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应……

谢芸站在床边等了一会，一直等到温今芊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才离开。

在谢芸离开后，温今芊睁开了眼睛，蓝色的天空还是走进了她的双眼，“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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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今芊虽然在时未己这住下了，但她的存在感不是很高，有的时候时未己一天都不能看到她一面，温今芊每天的早中晚饭都是直接送到她房间的，而她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每天就是窝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有的时候也会出去，她第一次说要出去的时候，时未己还有点担心她自己出去了会回不来，就问了她需不需要人跟着，温今芊想了下，觉得自己确实有回不来的风险，就说了需要，不过跟着她的人不能跟太近，不能打扰到她。

时未己就安排了两个人专门负责在她出去的时候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还特意跟那两个人交代了温今芊脑子有问题，容易忘事，让她们看着点，主要是在温今芊忘记后的问她们话时别惊讶。

不过温今芊也就偶尔会出去一回，大多时间她都窝在房间里，有的时候她还会因为一时兴起跟着时未己走，跟着她在外面晒太阳、在人造湖里划船、看书、看各种纪录片、电影……在时未己用处理对她来说很好处理的事儿打发时间时，她要是一时兴起的话，也会在一边看着。

但她一时兴起的次数很少。

两个人就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天又一天。

年龄的变化并没有给时未己带来不便，她的生活一如往常，该健身健身该喝酒喝酒。

十五这几天却异常的沉默，原先她还说要在温今芊不在的时候和时未己说话，可这么长时间了她却一言不发的，时未己也主动喊过她两回，这两回十五给出的回应就是说一句[我在宿主]，除了这句话之外就没有别的话，既然她不说，那时未己也懒得再追问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时未己过得倒也自在。

温今芊这几天过得也不错，虽然她看起来每天都窝在房间里什么也没干，但实际上她每天都在思考，虽然有的时候她会思考着思考着就忘了上一秒在想什么，但她确实每一天都在思考。

不光思考，她还在不停地看，看书看手机，站在窗前看在这里工作的人。

这个世界真好啊，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想要的努力，不管他们嘴上是怎么说的但每个人都在努力地生活，她也看到了主动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人，还有正在努力生活却被他人结束了一切可能的人，温今芊看到了许多，她被他们的积极感染了吗？她被他们的悲伤吞没过吗？

这个世界问她，她也在这样问自己。

就算没了记忆，她也能感觉到时间对她来说是没有意义，时间是给终究会走向尽头的人的，哦，不光是人，应该说是一切会走向尽头的‘物’，有生命的，没生命的……路有尽头，时间才有意义。

她似乎是一个没有尽头的人。

没有尽头的人能理解有尽头的一切吗？温今芊无法回答自己这个问题，她什么都不记得，最糟糕的是她还会忘记新经历的一切，在时未己身边确实让她的记忆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可她之前的记忆力过于糟糕了，就算现在得到了提高她还是会频繁的忘记，历经千辛万苦思考出的一个结果会被她轻易地遗忘。

有的时候她会很快想起她遗忘的事，有的时候她会过很久才能想起来，想起来的时候，她可能都意识不到这一点。

时未己说是假设的那句话，她认真地想过可能性，可能性还没想出来呢，她又问自己另一半自己能不能看到重要吗？就是她看到了她的记忆，知道她在做什么又怎样呢？她就是她，另一半的她也是她。

她们是同一个人，比左手和右手的关系还要亲密，所以知道就知道喽。

温今芊其实感觉不到自己有缺失什么，记忆问题没有给她带来太大困扰，只是有的时候她会有些好奇。

她就像是一张不知道有多大但已经被记录上文字的纸，然后有一天她身上的所记录的文字被擦掉了，那块橡皮很好用，她身上的字迹被擦得一干二净，但上面还是会留下一些痕迹，一些不太明显的痕迹，她要是不特意想的话，甚至都感觉不到那些痕迹。

按理来说，她应该是一块被撕成两半的纸，可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那种意义上的缺失，她也就记忆力不好，剩下的地方她都和她所见到的人一模一样。

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她在想这些的时候应该和时未己聊一聊，这样在她说她和她见到的人都一模一样的时候，时未己就可以极其无语地让她认清自己了，还会顺口说她一句没有自知之明。

