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杜凡心思活络了起来。此前以为袁芝瑶是个普通人家女儿,若想纳为小妾倒是有些麻烦的流程。若父母不在了,又只是个奴婢,不过主子一个物件,等凌琛玩腻了随手便给了。

想到这,杜凡觉得不虚此行。

余平湘见凌琛的怒火已经压不住了,忙岔开了话题,“杜员外,如今蜀城屋舍重建和桥梁修缮,就等着你和陈员外来主持大局了。”

杜凡一听,得意地摸了摸胡子,“这简单,找几个干体力活的,多给点银子就行。陈员外,你说对不对?”

陈员外笑笑倒也未置可否。凌琛冷哼一声,工部尚书宋安堂是个老狐狸,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肮脏的勾当,连带着下面的官员上梁不正下梁歪。凌琛与宋安堂间的明争暗斗,自户部尚书顾浩然死后便开始了,凌琛怀疑顾尚书的死与宋安堂有关,只可惜还未找到他的把柄,只得静观其变。

此番议事不过官场客套,对赈灾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推进。刘祥将各位安顿住下,又安排了接风宴。这一次,凌琛并未拒绝,毕竟还有几十名官兵的伙食要有人解决。

接风宴设在东坊一处隐蔽的酒楼里,据说这里只为达官贵人服务。酒楼内富丽堂皇、歌舞升平,刘祥安排的这一桌菜有的甚至没动过便进入了泔水桶。酒楼外的西坊还在为温饱发愁。凌琛和余平湘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敲骨吸髓。杜员外倒是很受用,与刘祥不断地举杯饮酒,好不快活。

凌琛不欲与这帮人在此浪费时间,拉上余平湘先告辞。他们并未回袁府,而是转去了李大的家中。今日库银运到,凌琛趁人不备拿了一个,他想再来确认一下,刘祥府中的银子,究竟是不是三年前的库银。

李大刚干完活回到家中休息一番,便迎来了凌琛和余平湘。

“凌侍郎、余少卿,快请进。”不过几日未见,李大明显话多了起来,脸上也有了笑意。

“自打你们来了,蜀城一天天在恢复原样,我们也能挣到银子,日子好起来了。”

凌琛很欣慰,至少自己没有辜负百姓的期许。他从衣袖中掏出一枚银锭递给李大,“小郎君,我们今日来,是想让你看看,你在刘县令府中见到的银锭,可是与这枚一模一样?”

李大接过银锭,触感圆滑,再仔细瞧,两端耸起,中间凸起,上下各刻有字样,“对对,就是这个样子的,比咱们平日里的银锭好看。”

凌琛沉默地点点头,抱拳道:“多谢。”

李大挠了挠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凌侍郎,多亏了你,我才能有今天的安稳日子,等我再挣点钱,请你们和袁娘子吃酒!”

“好,那凌某等着你的好消息。”

袁府别院中,袁芝瑶正在书房中打包阿耶留下的书籍,凌琛在府中留下了两个侍卫,袁芝瑶本想让他俩帮忙,将书运至命格堂,并将牌匾上的字找个人写好挂上。没想到凌琛和余平湘这么快就回来了,便将今日之事一一告知。

余平湘恍然大悟,“原来刘县令今儿早说的帮了点小忙,便是这件事啊。刘祥怎会如此好心,真是奇了怪了。不过,袁娘子,你对刘县令胡诌的那些话,连我都快要相信了,妙啊!”

且不说刘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至少袁芝瑶在算命术数上深藏不露的种子是在刘祥心间种下了。

几人来到东坊命格堂忙活了起来,周围的铺面掌柜一看,这朝廷官员亲临,今早刘县令说的果然没错,袁娘子后头有人撑腰,于是纷纷上前讨好来了。

有个掌柜的送来一套文房四宝,又殷勤地问是否要帮忙写那匾额上的字,袁芝瑶刚想答应,便被凌琛给拦下了。

“凌某来写吧。”凌琛的字苍劲有力,如他的人一般横平竖直,容不下歪门邪道,落笔扎实,笔锋犀利。当写有“命格堂”三个字的匾额挂上去后,袁芝瑶远远地站着看着,生出一种感觉,无论是谁,无论怎样的命运,进了这命格堂,便能扭转乾坤。

这厢刚收拾妥当,便遇上了刚从酒楼乘兴而归的刘祥和杜凡,陈员外跟在二人身后低头不语。在见到袁芝瑶后,眼睛才亮了亮。

“这不是凌侍郎的婢子吗?”杜凡几杯酒下肚,此刻已有些微醺。他指着袁芝瑶说道:“命格堂?你开的?来!给杜某看看手相算上一卦。”

说罢竟是要上前将自己的手放在袁芝瑶手上。

凌琛一个箭步走上前,拦下了杜凡伸出的手,“杜员外请自重。”

“凌侍郎,你这是何意?杜某自认为没有做得不妥之处。”杜凡眯起眼问道。

袁芝瑶站在凌琛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道:“侍郎,无碍,这么多人他不敢奈我何。我给他算一卦便是,正好开张了。”说罢咬着下唇,朝转过脸来无声询问的凌琛点了点头,从他身后的阴影中踏出了一步。

“杜员外这边请。杜员外的生辰八字几何?想算什么?”袁芝瑶带着杜凡在一旁的桌椅上坐下。

可这杜凡打着哈哈迟迟不说自己的生辰八字,一来是作为朝廷命官中的老油条,唯恐有人拿自己的八字做文章,二来他哪里是真的想算命,不过是想占一占袁芝瑶的便宜罢了。

“八字就不必了,袁娘子给杜某看个手相吧。”说罢便等着袁芝瑶的手。

袁芝瑶不知道从哪拿出个小软枕,将杜凡的手心朝上,放在了软枕上,便收回了自己的手,正襟危坐仔细看了起来。

“杜员外的仕途……平稳,如今已是极盛之时。未来若心不善,听信小人谗言刚愎自用,恐有衰退的可能。”

杜凡本无心算命,如今听着袁芝瑶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不住地点头。

杜凡自认为,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员外郎,可不是平稳至极吗?至于袁芝瑶说的衰退,杜凡倒不太在意,他自诩自己不是个刚愎自用之人,自然便没有衰退的可能。

他摆摆手,说了句“算得不错”又问道:“那杜某的姻缘呢?近来可有桃花运?”

袁芝瑶皱眉看了一会儿,“确有桃花之运,还不少,但并非正桃花,杜员外还是要洁身自好,少招惹的好。”

杜凡眉头一挑,“当真?不论什么桃花,小娘子的心意不可辜负,怎能说是招惹呢?”

杜凡心里想着的,除了袁芝瑶这朵桃花,还有一朵,便是此次被他强行带来的一个教坊乐伶。这乐伶名叫柳琴儿,因阿耶获罪被贬官入狱,连带着被贬为了贱籍。杜凡在一次喝花酒的时候看中了她的容貌将她赎回,本欲纳她为妾,谁知竟是个硬骨头,宁愿回去当乐伶也不做妾,每每提起就以死相逼。

照袁芝瑶这说法,近来袁娘子和琴儿都将对自己心存爱慕之情,杜凡一想到这,便心花怒放。他放下一锭银子说道:“袁娘子深藏不露,杜某略表心意。等以后,袁娘子想要多少,都有。”

袁芝瑶并不解其意,看到自己不过说了几句话便得了一锭银子,高兴地喜上眉梢,露出浅浅一笑,刹那间铺面外的阳光显得黯然失色。

杜凡看呆了,嘴里喃喃道:“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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