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警察不是说年龄，而是说警龄。荀古头前出去这位老警察是准许的，老警察当时审问的时候就知道他一定不是凶手。

“嘿呦，谢谢谢谢，倒是不用这么客气，这地方我也曾来过多次，怎么说，丝毫不留恋。”

“别绕弯子了，说说吧。”

荀古扭扭脖子，松了松筋骨：“目击证人的证词，凶器，案发现场线索，嫌疑人。”

“目击证人是环卫工人，那天轮到他值班，两个人，一个负责开车，一个负责下车把垃圾桶固定到垃圾车上，操纵垃圾车就可以倒进去。尸体是后一个环卫工人先发现的。凶器为小型尖锐物。案发现场……没什么线索。”

“哦，好。”

“好？什么好？”

“没什么，嫌疑人呢？”

“五个人，你，你妹妹安琪，死者的三个室友，房东。”

“你帮我做件事。”

“我奇怪的是，这几个人杀害死者的动机都没有那么强烈。”

“帮我请一个人。”

“这其中，你和你妹妹的嫌疑最小，可你们是最后见过死者的人。”

“也不用你亲自去找人送封信就可以。”

……

荀古扬起脸，他不像是被拷着的，更像是做了好事等着接受表扬。

警察无语了：“给谁送？同伙？”

荀古：“石页。”

老警察打量着荀古，问：“你先前和我说你知道这一案的凶手。”

荀古点点头：“正是，我只是发现你也是个爱玩儿的，不然你不会答应我，而且你无能，你这个身份是名探，而你，不行。”

老警察微微惊讶后稍作沉默，他看了眼身边的警察，见他记录不停：“你知道我来自哪个故事线？”

荀古再次点点头：“你和其他乱了的人不一样，他们是凭空多出来的，而你是拿了别人的身份，不过你放心，你身边这位小警察听到了和你我说的不同。”

“我的这个身份拥有者濒死，我想这可不能是原因。”

荀古摇摇头：“不不不，是因为这个世界需要这么一号人物，不是说需要有多么厉害的查案本事，只需要这个位置上的这个人是绝对可靠，所以你被揪来了，你欠荒夏一件事？”

“是，没错，我欠荒夏先生一件事，任何一件事。”

“那就对了，荒夏如今死了，可他这些债得清干净，不然断不干净，不好死。”

老警察觉得有一股凉意从脚底蹿到头顶，他问“你是什么人？”

“故事外的人。”

老警察这一次的沉默比上一次还要长久。

荀古似乎有的是耐心，就这么看着，静静的，不催促甚至不说话。

好久好久，老警察说：“既然是荒夏先生需要，那我义不容辞，可你……”

“你见过荒夏的时间？”

“时序小先生？”

荀古敲敲表盘，时序一刻没有耽搁，立马现身。

“小先生！”

“事主你好，叨扰。”

老警激动地站起来，摆着手：“不扰不扰，不过，他是……”

荀古似乎不太忍心让时序再提荒夏去世这件事，又也许只是单纯觉得这俩人啰嗦了：“荒夏之死丢失了笔记，以至于笔记世界混乱，你们这些人满笔记乱跑，我受时序小大人所托，来查这件事。”

“哎呀呀，那你，那您好生厉害。”

“还行还行，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话都说到这里了，再客套纯属浪费时间，老警察问：“这个石页是谁？”

荀古：“双山县现在的县长。”

“县长……我见不到吧？”

“你找人把这封信送到素茶酒楼，其他的不用管，做完这件事，你就可以走了，我想这件事足够还你欠荒夏先生的那件事了。”

老警察旁边的警察忽然站起身，然后两位警察一起走出去，“老警察”在原地没有动：“这是？”

“原本的故事线，他们抓犯人去了，你现在已经自由，帮我做完这件事就回去吧，回去吧。”

荀古说完，手上的镣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而他起身后“安洛”被警察带出审讯室。

“老警察”叫住荀古：“所以凶手是谁？”

荀古驻足，回头笑着说：“凶手是死者姬淑雅大学室友，龚姿姿。”

龚姿姿和龚三阳是继兄妹，龚姿姿长得好看，只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被畜生侮辱□□，后龚三阳杀了□□龚姿姿的那个男人，也因此龚三阳精神受到影响，并没有上大学。

这件事龚姿姿并不知道，可姬淑雅目睹龚三阳杀人抛尸，龚三阳自甘堕落，姬淑雅却在大学期间和贵人相交。

“然后呢？”

