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是荀古心中所想,也不知是为何有这样的想法,似乎就是一瞬之间。
他这边的催促声一声比一声急促,好像下一刻就会有人跑进来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一样。
他依旧没动。
“好吧,假如他是龙彦,然后呢?”
“没有然后。”
“荀古,你这一案实在是磨叽。”
“睁眼瞎,不磨叽怎么办。”
陈集摇摇头走到那躺着的人身边,抬手把上衣撩起来:“你看,这个人身材健硕,肌肉硬邦邦,身上穿的衣服至少比你的贵,不缺钱又有力气,他会被绑在这里说明什么?”
“说明这里的人很厉害。”荀古说着往后退了两步。
陈集招呼他:“你站那么远干什么?你过来才能看清楚。”
谁知陈集刚招呼完,这间屋子的灯闪了一下,屏幕上手把手教学那一项自动亮起来。
“什么意思?”
荀古微笑:“意思是说你开始了,我估计还不能停下来,加油。”
陈集估计没这么慌过:“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能杀人,荀古,你听我说我不能杀人,你过来,我不行的,我真不能杀人。”
荀古也是头一回见陈集这么慌,刚刚还在幸灾乐祸,又琢磨起来:“你为什么不能杀人?你不是反派坏蛋吗?”
陈集连连摆手,而且已经不好动弹了,不知道从哪一面墙上钻出来的机械臂控制住他的胳膊,已经开始伸向旁边的刀具。
“荀古,我真不能杀人,你行行好,原因我以后和你说,你帮帮我。”
荀古没有过来,他还在试探:“你可以脱身离开,这是案中,你又不属于这一案。”
陈集欲哭无泪:“我脱不开,你看看我,我被箍住了大哥。”
陈集的手马上就要碰到那些精美且细致的刀具,以人的力量确实不足以抵抗机械,他已经很厉害了,荀古知道他不是在说笑,才走过去主动拿起刀具。
刀具离开托盘,机械臂也松开陈集,陈集几乎是闪现到一旁,躲得远远的。
“你会杀人?”
什么话,荀古无语。
“你觉得我会杀人吗?”
“那你得跟着步骤来。”
“我谢谢你教我,不过,我并不想杀人。”
“可是你不杀人应该走不出去。”
“你来。”荀古叫陈集,陈集摆手加摇头:“不去。”
荀古:“……我请你过来把他解开放到地上。”
“可行?”
“不知道,试试看嘛,我也是头一回来。”
陈集半信半疑地挪过去,和荀古分作两边,用刀具解开束缚在那个人身上的绳索。
“脚上是链条,你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荀古一面与机械臂抗衡,一面打量着那人脚上的铁链。
那人已经大半个身子耷拉在地上了,机械臂也控制着荀古的手在那人躺过的地方剁来砍去,时不时还会割一割。
陈集戏谑道:“这都行?”
荀古解释说:“这是机械臂,是提前设置好的,它有固定的落脚的位,我也是碰碰运气,不过外头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呐,开着直播呢,现在我需要你动动脑子解开他脚上的铁链。”
“怎么解?砍?把你斧头给我用一用?”
荀古:“……”
荀古的手被操控着,完全有精力调侃:“你是要砍他的脚呢还是砍铁链,你们这一帮都是你这样的人物么?上一案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挺厉害的。”
陈集不说话了。
荀古指挥他:“看到他脚脖了嘛?弄断。”
陈集:“啊?”
荀古的耐性也是前所未有的足:“你是反派还是我是反派啊,没让你杀人,我让你弄断他的脚,这样不就出来了嘛?他现在没知觉,回头再给他接上,不然一会儿切过去就不是能不能接上的问题了。”
“怎么弄啊?”
荀古叹气,然后直播间的人们就看到本来是杀人砍人剁人的直播变成了救人,拧断骨头救人那种,且这个人真有点本事。
“带他到一边去,接上骨头。”
陈集拖着那人到墙角:“你确定这还能站起来?”
“确定,我从小玩骨头。”
这回无语的是陈集。
陈集脑门上汗涔涔:“我说荀古,我先撤一会儿,你自己可以吧?”
荀古:“再见。”
“好嘞。”陈集就这么没了踪影。
大厅也好,直播间也好,荀古顾不上他们怎么看待陈集的忽隐忽现,只知道这个直播间是废了,剁铁皮床有什么好看的。
谁知这个直播间居高不下的观看人数并未直线下降,人们开始等着陈集是不是会突然出现,杀人直播间变成了玄学直播间。
这个过程持续了四十五分钟,一分不多,一秒不差,墙上有计时。
荀古低声问时序:“四十五分钟完成杀人分尸,肌肉纹理丝毫不差,规规矩矩,板板正正,就连放血对应的器皿都是定点放好的,这如果不是机械而是人为,那么在荒夏所经办的案子里排第几?”
