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立刻反应过来，把失控的寺崎慧子控制住。
这时警笛声掠过几个街区远远传来，在场许多人都松了口气。
但不包括艾尔维斯，他才是最不希望和警察撞上的人。
这时，他注意到有一个人手里拿着手机在录音，是之前那个主动保护现场的热心市民，像看到救星一样，艾尔维斯抓住那个人的衣袖。
“刚刚的话，你全都录下来了吗？”
戴着圆眼镜，嘴角有一颗痣的热心市民被他的突然的行为吓住了，有些结巴地说：“全录了，有、有什么问题吗？”
艾尔维斯露出一个笑来：“不，完全没问题。是这样，我弟弟受伤了，我现在急着带他去医院，所以就麻烦你待会儿配合警察，把这些证据交给他们，可以吗？”
十六岁的坂口安吾愣愣地点头，注意到被青年称作“弟弟”的少年脖子上确实还在流血。
不过，无论再怎么看，这俩人也不是亲兄弟吧。一个看起来像是欧洲人，而另一个是日本人。
坂口安吾没有深究，万一他们是混血兄弟呢？
“太谢谢你了。”艾尔维斯笑得灿烂，随后在太宰治抗拒的眼神和周围人好奇的目光中抱起他就跑。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待会儿警察问起来我怎么跟他们说？”身后传来坂口安吾的喊声。
艾尔维斯选择性失聪，他当然不会回答什么“不用谢，我叫雷锋”这种说出来绝对会让日本人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跑出几里地来，艾尔维斯实在累得不行，连忙把虽然看上去很轻，但让他抱起来跑这么久还是很吃力的太宰治放下来。
他撑着膝盖喘气，心想都跑这么远了警察应该不会追过来了吧。
这时，一路上都没说过话的太宰治小声抱怨道：“为什么要跑？我的螃蟹还没吃完呢。”
“还有，谁是你弟弟啦？”
艾尔维斯缓得差不多了，就直起腰来向他解释：“因为很麻烦啊，治君也看见我从天上掉下来那一幕了吧，要是被警察查到我的特殊身份我就完蛋了。”
太宰治的第一反应是：啊……终于承认自己是乘坐UFO到地球来的外星人了吗？
他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不过你完全可以丢下我一个人逃跑，让我留在那儿继续吃我的饭不好吗？”
“在那种情况下这样做确实是个好选择，但是我看到治君受伤了，总要带你去处理伤势吧。”
他们沿着空荡荡的马路往前走，天上乌云堆积，隐隐有大雨将至之势。
“治君很喜欢吃螃蟹吗？那等下次我们再去吧，就当作这次没吃尽兴的补偿怎么样？”
太宰治拉着他的手，鸢色的眼睛望向天空，语气里带着不确定：“下次吗？”
艾尔维斯低下头来看他，宝蓝色的眼睛弯起来，在阴沉的天色里却仍然像宝石一样明亮：“就在你带我去横滨之后吧，我听说横滨是沿海城市，想必肯定有不少海鲜店，到时候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嗯……再加个前提，得等我钱够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还不算财务自由。
艾尔维斯再次为钱头疼起来。
就在这时，诊所也到了。
他没让太宰治跟着进去，一是没必要，他懂基本的医疗知识，完全能卖到包扎伤口需要的东西；二是因为太宰治的伤口在脖子上，位置特殊还是刀伤，万一被人误会就麻烦了。
等到买好绷带和止血药，艾尔维斯半蹲在路边帮太宰治处理伤口。
“好点儿了吗？”把绷带缠在伤口上后，艾尔维斯问。
太宰治撇了撇嘴，郁闷地说：“一点也不好呢！被刀子割伤好痛！而且也没有顺势死掉。”
艾尔维斯愣了愣。
“为什么会想要死掉呢？”
他想起在看见厨师被冤枉时，太宰治语气里暴露出的负面情绪，还有被人用刀子架住脖颈命悬一线时，他眼底那不太妙的渴望，原来那是对死亡的向往啊。
作为一个出身知识分子家庭，从小接受先进教育，并一心致力于科研工作的人，艾尔维斯不是很能共情到太宰治求死的想法。
毕竟他是一个愿意为真理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人。
但这不代表他不懂，其实他大概也明白那是种什么感觉。
身为一个天生比身边人聪明万倍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看透了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和事的本质，甚至为此感到迷茫，或许很多所谓的天才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只是他们最后选择的路不同。
太宰治用那双鸢色的眼睛看他，留着婴儿肥的脸上显出不符合年纪的漠然来。
“因为没有意义，无论是活在这个虚假而腐烂的世界上，还是死亡，这些统统是没有意义的。”
