埋得更深。
徐志远把胳膊抽出来,他慢慢坐起来,要站起身的时候,腰间的衣服被拽住,一个还没清醒的带着点迷糊的声音响起,“嗯?你要去洗澡吗?”
徐志远偏过头,看向逸半睁的眼睛和乱糟糟的头发,他突然就不想回去了,“嗯,我洗个澡。”
向逸放开他的衣服,重新躺回去,“好。”
洗完澡,徐志远从外套里拿出药喝下,然后看到赵过给他发的消息。他来到窗边给赵过打电话。
两声嘟后电话被接起来,“你们两口子能不能一起打?我这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的。”
“那你接得还挺快。”
“说吧,什么事儿?”
“向逸问你的,你说了什么?”
对面传来关门的声音,“就你怕黑看心理医生这事。”
徐志远看向放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顿了下。赵过继续,语气严肃了些:“针对他问的,我都如实说了,至于他没问的,我也就没有告知。”
“嗯。”
“唉。”赵过对他是真的没辙,“你要是真心追他,喜欢他,就不应该瞒他,这事儿你们俩一块儿抗——”
“这是我的事。”他拿起半截烟头,声音没有什么起伏。
“从心理学上说,你这病生抗不如俩人一块儿抗。”
“但这是我的身体,我的病,他没必要为此承担什么。”
“那我问你,如果向逸生病了,他因为怕你担心不告诉你,你会觉得开心吗?”
徐志远沉默着,赵过知道这问题他想得明白,也知道他什么德行,但作为朋友,这话他该说的得说。
“你不是心理医生,我也没听说过这种话。”
“嘿——好心当作驴肝肺是不是?我告诉你徐——”他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赵过对着手机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
徐志远进门的时候,向逸正靠在床头看手机,看他进来了,他抬眼问了句:“洗好了?”
“嗯。”徐志远掀开被子,和他一样靠在床头,时不时看他两眼,“向逸?”
“嗯?”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听到这话的向逸手顿住,他悄悄看了他一眼,然后不自在地抬起胳膊闻了闻,“我......身上有味道吗?”
徐志远摇摇头,说:“窗台的烟灰缸。”
“啊——”他光想着身上的味道,忘了把窗台上的东西毁尸灭迹。他放下手机,观察着他,然后实话实说:“我就是在国外时,有时候抽一两支,而且,我已经很久没抽了,真的!”
徐志远把他举起来的三根手指放下,“嗯,少抽就行。”
对他的态度,向逸倒是有一点惊讶,不过他还是接下这个台阶,“好的。”
“那个——”在他们沉默了十几分钟后,向逸率先打开话匣子,“我听赵过说,明天是你检查的时间。”
“哦?”徐志远扭过头看他,一脸好奇,“赵过特意跟你说的?”
“啊——?”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这儿,向逸有点心虚,不过他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跟他讨论,“反正明天去医院检查,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徐志远手摸着下巴,装作思考的样子,“这样啊?那我能跟你要个奖励吗?”
“这个,也要奖励吗?”向逸想到上次那个吻,不确定地问。
徐志远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歪头看着他说:“不给吗?”
“好吧。”
然后徐志远看着向逸慢慢靠近他,刚开始他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直到向逸把手放在他腰上,床头灯只能让他看见向逸越来越近的侧脸,之后是半隐在黑暗中的脸。
向逸想亲他。
或者,更准确地说,向逸以为他要讨吻。
徐志远没动,低下眼瞧着越来越近的嘴唇,他喉结滚动。
“你,能不能闭眼?”向逸“好意提醒”。
可能是灯光吧,向逸的脸看起来有些红,他顺从地闭上眼,几乎是立刻,他就感受到了向逸嘴唇的温度。
今晚的吻,他把主动权交给向逸,他只是配合者,感受着向逸有点生硬的吻技,牙齿时不时会磕到自己。
他感觉向逸换了个姿势。
离开的时候,两人的嘴唇微微泛着光泽,他睁开眼,看到向逸领口歪向一边,肩膀一块皮肤完整地露在眼前。
克制的吻,但徐志远还是微微喘着气,“向逸,为什么要抓着它?”
“嗯?”他跟着徐志远的眼神向下望去,他一只手正抓着他的□□,他眼睛瞬间睁大,然后因为着急把手拿开,身体不平衡,摔在了徐志远怀里,徐志远这才伸手扶住。
“不,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向逸急忙解释,本来他右手是放在他腰上,但亲着亲着觉得不太舒服,就把手换了个地方,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摸到这个位置了。
向逸跪坐在他旁边,低着头,像做错事在认错的宝宝。
“但是我都——”徐志远覆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个字,向逸身形一僵,脸在黑暗中变得越来越红,人也越来越不知所措。
“还有——”他双手抱胸,并不打算就此放掉他,一本正经问:“你为什么亲我?”
“啊?”向逸顾不得脸红,抬起头,一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奖励啊......”
“嗯?可是我还没有跟你说我要的奖励是什么呢。”他拧着眉,一脸苦恼和无辜。
腿跪得有点儿麻,向逸动了动,被子滑在脚边,有点怀疑人生,“那我,亲你算,怎么回事?”
“算你喜欢我?”徐志远歪着头问,像在征求他的意见。
向逸没承认也没否认,问他:“那你想要的奖励,是什么?”
徐志远没答,身体平躺下去,然后把他也拉进被子里,仔仔细细围好抱住,“没想好,先在你那儿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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