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军士朝他恭敬汇报道:“还得是陆长官您,有您的面子,联邦政府那边很快应允了物资补给,只是我担心这一来二回,会让勃勒特城的那些畸变者有所准备……”
陆司昀挡住了军士的视线,垂眸静静听着,嗓音不咸不淡的:“风声早就走漏了,不差这一时片刻。”
军士想了想,也是,如若不然,那伙劫掠者不可能如此精准地定位物资舱的投落位置。
军士在退下前,又想起一事:“另外,贺副长官说那伙人追不上了,线索断在密拉尔高地,那处山原通往好几座废城,我们不知道准确方向,也不好冒然前往,所以想问问陆长官您……您有审出来的线索吗?”
“……”
这话陆司昀没应,反倒沙发上听到这番话的孟瓷后背僵住,有些坐立不安。
他觉察到这点动静,漆深的目光落在女人僵凝不动的侧影上。
终于,陆司昀说:“退下。”
那军士有些茫茫然,可见陆长官脸色冷淡,显然没有想要跟他多废话的意思,他便也只能悻悻退下。
舱门很快合上,陆司昀朝着沙发所在的方向走去。
而舱门外,那名军士在穿过两条金属走廊后,来到了贺霄所在的舱房。
贺霄正研究着旁边电子屏幕上的地图,瞥见来人,斜睨了他一眼:“陆长官怎么说?”
军士低头:“我试图打听了,他什么也没说……”
贺霄:“那美人俘虏呢?”
军士无奈:“这我哪知道,陆长官当时正站在舱门前,我看不到舱内的情况,作为下级,我哪有胆子去打探陆长官的**……”
“况且,他倘若真看上了那个女人,将她关进自己的私人卧室,你我能耐他如何?”
陆司昀这铁面无私的修罗阎王,便是联邦政府的高层见了都得敬让七分,谁敢管他的闲事。
贺霄却不以为然:“不可能,陆司昀是我的表舅,别人不了解他,那我还能不了解吗?他不可能稀罕这样的女人……”
他记得他看上的那个俘虏,他承认那女人的确姿色不凡,算是个罕世美人,可她同时也来自堕落废墟,是阿鲁废城那伙子叛贼之一。
陆司昀这种高度洁癖,对生活日需都极度吹毛求疵的人,就算破天荒地想要开荤,也是断然不会选择这种出身的……
毕竟这种混乱的地方,干不干净那都不好说。
贺霄想着,打算寻个陆司昀得闲的时间去探探口风。
……
从陆司昀进门,舱门合上,再到他走到单人沙发落座,都并未再多看孟瓷一眼。
只是在掠过那把纹丝未动的黑枪时,目光有片刻的停顿。
他随手打开旁边的药箱,里头的那盒安眠药也没有拆封的迹象……
当然了,那是换了包装的镇痛药。
这把枪里也并没有子弹。
自始至终,他都并未给她第二个选择。
他要她好好活着,且今后永远,都在他身边好好地活着。
飞船舱外的天已经彻底坠入漆黑,落地舱窗玻璃上只余室内的反光,外面有些许窸窸窣窣的魔物翻找尸体的动静,还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隐隐传来……
就在孟瓷攥了攥手指,琢磨着该说点什么的时候,旁边男人起了身。
他走时还顺便将台灯关掉,于是所有的光源,都汇聚于那间浴室前。
孟瓷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可仔细想了想,眼下的局面,是自己有求于他……
那么该主动的也不是他。
想着,她站起身来,在陆司昀从浴室出来之前,换上了置物台上的另外一套衣物。
等到浴室门移开的时候,孟瓷正站在门口,氤氲热气拂来,扑打在她光洁的皮肤上……
她有些紧张,身体瑟缩了一下,手指不自觉攥紧。
原本组织好的语言,也在男人露面的刹那于喉咙里戛然。
沐浴后的陆司昀褪下了那身军服,容色依旧冷淡,健硕的胸腹肌肉裸露在外,他发梢湿漉,水珠滚落一路下滑,最后沿着人鱼线条没入进系在腰腹处的白色浴巾中。
掠过这些让人心神难稳的细节,视线的最后停顿处,是男人的左小臂,被白色的绷带缠绕,却因被水浸湿,红色的痕迹浸透出来,反倒为他这幅皮囊增添战损美感。
陆司昀眸色漆黑深沉,并未因此露出任何情绪。
他的目光在孟瓷这身衣服上停顿片刻,便走向另外一边的洗手台。
“陆长官……”
“过来。”
只这两个字,孟瓷心跳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浴室地上湿漉,她换下拖鞋赤着脚进去,小心翼翼的步子还没迈两步,一只湿漉漉的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瞬,伴随一声轻微的惊呼,她被男人的大手掐着细腰,给提溜到了洗手台上。
他一手撑着旁边的金属台面,一手掌着她的腰背,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整个人拢在阴影里,靠近时,浴巾触碰到了她身上柔软丝滑的薄薄衣料……
暧昧的水汽将他们缠裹。
孟瓷脸颊发烫,手下意识去推拒,反应过来什么,又迅速收了力道。
陆司昀垂落的目光停顿到抵在胸膛的手上,嗓音低哑:“……害怕?”