“那男人的父亲是双山县双山镇镇长，镇长不法，而双山县一直是贫困县，百姓生活不富裕，所以百姓对他多有怨言。可龚三阳埋了男人之后，镇长找不到儿子，发动全县的百姓帮他找，百姓不计恩怨，却还是没找到。”

“姬淑雅的贵人是？”

“聪明。这位镇长大病一场后几乎是要退下来，可他不舍权利，便将另外一个儿子推了上去，时序小大人，你是知道的，公家干活要有组织印章身份，他这儿子却没有。”

“老镇长实力不容小觑，他儿子上位，实际还是他掌握权力。他儿子偶然认识姬淑雅，一见钟情，自然会知道镇长家丢了人，也必然会知道那死了的男人的身份，她并没有直接告诉镇长，而是威胁龚姿姿。”

“龚姿姿因为被□□却不敢和任何人说，虽然上了大学但心中仍有阴影，酗酒，抽烟，甚至卖Y，已经堕落，姬淑雅威胁龚姿姿要把她被□□和她卖Y以及龚三阳杀人的事情说出去，不料被袁薇听到。”

“袁薇喜欢龚三阳，惹迷心窍，给姬淑雅下药，姬淑雅没死，爬出来求救，被龚姿姿看到，龚姿姿杀了她，扔进垃圾桶，被环卫工人看到。而且，真正的案件是第二天就发现了，天气热，尸体腐烂迅速，紧挨着垃圾桶的那家人最先发现。”

“原来如此。”

“那个镇长一直向县里行贿，素茶酒楼就是那镇长的杰作，这个素茶酒楼有个别名叫‘宿茶通天楼’翻译过来就是能通到天上去的一个卖隔夜茶的地方。”

“明白了，放心，这件事我保管做好。”

“你叫什么名字？”

“陈集。”

突然，陈集发现他的身体闪了一道金光，接着轻松不少。

荀古说：“你和荒夏的债一笔勾销了。陈集，送完信快快回家，万不能逗留。”

陈集笑着连连点头：“知道。”

陈集去了。

素茶酒楼，这封信被一层一层递上去，最后接见陈集的是石页本人。

石页，男，双山县本任县长。

他举着那封信压低了声音问陈集：“你怎么知道的？”

陈集摇摇头：“不是我，有人托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先走了。”

然后陈集发现他走不了了。

他记得荀古让他找个人来送，他以为……不要紧，他不是这个故事的人，总能回去的吧。

可眼下，陈集骂自己愚蠢。

找个这个故事的人来送，那就是个NPC，定好的命数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他，这一劫怎么这么难。

陈集做好了搏斗的准备，有个服务生小跑进来，附耳和石页说了些什么，石页慌忙起身去看，还碰倒了两把椅子。

陈集当然也看了，在双山方向，那半山腰点灯的地方，凉着一圈灯，从前不觉察，其中中间那一盏最为昏暗，不难猜想那是一直以来亮着的那一盏，因总是亮着，山中蚊虫多，寻着光亮来，早爬满了灯盏，即便清理掉这些蚊虫，也有蚊虫粪便清除不掉。

可也是这盏灯，引来了第一章，引来了荀古。

石页坐回来时面色有些难看，他问陈集：“山有两座，一座五个山头，一定要爬上去吗？”

陈集当然不知道，可既然石页这么问了，那就说明信上是这么写的，陈集当即说：“你只需要按照信上的要求来即可。”

“我爬不了。”

“怎么？”

“我体力不足。”

“领导，您看！”服务生喊道。

那双山之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圈灯，两条灯龙盘踞着，远远看去着实有些吓人。

明天一定是一条好新闻。

石页还在犹豫，第三条灯龙的第一盏灯亮了，紧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

“怎么停下来？”石页问陈集。

陈集脑袋转的飞快：“你先出发。”

石页这次没有耽搁，抓起椅背上的衣服就往外走，还吩咐手底下的人不许跟着。陈集也跟了出去。

石页脚下走的不慢，可显然那山像远不可及一样，他能走到猴年马月。

陈集起初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现在知道了，他也感到迷惑，这路他走也费劲。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他们两个逆着车流往双山去。

双山，那座睡火山所在的地方，那座频频死人的高山，如今已有两条灯龙盘亘。

石页不能停下来，他一停山中就会有一盏灯亮起，渐渐的，他脚步沉重，身形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