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委托社前时,天已然大亮,刚刚苏醒过来的苏乐葵看了眼表,才发觉或许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但刚刚回来的几人自然没有心思吃饭,首要的任务便是补觉。
委托社里五个人,全部睡倒在了床上,呼吸声回荡在房间里,没开着一盏灯。
或许是长时间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一不小心就睡到了太阳又挂下来的时候。
天空已经蔓延开了橙黄,随后又被蓝黑色包裹。几人成功的睡过了一天。
最先起来的毋庸置疑,还是魏谨生。
她拉开窗帘见到的就是暗沉沉的天空,成功错过了早饭,又睡过了午饭的她们最先吃的就是晚饭。
魏谨生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热腾腾的水汽在厨房里扩散,凝结在玻璃制成的门上。
“小魏姐。”苏乐葵靠在厨房门上道,“我们这个案子要上交给审判庭吗?”
“为什么不交?”魏谨生端出菜,反问道。
“审判庭人都能搞丢了,交给他们也没多大用处吧?”孟芜坐在沙发上说。
云曙也跟着帮腔,“而且那几个凶手脑子这么好使,怎么可能被抓住?”
魏谨生一愣,又笑笑,“那你们打算怎么办?亲手杀了他们吗?”
“不可以嘛?”莫辰垂下眼说道。
“不可以。”魏谨生拖长了些声音,“我们没有这个权利。”
“可这里是227世界线。”莫辰道。
“那也要遵守这里的律法。”魏谨生解释。
孟芜气愤的翻了个白眼,“这个破律法早该换了!”
“你去起义吧,我们不拦你。”魏谨生无所谓的耸耸肩。
孟芜撇了撇嘴角,不再说话。
“所以怎么办?”苏乐葵又问。
魏谨生把菜摆摆齐,说道,“先吃饭吧,吃完饭把结案报告写了,这件事就翻篇,我们管不了。”
“真的管不了吗?”莫辰眨眨眼,坐到餐桌边。
苏乐葵也了然的摇头,“真的管不了。”
五人没了破案的欢愉,反倒有些沉默,沉默着吃完饭,又沉默着整理资料。
“这起案子就是靠心理暗示操控她们杀人,最后再杀了她们,对吧?”云曙一边打字一边说道。
魏谨生点头,“是的,但……”她微微皱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一般的心理暗示都会有一个锚点,就是听到见到的时候才会让她们出现反应。”苏乐葵接着说道,“可这个锚点是什么?”
“凶手的目的是要让她们杀死最爱的人,怎么才能判断出谁才是她们最爱的人?”孟芜又抛出一个问题。
“这个和心理暗示的锚点肯定有关系。”魏谨生道,“但具体是什么关系,还不知道。”
所有的线索串成线,连成链,便成了证据链。时间已经到了下一天,而被打乱的生物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调回来。
魏谨生把结案报告发给了审判庭,并没有希望得到什么回复。
“我们是不是还要找一下那些家属?”苏乐葵提议道。
魏谨生赞同道,“所有死者家属都要去说一下。”
“宋晓茜没有家属,周玖也没有。”莫辰说道。
“还有,姓丁那家伙还有必要去吗?”云曙说的自然是丁宁那个没用的父亲。
魏谨生应道,“那除了这几个,其余的分头去一下吧。”
四人点头,便就分头去了每个死者的家里。
苏乐葵先到了姜晚家里,她家的大别墅却没见到人,院子里空空荡荡看不到人影。
们曾
苏乐葵皱眉,气得骂了两句,便就离开,直接去了刘時家。
刘時家里只有刘母一人,许久没见,她的样貌年老不少,平增了许多皱纹。
苏乐葵和刘母聊了有一会儿,刘母愧疚的对姜晚道着歉,说着自己不该如此诅咒,又对此格外惋惜。
“她曾经是多好的朋友啊。”刘母叹息道,“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
而另一边的齐故父母态度截然不同,既没有对沈嘉的理解与同情,也看不出对齐故的任何情感。
魏谨生翘着二郎腿,背靠在沙发上,眼睛从上到下无语的看着两个人。
“没什么好聊的。”魏谨生摆摆手便离开,“我走了,没有再见。”
沈嘉家里,孟芜一人面对着两个不住哭泣的人,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手足无措的坐在一边,不停的递纸巾,一边露出一个还能看的微笑。
同样不知所措的,还有一个云曙。
她平平淡淡的讲完了有关陈黎笙的案子,陈文就开始不可预料的掉眼泪。
云曙就愣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显得格外尴尬。两个人一静一动,产生了极大的对比。
而唐梦岚的母亲就显得沉稳许多,她没有一直哭泣,也没有呐喊。
只是平静的坐着,坐在莫辰旁边,眼神空洞洞的吓人。
“小姑娘,谢谢你。”她过了片刻抬眼,看着莫辰说道,“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莫辰道了别就离开了唐梦岚家,刚刚听见关上门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唐母的低声哭泣。
莫辰呆了会儿,转身走开,回了委托社。
委托社里已经做上了午饭,苏乐葵在厨房里帮着忙,一边和魏谨生说着所见所闻。
云曙戴着耳机盘腿缩在单人沙发里玩游戏,留下孟芜一个一边绕着她蹦跶,一边说自己有多尴尬。
莫辰走进委托社时脑子混沌着,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脑海里回荡的还是黑衣人的话,“她们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莫辰自知她非常清楚黑衣人的话,字字句句刻在心扉,想忘却如何也忘不掉。
这样的呆呆愣愣持续了剩余的半天,苏乐葵发觉莫辰不对,总是在她眼前打个响指,想把她召点回来,可莫辰没什么反应,依旧在神游。
魏谨生找她聊了很多次,但她一直隐瞒,对许许多多都是闭口不谈。魏谨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宽慰两句,放她自己静静心。
天色很快的沉了,莫辰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脑海里一直是黑衣人在波动。
许多罪恶的记忆全部涌上来,充斥这莫辰的大脑,完全没有一丝睡意。
直到她下定了一个决心,好像做出了巨大的牺牲,释怀一笑,在眼泪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委托社终于是回归了平常,没什么委托,轻轻松松的闲聊着,还有的热衷于睡懒觉。
到了下午,莫辰大概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自言自语了好一阵,后对魏谨生说,“小魏姐,我想说个事。”
“什么事?”魏谨生问道。
莫辰沉默,等了会儿,道,“小魏姐,我想辞职了。”
魏谨生自然没想到要说的是这事,脸上满是惊异,“为什么?”