“还好……”孟瓷攥了攥手指:“只是我……没什么经验。”
“一切皆有代价……”
“这是你必须承受的,知道么?”
她在这艘军舰上不可能安全,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但如果是他,就不会有别人。
孟瓷不敢看他,可垂下眼帘的目光所及,更加令人脸红心跳。
她呼吸微乱,索性闭了眼睛,柔软的嗓音带着颤意:“……我明白。”
在经历过依赖之人的亲手抛弃,陌生人的怜悯,反倒显得可贵……
她这处境能活下来,也实属不易,对方身为长官却为她自伤,她如何能奢求更多?
陆司昀没再说什么,挑起她的下颚吻了下去。
后背的水龙头里传来滴答滴的声音,为这份情境增加几分暧昧旖旎。
鼻尖是男人身上沉郁的陌生气息,孟瓷没有接过吻的经验,更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她只能闭着眼睛,生疏笨拙地回应,又有些惶恐地被动承受……
好在,这不算一场掠夺式的亲密,对方似乎是在为了安抚她的紧张,动作虽强势,却也温柔。
注意力全部被黑暗里无限放大的感官转移,孟瓷由刚开始的生疏不适,到最后竟也跟着有些沉沦,思绪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身子骨完全酥软,克制不住有些颤抖的时候,终于听见男人覆在耳旁的低哄。
“背过去。”他说。
……
翌日清晨。
陆司昀穿戴整齐出舱门的时候,看见贺霄正在不远处等他。
等他踱步过去,贺霄才斟酌着走上前来:“陆长官。”
陆司昀顾自往前走,也没看他:“说。”
“那个女俘虏被你带去哪里了?”贺霄摸摸鼻子,大约是因为别有所图的心虚,声音有些不大自然:“听说……是被你带走了?”
陆司昀听到这个,不咸不淡地睨他一眼:“怎么?”
贺霄本来有些不好意思说,但转念一想,都是男人,陆司昀作为他的表舅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秉性,他对这些事情素来不予关注,只要不耽误要事,他一般而言都随他去。
心里这关过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个爽朗的表情,很快说:“我看上了,如果没审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就给我玩玩呗?”
“……”
这话一出口,他明显感觉到旁边男人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浑身气场骤然冷冽,很快向他看了过来,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眸情绪难辨,严苛,又带着些许审视。
贺霄莫名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怎、怎么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陆司昀才敛收情绪,别开眼训斥道:“你父亲将你送到我手上,不是让你整天惦记这些的。”
“下不为例。”
贺霄望着进入军舰控制舱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
奇怪……
以前表舅可从来不会管顾这些无关痛痒的私事,别说他看上一个区区来自堕落废墟的俘虏。
就算是他看上十个,陆司昀也不会说什么的。
而今天,似乎自他问起那个女俘虏开始,他整个人都被那种逼人的寒气所笼罩,他仅仅只是站在陆司昀旁边,都感觉要被冻成冰块了。
……
与此同时,龙门峡沙漠。
墙皮剥落的古堡内,身穿豹纹紧身皮裙的红发女人一把揪住金发青年的衣领,质问道:“杰西,你装什么聋作什么哑,我问你她人呢?”
金发青年皱着眉头,一脸无辜:“我说了我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双毓姐,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双毓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那上座的男人,瞪向青年,同时压低声音:“你跟阿瓷都不擅长战斗,当时是我吩咐你们俩去后边放哨的,现在她跟丢了,我不问你我问谁……”
杰西的声音也跟着小了些:“当时局面混乱,烟雾那么大,我什么都没看见,再说,我看见老大折回来了,我以为有他在,阿瓷姐不会有事的……”
“谁知道她怎么就跟丢了,这事完全是个意外,不能全赖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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