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与楚和窦非赶到办公室外，只见四面八方涌来了黑压压的人头，他们气势汹汹，就是冲着办公室来的。
其中在前排的一个大汉，手里拎着小野，小野像一只小鸡一样，毫无反手之力。
这是一个圈套，一个诱饵，目的就是让肖与楚和窦非落入这里。
她回头看了一眼于天顺。于天顺嘴角的笑更加狰狞了。
“嘿嘿，你真以为昨天晚上我没有发现你们吗？”于天顺阴恻恻地说道，“你们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潜入第三区？”
“那天你杀了蒋总，我就知道不太平了，”于天顺捂着手，忍着痛说道，“你可以杀了蒋总，他们自然认为你也能杀了他们，你说，当人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会做什么。”
愤怒的人群围了上来，形成了包围圈，将移动板房围了起来。
窦非示意手下的人拿起武器，但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在这种情况窦非不可能开枪，开枪势必大乱。
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她双眼愤懑地盯着肖与楚和窦非。
“你们是不是因为我们第三区少生产了东西，在为难于老板？太过分了，于老板在第三区没日没夜工作，你们这么做是卸磨杀驴！”
“他只是受了点伤。”窦非身旁的士兵因为惧怕反驳道。
“谁信啊，是因为我们来的早，你们才没得手。”中年女人气极了。
“你今天杀了他，明天是不是就能杀我们？”
“就是，我们就是你们这些人的奴隶！”
“凭什么世界毁灭了，我们还要听命于你们？”
……
寂静的人群被愤怒点燃了，在他们后面竟然还有陆续聚拢的人群，包围圈越来越小。
“妈妈——”小野突然叫了肖与楚。
肖与楚浑身一颤，她的目光落在了小野身上。
“他们都被控制了。”小野用唇语说道。
这么多人都被控制了？肖与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支队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庞大许多。
“杀了他们！我们当家做主人！”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先杀了这个孩子。”
……
杀了孩子？要杀了小野？肖与楚脑袋轰地一声，她看向小野，小野却已经不在那个大汉手上。
她消失了。
肖与楚感到彻骨的凉意，现在在她眼前的都是被巫灵洗脑的人，他们相信的只有巫灵一个人而已。
肖与楚在人群中搜索，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小野的影子，而在她身旁站着的正是一个穿着黑袍子的人。
他没有戴口罩，但那双眼睛出卖了他，他就是大家口中的巫灵。
巫灵冲肖与楚一笑，将小野高高举起，作势要摔她。
“你放开她！”肖与楚急了。
她的急迫在巫灵看来就是一种无能，他挑衅地看着肖与楚，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态度。
“砰——砰——”窦非下面的一个士兵被人围住，解不了围，开枪示威。
人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随即喧嚣声又淹没了一切。
“快，回办公室。”窦非架着肖与楚，将她一把推回了办公室，
众人手忙脚乱地锁上了门，奇怪的是，没有人继续靠近这间办公室，他们只是围着办公室，大声叫着，仿佛是在进行什么仪式一样。
肖与楚看不到小野，也听不到小野的声音。
“小野，被他们抓走了。”肖与楚无力地瘫了下来。她对被卷入这个巨大的混乱之中感到无力，人一旦被煽动起来，是很难挽回的。
“他们不会动她的，那是他们的筹码。”
“筹码？”士兵满头大汗，“拿一个小孩做筹码？”
“有小野在他们手上，肖与楚就无法对他们发挥能力，他们就能做他们想做的事。”
“他们想做什么？”另一个士兵既害怕又不解，“通讯也被他们切断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想要这里乱起来。庇护所马上就要变天了。”窦非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离奇，超出了他的想象和判断力。
“猜对了，就是要这里乱起来。”于天顺阴恻恻地笑了，“凭什么你们过得好，而我们在这里养猪喂鸭，也该是你们吃苦头的时候了。”
依然有乌泱泱的人围着办公室，但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其他人似乎离开了。
“我们得出去。”窦非低声说道。
“别想了，除非你们杀了他们。但是，我看这位女士应该不敢杀吧。”于天顺笑了，“仁慈是这个时代最没用的东西，你们从一开始就输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肖与楚，肖与楚能感受到这目光的深沉含义，也许只要她动一动手指头，周围的这些人都消失了，他们能顺利成章地出去，能救更多的人。
但在此刻，她看着那些人的脸，的确下不去手，他们什么都没做过，只不过是被煽动、被洗脑了而已。
就这样让他们消失，太残忍了。
肖与楚隐隐听到了外面的叫声，还看到天空中出现了滚 滚浓烟，不多时，又听到了枪声，混乱似乎正在蔓延。
她脑子里很乱，后背也汗湿了，但却还是下不定决心是否使用那种要命的能力。