原来如此，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所以渴望在走向死亡的过程中去寻找，想从绝望濒死的瞬间人的自救本能中去领悟到生的意义。
说到底这种求死的本质不也是种变相的求生吗。
不过就算明白了太宰治所痛苦的迷茫的究竟是什么，艾尔维斯也并不觉得自己是那个能够帮助他的人，至少直到今天，他自己心里的那道坎都还没有迈过去。
要不然他也不会来这儿了。
“请带路吧，治君。希望天黑之前我们能走到横滨，然后找个安全的落脚处。”
因为艾尔维斯是黑户，所以让他们坐电车去横滨是不可能了，只能够步行。
大不了走个一两天，反正地球是圆的嘛，走得够久总会到的。艾尔维斯想得很乐观。
在太宰治的指引下，两人在霓虹的灯光下朝着一个方向悠闲走去，渐渐远离了灯火未央的东京。
“说起来，原来先前我在河里把你救上来的时候，你是在自杀吗？”
太宰治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是爱好啦！我的心愿是无痛自杀哦。”
“这样啊，听起来只要没真的死掉的话，倒也不错呢。”
来自未来，在互联网上见过各种奇葩的艾尔维斯并不觉得一个人有些小众爱好有什么不对。
“……这是什么诅咒吗？诅咒一个自杀的人死不掉什么的。”
艾尔维斯弯着眸向他道歉，虽然语气一点也不真诚。
毕竟诚心祝愿认识的人早点死这种事一般人都做不出来吧，除非对象是自己十分讨厌的人。
“嘁。”太宰治气鼓鼓地拽开了袖子，冲他吐了吐舌头跑到前面去了。
“艾尔维斯真讨厌！是入侵地球的邪恶外星人！”清脆的正太音透过夜色传入耳中。
“喂——你刚刚是不是说我是外星人了？绝对说了吧，我都听见了！”
“这里就是横滨吗？”和太宰治一起在桥洞底下凑合了一宿，直到第二天中午，终于到达原定目的地的艾尔维斯满脸写着新奇地在横滨街头瞎逛，就像什么村里人进城了。
眼瞅着他恨不得把公园里健身大爷的假发都薅下来仔细研究研究，太宰治实在是忍不了了，要不是还得指望这个长期饭票，他绝对要和对方当场划清界限——什么，你说有个疑似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病人在和穿尿不湿的小孩儿抢摇摇乐？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认识那个人的。
“不要再看啦——艾尔！艾尔维斯！你来横滨就没有正事要做吗？”
见他又跑去趁人家没发现偷偷投喂老太太牵着绳的贵宾犬，太宰治简直想现场找棵树吊了。
青年恋恋不舍地和小狗做拜拜，转身义正辞严：“正事当然是有的啦——这不是没到时候吗？况且我还是第一次来日本，当然要好好逛逛。”
“而且啊，‘艾尔’是什么叫法啦——这一点都不权威，才没有这样的昵称呢，治君是不是把我的全名给忘记了，所以才这样敷衍我？”
太宰治一说这就来气：“可是，记不住别人名字的明明是艾尔吧，你今天早上叫我台君的时候我可都听见了哦。”
“……”
“……咳。”艾尔维斯战术性假咳了一声，而后摆正神色试图转移话题，“当下要办的正事确实有一件——因为我打算在横滨长住，这就需要有一个屋子。”
“但是我的资产状况治君是知道的，有点紧张。所以啊，我认为我有必要找个来钱快的工作……”
太宰治用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但是但是，我也是第一次来日本……”
跟第一次来日本这个坎儿过不去了是吧？太宰治无语到摆出死鱼眼。
要不然还是承认自己是外星人吧，艾尔……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介绍工作？可我才十二岁唉——”哪里来的人脉啊？
现在因为没钱头疼的人变成了俩。
他们无奈并排坐在街边随处可见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出神。
“从劫匪那儿行侠仗义来的钱已经没剩多少了，如果再照这样入不敷出下去，我们一定会沦落到当街乞讨的地步的。”
“到时候治君就演重病不治的弟弟，我就蒙着眼睛装瞎子哥哥……”
艾尔维斯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太宰治直接打断他：“为什么不是你演重病缠身命不久矣的哥哥？这样我就演没有生活能力的弟弟，一定能博取到更多人的同情心吧。”
“……你说得也有道理呢。”
今天考完一科啦，有点忙，就只改到这里（躺——）
嘛，我会加油的！修改到现在都还没有感觉很卡文，是我的大胜利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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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为钱发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