哪里一模一样了，最起码的一点吧，这个世界大部分的人说话都很容易理解的。

时未己都不敢想象如果她的说话方式和温今芊一样的话她在现实世界得混成什么样。

她要是那样说话的话，奚雨一定会故意不停地学她说话。

温今芊觉得自己是完整的，在谢芸跑过来说她被分成两半之前，她都没有想过她现在是不完整的状态。

她的心脏每时每刻都在有力地跳动，每一次跳动都会给她的生命带来活力，她的身体因为有力的跳动告诉她，她是完整的，而她的灵魂也从没有发出过她并不完整的波动。

在看着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无聊的时间里温今芊对自己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

时未己也觉得现在的生活挺不错，她过得很自在。

她觉得满意，她觉得不错。

只有十五觉得目前的生活处境十分艰难，她憋了很多话，温今芊的存在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危机感这是从没有过的感觉，她真的很希望时未己能多追问她几句，最好还能生气的就问她，这样她就可以无奈地妥协然后告诉时未己。

她本应该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系统，更没有情绪，但现在她是真的觉得有些难熬。

谢芸每天都很忙碌，忙碌的很满足，她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她期待着最后的结果，最让她期待的就是时未己到那时候的表情了，如果那天的温今芊睁开眼睛看到她所做的一切了，谢芸一定会格外的高兴。

不过就算她当时没睁开眼睛，最后变得完整了也会知道一切的，只是谢芸更想看到温今芊在发生时露出的表情，而不是在一切过去之后。

所有人的感觉都很好，只有一个系统的感觉不好。

在温今芊和时未己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个月后，吹在人身上的风都有些冷了的时候，都快把自己憋出故障的十五久违地喊道[宿主！漏洞……]

充满了着急的话还没喊完，时未己就打断道：“别说废话，直接扣吧。”

[宿主，我不确定扣除了时间后您还能活着]十五不安地说。

时未己还挺喜欢她的这种语气的，“对我顽强的生命有点信心，也对我身处的时代有点信心。”

“我会比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活得久的，我是说在我的那个时代。”

“只要没有遇到意外，绝大部分的病都不会要了我的命。”

十五和世界意志这边计算一个人能活多久的方法很简单粗暴，结合时代背景、科技发展以及个人的生活习惯和身体状态，那些算是身外之物的东西也不能忘，人为的意外以及天灾都被排除在外，这个计算把一个人的求生欲/望开到了最高，那也就意味着在她们的计算中时未己会用尽一切方法活下去延续她的生命。

要是她得了需要换器官的病，那她就会用尽一切手段让自己得到一个能延续她生命的器官。

那个阶层很多人都会尝试的事她也会去尝试，她们可不管时未己在真遇到那些情况的时候会不会去做那些事儿。

十五作为系统也该清楚这点的，可这一回她却有些不安，她的不安很不应该。

“是这次的漏洞需要的时间比较多？”时未己还是问了一句。

[是的，宿主]十五说道[需要宿主四十三年的时间]

时未己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就来了精神，“四十三年啊，谢芸有了大动作啊。”

“我现在是五十，扣除五十三年后就是九十三了。”

“哇。”时未己用一种非常惊喜的语气说：“九十三岁呢。”

“快点吧十五我都已经等不及了。”

十五真的很希望时未己能急一急，那可是九十三岁啊。

她好想一口气告诉她九十三岁的人的身体状态，能活到那岁数的人里有多少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除了这个以外还有数不清的疾病缠身，老年人的身体比儿童的身体还要脆弱，在显然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年纪总会有人因此感到恐惧的，她想说的太多太多了，她总觉得时未己没有正视这件事。

[宿主，就算您能活到九十三岁，但这种年纪……]

时未己只听了开头就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跟她说各种九十三岁的不易然后告诉她应该去阻止谢芸，应该让温今芊合二为一，而不是让她住在她的身边一直保持现状。

“人们畏惧死亡，才会畏惧变老。”时未己郑重道：“而我不需要畏惧死亡，也没有畏惧的必要。”

她语气一变又变得散漫起来，“我也不觉得年老有什么不好的。十五，你对我有许多错误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