“你不用勉强自己。”窦非说道，“我相信外面的人能处理好现在的局面，说不定，半个小时后，一切就平息了。”
“你们这是在做梦！”于天顺又笑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士兵气愤地拎起于天顺的衣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肖与楚手心都凉了，她担心小野，也担心其他人的安危。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又传来了一阵惨叫声，那些守在门口的人突然之间纷纷倒了下去。
肖与楚正纳闷发生了什么事，几个士兵就冲了进来，他们手中都拿着武器，但显然不是能杀死人的枪。至于是什么，肖与楚也说不上来。
“窦队，我们来晚了。”为首的方脸士兵说道。
窦非：“还不晚，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了？”
方脸士兵道：“太乱了，他们烧了食品管理处。”
“他们疯了？那里是我们所有人的口粮！”跟着窦非的士兵怒吼道。
“他们是疯了，但也没完全疯，他们只烧了食品管理处，然后全分散开了，到各个区，其中有一拨人往山上去了。”
“现在人员安排呢？”窦非有条不紊。
“我们一部分人要平定骚乱，有一部分要防外敌，还有一部分在外面暂时赶不回来。”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孩子？”肖与楚发问。
方脸士兵道：“孩子也被他们掳到山上去了，窦队，我们接下来往哪儿走？”
窦非思索了片刻说道：“去山里。”
一路上都是乱哄哄的，到处是受伤的人，和飘散的烟雾，令肖与楚触目惊心。她没想到短短时间内会乱到如此地步。巫灵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让其他人获得什么平等的机会，他在摧毁这个庇护所。
车到了山底下，突然又从另一个方向窜出来一辆车，车上的人是夏霖和王升还有几个士兵，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很不好看。
“到处都乱套了。”夏霖一下车就嘀咕。
“早晚有这么一天。”王升满不在乎地说道，“也许过不了几天，庇护所就完蛋了。”
“不要胡说八道！”窦非表情严肃，也容不得人质疑，“只不过是一个骚乱而已，很快就能解决。”
王升冷冷地笑了一声，没再搭话。
“我们先进山洞，进去之后再从长计议。”
原先肖与楚进山的地方，那些士兵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十几个普通人，窦非手下的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收服了，一
行人顺利地进了山洞，就朝着停飞行器的那个大仓库去。
过程出人意料的顺利，途中没有人阻止他们。
但这种顺利反而让肖与楚不放心，她心跳越来越快，似乎要被某种窒息的情绪占满了。她不得不承认，她很担心小野的安危，
担心她被巫灵折磨，担心她那么小的身躯无法承受伤害。
这些天，她和小野确实建立了某种联系，也许不是母女情，而是一起经历种种的战友情。
昏暗的山洞里走了不久后，低沉的吟唱声灌入了众人的耳朵，窦非示意其他人留在几个通道口，他和肖与楚、夏霖、王升几个人找了一个隐蔽的通道，往仓库里走。
他们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栋位于仓库边缘的一扇厚重的铁门旁，铁门上有一个可视窗口，窦非拉开了一个缝隙，刚好可以窥见大仓库里的情形。
黑衣人和小野就站在高处的停机坪上，黑衣人的脸仿佛被火焰烧灼过，畸形狰狞，而小野神色漠然，在他们身后，还围着一圈手持武器的士兵，其中两个人押着一个迟暮的老年人，那人正是老钟。
在仓库地面上，数百人静静地杵在那儿，像虔诚的教徒一样低吟着，仿佛在完成某种很重要的仪式。
“士兵也叛变了，看来庇护所漏洞很大啊，他们还挟持了老钟和小野。”王升说着观察了肖与楚和窦非的脸色，这两人不愧是干大事的，表情都太平静了，仿佛那高台上是和他们不相关的两个人一样。
“他们在干什么？”夏霖嘀咕道。
“献祭仪式，依我看，这帮人已经走火入魔，没救了，小野和老钟的生命恐怕也有危险。”王升分析道。
夏霖白了王升一眼，又问：“你好像一点都不慌。”
“我当然不慌了，我随时可以……”王升隐约感觉到夏霖目光中的杀气，识相地住了嘴。“总之，这帮人肯定做好必死的决心了，你们还是想想怎么救小孩儿和老钟吧……”
说着王升的目光转向肖与楚，“如果你的能力完全没漏洞，快速救下他们还有可能，现在救他们应该很困难吧。”
空气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肖与楚说：“我上去救他们。窦非，这里有没有什么通道可以上去？”
窦非道：“有，不过你自己去太危险了。”
“没关系，我和她一起去。”王升说。
窦非和夏霖侧目。
“没别的意思，你们俩都是普通人，还是照管好下面这些普通人吧，我和小楚一起上去救人。”
“你那能力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夏霖怼道。
“哎，这话说的，起码关键时候我能逃啊，对吧？”王升瞄肖与楚。
肖与楚也觉得这样稳妥，她不能让更多的人冒险。
“我和王医生一起去。”她看着高台上的黑影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