莫辰找着借口,道,“我和你们……可能理念不合。”
“和我们理念不同?”苏乐葵闻声而来,坐到莫辰边上,问道。
莫辰点头,但耐不住苏乐葵还在继续问,“有什么不同吗?”
莫辰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
魏谨生发觉什么不对,皱眉道,“小莫,你好好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莫辰用力的摇头,“没有。”她回答。
“那怎么突然辞职?我们薪资待遇不好吗?”孟芜和云曙也凑过来。
孟芜拍拍魏谨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魏社长啊,你看我们委托社那么穷,我就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啊。”
魏谨生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孟芜便闭上嘴,不再说废话。
“莫辰,你还有事情没说。”云曙说道,“这和玩偶店里你发生的事情有关吗?”
魏谨生一同步步紧逼,“还是和童话镇里那个面具人和你说的话有关?”
莫辰知道是瞒不下去的,她也知道魏谨生和云曙猜的必然是**不离十。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摇头,表示都没有关系。
“小莫,你不要骗人啊?”苏乐葵突然发问。
莫辰惊讶的抬头看苏乐葵,好像在问“为什么”。
苏乐葵没看出她眼底藏着的话,继续说道,“你今天状态很不对哦。”
“我哪里不对了?我只是想走了而已,你们都要拦着我吗?”莫辰大了些声音,说道。
说完她又摇头,眼里的悲凉却配上了微笑的唇角,她静默了很久才开口,“对不起,我现在没事了。”
说完她又一个人回了房间,留下一头雾水的四人,面对面不知道说什么。
“小莫辰还会这么说话的?”孟芜奇怪的问。
见过在黑衣人面前莫辰的三人,稍微容易接受了一点,但还有些不理解。
“童话案不是破完了吗?委托社可以休息好一会儿了。”孟芜道,“不用那么焦虑呀。”
苏乐葵挑眉,“你觉得她是焦虑?”
“不是吗?”孟芜反问。苏乐葵扶额,也不知作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苏乐葵又道,“明天是她生日啊,四年一次的生日。”
“或许我们给她过完了生日,会好很多吧。”魏谨生平息下了情绪,轻声说道。
苏乐葵赞同的点头,“我回去整礼物啦,我答应她要永远难忘的。”她说着蹦回了二楼。
楼下的三人也回了房间,各自准备起不同的礼物。
莫辰房间里,她将一幅画用包装纸装好,随后又将所有行李收回背包里。
很快,房间又变成了过去没人住下的模样。
她拿了张纸,在桌轻轻展开,又随手挑了只笔,在纸上写些什么。
写到一半泪水将纸打湿,她无奈将其揉成团,放到一边,又开一张。
修修改改,缝缝补补,终于写好了。
她小心的将信纸塞进信封,仔细的封好,把它夹在包好的画上面。
看着礼物,她一边勾起唇角笑,一边流眼泪。
做完了一切,她吐出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般,躺在床上闭眼。
后面的时间在她看来过的很快,天没多久就全黑,委托社几人也都回屋呼呼睡着。
莫辰趁着大厅无人,悄悄的将盒子放在了桌上,提上当时背来的包,融在夜色里走出了委托社。
她孤身一人站在冷风里,穿着的衣服还是新年是苏乐葵给她买的。
她又把袄子过的紧一点,发丝一飘一飘,好像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好去。
靠着两只脚,像无头苍蝇般乱窜,最后走到了莫辰师父的画廊门前,轻轻坐下。
靠着玻璃门,蜷缩着就孤独的睡着,和夜色混杂在一起。
第二天的早上,魏谨生下楼时一眼就发现了摆在桌上的大盒子,以及盒子上的一封信,署名写着“莫辰”。
魏谨生严肃的看着信,但并没有拆开,她一个个敲响了房门,委托社所有人都下楼汇合在餐桌前。
除了莫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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