时序不会出现,但他的答案已经准确无误传到荀古耳朵里:“凶手里没记得有这样的,主要是很少有人会计时,但有一个人可以。”
“谁?”
“杜池。”时序说,“杜池是大人身边第一杀手,这样的场面,他用不了半小时。”
“啊,这样啊,啊,厉害厉害。”荀古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陈集打野回来,脸皱巴的像个捏了最多褶的包子:“结束了,其他屋也差不多,你隔壁五号屋一条鱼、一只鸡、一只狗,鱼是活刮的鱼鳞,鸡是活拔的毛,狗……你等我一下……”
荀古光是听着就一脸不爽,更别提陈集亲眼目睹。
“狗活扒的皮。”陈集猛的打了个哆嗦,“我只是绑架了个笔记,我觉得和他们比起来,我简直就是个大善人。”
荀古没提荒夏之死:“剩下四间屋子呢?”
“倒着来,四号屋靡靡之音里交/媾……那屋子里……我觉得那小伙子那姑娘都活不了了,古代酷刑都没那么玩儿的,她……呕……”
这一刻荀古感激陈集,也同情陈集。
“你……换个屋,三号屋,有互动,直播间的观众和那间屋子里的两个人互动,互动大小,买定离手,机械臂摇骰子,观众赢了他俩嗯……脱衣服你懂吗?然后一丝/不挂之时用极薄的刀片在对方身上划……当然他俩赢了,我只是给你介绍一下规则,不过他俩赢了的结果是观众的钱哗啦啦进账,我觉得那个屋才是真正用到大学生的地方,头脑风暴,那些逻辑,反正一般人反应不过来。”
“二号屋,不叫季婴,叫水露,是管状液体,这间屋子的任务是制作水露,就好比是去养季婴一样,二次加工,制作水露之后旁边的墙上一直绑着一个人,他们两个需要把水露喂给那个人,一次不多喂,一点点,那个人应该是上瘾的,观众看的就是那股瘾犯了之后得不到劲儿,你能明白吗?”
荀古:“……”
“一号屋,看起来最正常一间屋子,拍卖,拍卖什么呢?墓器,说的直白一些,放到市面上必得一副银手镯的那种,价格十W打底,那两个人的任务是把墓器上新鲜的、干巴的土弄掉,然后进行讲解,是不是听起来特别正常?”
荀古等他的下文。
“但是墓器,所有的墓器阴气都特别重,因此不会有人收藏,可是他要拍卖,就会有人来买,买家肯定不会要阴气重东西,那么就需要他们来用怀抱温暖那些墓器……有病吧。”陈集似乎要用尽他毕生的脏话,却见荀古一言不发。
“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我付出很大的。”
荀古“啧”一声,渐渐也皱起眉头,他说:“依你所说,这六间屋子都在进行犯罪,而且是极重的犯罪,大学学生,城郊,这么显赫的建筑物,还有这么庞大的网络群,为什么没人发现呢?”
“蛇鼠一窝?”
“这已经不是蛇鼠一窝那么简单了,这要想包庇,得是整个国家眼瞎吧。”
陈集撇撇嘴:“反正那几个屋子里的小伙子被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就你还直挺挺站在这儿,估摸时间快到了,我请问你要怎么做?”
“我怎么做?这些人不是白桦,我擅改游戏规则,白桦纵我,这地方可不会。”
“所以?”
“走一步看一步,我现在最要紧的是向那些人解释你的存在。”
“我?哦,那你打算怎么解释?”
“一号屋的墓主人,活了。”
十一个人按照来时的位置站好,一个个像是没了魂魄,只有荀古精神饱满。
荀古看到穆九熙和卢明从三号屋出来,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架势,紧接着他们每个人得到一份礼物,需要他们当场拆礼物并且吞下去。
液体饮料,巴掌大小。
荀古一边嫌弃瓶子好小好扣扣搜搜,一边迅速将那瓶子里的液体倒进空瓶的天山水瓶里,不多不少。
一刻钟后这些大小伙子就精神起来了。
而荀古预想的事情并没有出现,他以为会被留下来谈话的,最好能把他带走。
回程的路上车里由十一个人变成十二个人,在“主办方”的视角里龙彦的出现合情合理,而在荀古的视角里,这个和贴床上长得一模一样的男生才是最怪异的一部分。
第二天上午没课,下午上课时荀古和龙彦坐在教室里,而当天中午在宿舍,穆九熙等又说起老地方,他们谋划着,跟着网站安排任务,仿佛第一次去一样。
荀古看着穆九熙,他还是那个问题,穆九熙为什么要说老地方,他们每一次不都是第一次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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